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深处泛着淡淡的紫色祥光,从函谷城关向着关内看去,一条宽阔而又平坦的驰道上,暗夜之下,一行十多人的车队正从远方缓缓而至。
    车队的正前方飘扬着魏国商旅旗帜,队伍中央一驾马车被周围多人护持,马车之后则是有几匹驽马牵引的货车,看上去和正常的商旅车队一样。
    然而,在周清的眼眸深处,些许马车的拦阻根本无法阻挡视线,一道清晰的身影沉浮在紫光深处,正是自己此行要寻找的尉缭。
    想不到他们的速度还真快,如果自己和大王一同纵马而进,奔向函谷关,那么,估计等他们到达函谷关的时候,尉缭已经出关了。
    不过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灵觉扩散,那些护持尉缭的十多人修为也是不弱,过半都是先天武者,其余则是普通人,想来也是借助魏国商旅的力量。
    对着辛胜吩咐一二,便是自顾自的站在城楼之上,俯览下方的一切,已经有了韩国先例,魏国竟然还敢如此,以如今罗网的力量,不应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亦或者在如今的魏国庙堂中,又出现了什么别样人物?
    目光所至,辛胜已经快速走下城楼,行至城下的三座出入口前,尽管已经得武真君吩咐,尉缭一行人已经到达,但还是将其余一大一小的出入口关闭,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兵士入口。
    “城门两道失修,酉时已至,今日只能开一道门洞,诸位旅人排序出关,出照身贴与文书,切勿拥挤!”
    照身贴所为百年前秦国开始盛行之物,但其后山东六国亦是