待胖老头水木上人和苏芮莹都离开了金焰宫,我才终于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单天心,发现其正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你是如何得到三生神木的,可否向为师言说?”单天心问道。

    我一愣,不想单天心对这三生神目也感兴趣,当下只得编出一个故事,道:“师尊容秉,沫凡生在朔隐山外一个小村庄,因连年战乱和妖兽肆虐,在很小时就已是孤儿。一次在妖兽追逐时,误入一处秘地,竟是一座前辈洞府。”

    “那洞内有一拇指大小的宝珠,我初时以为是仙丹灵药,饥不择食竟将之食用了。几天后也未曾发现异状,就不以为意。弟子后来继承那位前辈遗泽,得以修行入道,再后来方才拜入五山观。”

    “你是说你把那宝珠吃了?”

    “是。”

    “有何反应?”

    “弟子也是真正开始修行后方始察觉,似乎神魂之力比之他人强盛一些。”

    “那宝珠看来应是以三生神木为材练就的一枚三生木灵珠了。怪道你可以不惧水木师叔搜魂。”

    我故作疑惑的看向单天心,然单天心却也并不解释,只是笑笑道:“你莫担心,此是好事,既是你的机缘,旁人便夺不去。只是今天你让水木师叔吃了个哑巴亏,也不知日后“经阁”观法,他会不会为难于你。”

    我心中一动,问道:“师尊方才言说,我五山观有三位化神大能,不知除了这水木师叔祖外,另两人是谁?”

    单天心怔然,叹息一声,随后言道:“掌门师兄苏天雄与我一师同门,但资质远胜于我,早在百年前便已踏入化神之境。此外,金锐峰洪荒师叔,也是化神大能。我五山观正是有这三位化神修士坐镇,方才稳居北邙三大派之一。”

    “那何为祖峰?”我再问道。

    “祖峰是我五山观真正核心之所,汇聚了我五山观最精英的弟子和资源,负有宗门传承之责。你虽也位同真传,但不在祖峰,无论地位和权限,都不能跟祖峰真传弟子相比。”单天心耐心解释。

    “不知弟子能否获得同等权限?”我再问。

    “除非脱离五峰,并得祖峰收纳。”单天心道。

    我一惊,随即道:“弟子并无此意。”

    “我自然知晓,除此外,若想获得同祖峰真传弟子同等待遇,要么立下不世奇功,宗门破格允准。或者你哪一天能至元婴境界,也还有些希望。”

    “元婴境界吗?那还远得很!”我无奈道。

    “心中有道,无期会变有期,你不可气馁!”单天心训言道。

    我连忙称是。

    单天心又道:“明日始,为师闭关修炼,你不必来此请安了。有事可与诸位师兄师姐相商。”

    我道:“弟子知晓了,祝师尊修为更进!”

    言罢,方退出金焰宫,返回了我的凡音阁。

    出了今日这事,一时心绪烦乱,竟也无心再打坐。恰好午时风光极好,阳光和煦,柔风轻拂,桃花香美。

    我记起前日乔迁宴上,师兄们真有送我香枕软榻的,便翻找了出来,铺在桃花荫下,惬意斜卧。想想今日之事,想想日后前路,一时昏昏沉沉,竟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时,已是夕阳斜坠,见眼前立着一道倩影,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连忙坐起,赧然道:“诗儿妹妹何时到的?为兄一时偷懒睡着了,真是怠慢了!”

    左诗音道:“也是刚来而已,看哥哥睡得香甜,不忍打扰。”

    我将左诗音迎进厅堂,宾主落座后,沏上一壶香茗,陪着左诗音闲聊起来。

    虽说往日我们也有交集,但似这般品茗闲聊倒是第一次。我们极为默契,只谈风月、修炼之事,都没有探询个人的隐私。

    好在左诗音似出身不俗,对一些修行界的神通秘法,世家大族的典故秘事,所知颇多。而我继承了翟临和方朔的毕生识忆,更是对此如数家珍。故而宾主相谈,常有笑声相伴,倒也言谈甚欢。

    我透露出想近日去祖峰“道经阁”观法之意,但不想今日得罪了祖峰太上长老水木上人,心中颇为忐忑。

    “那个胖老头?他最和善不过了,沫凡哥哥不必担心,诗儿陪你去。他若敢难为你,我就揪光他满脸胡子!”左诗音自高奋勇道。

    “哦?诗儿妹妹与水木师叔祖相熟不成?如此,哥哥就先谢过了!”我心中大喜,诚挚道谢。

    “我平日常去“道经阁”碰机缘,自是常见那胖老头。那老头虽说吝啬小气,但为人还是蛮和善的。”左诗音道。

    我心中一惊,“道经阁”对我等五峰真传仅十年方可开放一次,但左诗音竟可经常去得,想来这就是五峰真传与祖峰真传的差别了。但想想以左诗音天灵根之资,如此倒也合情合理。

    我与左诗音约好三日后去“道经阁”观法,便送了她出阵。

    左诗音前行几步,忽而回头莞尔一笑,道:“沫凡哥哥,你掩藏的够深啊,我可是发现了你的秘密哦。”

    我心中一惊,不知她所指何事,面上却毫无波澜,也回敬一笑,玩笑道:“诗儿妹妹,彼此彼此罢了。”

    岂料我这话刚一落音,左诗音神情陡变,本来笑意荡漾的俏脸,瞬间浮现一缕震惊、不解、不甘、无奈、矛盾的表情。

    我正后悔说错话惹得她不高兴了,左诗音却并无责备,只是强颜一笑,便御剑而去。

    我站在原地,看着远去倩影,心中百思不得解。难道说今日言谈,我展露出了超出我应有经历之外的见闻,让左诗音看出了什么。可即便这样又如何,谁又会关心我的过往?

    倒是我那句试探性的反击,本是无心之发,但好像真的击中了左诗音,她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她一定有什么秘密。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了,她既诚心待我,难得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我自然也愿意倾心相交。

    回了洞府打坐修炼,三日便一晃而过。期间“三目血猿”幼崽醒来,对“饲灵丸”很是喜欢,各吃了一枚后,便又呼呼睡去。

    这日一早,左诗音便到了“凡音台”,我当初给了她外阵牌符,内阵因为涉及隐秘,自然是不能给的,故而她也只能在平台等候。

    听她喊了几声,我才连忙出了洞府。看她面色,应是早忘了前日不快,一如往常。我故意露出一副睡眼惺忪、狼狈不堪的表情,惹得左诗音一通取笑。

    稍作洗漱后,我便放出飞舟,载着左诗音直奔祖峰而去。虽是入门已近一年时间,但祖峰却是一次未曾去过。那里禁制森森,一般弟子轻易是进不得的。

    祖峰得名是因其身负传承的身份,倒不是因为地理位置。按位置而言,祖峰偏居五山观势力范围之南,坐落于一潭大湖之内,与水淼峰毗邻。

    行有一个多时辰,穿越了水光旖旎的水淼峰范围,果见前方有一片方圆十余万里的大湖。一股精纯的元气扑面而来,湖面上都显氤氲之态。祖峰便坐落在湖中心的小岛之上。果然,宗门核心之地,较之五峰元气更为浓厚得多。

    在左诗音指点下,我驾舟朝湖心飞去,又行有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一座万里宽广的小岛。岛上没有通天巨峰,但峰峦起伏,山头众多。山林掩映间,能看到一处处亭台楼阁以及一道道倏忽来去的遁光。

    好在有左诗音开路,一路不光将祖峰各处都做了简略介绍,遇有禁制处,左诗音也只是拿牌符一晃,就全部放行。看得出祖峰各处均是禁制森严,常有一队队巡守弟子往来巡弋。

    但众弟子似对左诗音颇为熟悉,见面都恭敬行礼,也不盘查便直接放行了。我不由暗呼侥幸,并大为感动,若非左诗音带路,自己来决不能这般顺利。

    左拐右拐,穿云破雾,在群山间行了又有小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山脚茅庐处按下云头。这处茅庐就似是山间野草野树胡乱搭建而成,让人不由担心一阵风雨飘摇就会倒塌一般。

    我一脸疑惑的看向左诗音,左诗音捂嘴娇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似压抑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沫凡哥哥是不是疑惑,道经阁在哪?”左诗音道。

    听她如此一说,我反而心中一动,试探道:“你别告诉我,这破茅庐就是道经阁?”

    “哈哈,哥哥真是聪明!”左诗音肯定答道。

    随后也不卖关子,解释道:“可别小瞧了这破茅庐,这是咱们五山观的一件空间至宝,名字就叫“道经阁”,稍后你自会见识它的玄妙。”

    言罢,左诗音轻移莲步,走至茅庐一侧,那里悬挂着一件破旧铜铃。左诗音随手晃了晃,一阵悦耳清音震颤而出,让人心神都跟着一颤。

    铃声尚未止歇,自茅庐内滚出一个肥胖肉球,不是水木上人是谁?

    “诗丫头,又是你来了,我这处寡淡的很,你还没玩腻啊?”水木道。

    左诗音上前一把掐住水木的胖肚腩,分辨道:“胖老头,你这破茅庐,求我我还不愿来呢。今天可是陪着沫凡哥哥来寻机缘的。沫凡哥哥新晋真传,按理可是有观法权限的。”

    我立即上前见礼,道:“沫凡拜见师叔祖!”

    水木见是我,也是颇感惊讶,随后道:“原是小友,小友既是初次来道经阁,按门规,老头儿得跟你磨叨磨叨规矩。”

    “小子洗耳恭听!”纵然路上已从左诗音口中大概知道规矩,我还是恭敬答道。

    水木对我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道:“道经阁是一件空间至宝,被我五山观历代弟子祭炼,如今已有一丝灵性蕴生。内中有我五山观历代弟子搜罗的各种玄功大法、神通典籍、大道奥义。但这些典籍奥义已被道经阁隐去,只有有缘之人方可见得。故而,道经阁观法,其实是寻找自身机缘。”

    顿了一顿,水木笑呵呵的看着我道:“小友,你也可以这样理解,你进道经阁观法,其实不是人观法,而是法观人。只有看中你的大道奥义才会显现而出,这时才是你观法的时候。若是始终没有被看中,你也可能空手而回。你确定要进入吗?”

    观法规则我早已知晓,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来的,当即郑重言道:“弟子已决定,请师叔祖成全。”

    水木上人却看向左诗音,后者兀自仍抓着水木的大肚腩不放,一双妙目有些紧张的看着我,好似怕水木刁难我一般。

    水木也不挣脱被掐着的大肚腩,似是早已习惯了,反而对着左诗音揶揄问道:“他进经阁观法,你紧张啥?啊,他不会是你的。。。”

    “死胖子,你瞎说什么?赶紧开门!”左诗音一声娇咤,赶紧打断水木的话,一张脸早已红透,扭扭捏捏,再不敢看我,只顾着对水木发火。

    水木哈哈一笑,一挥手,茅庐大门已是敞开,内里黑洞洞一片,看不真切。

    “小友且去吧,限时一个时辰,时间到了自会被挪转出来。”水木再提醒道。

    我不再犹豫,拱手告辞,一步踏入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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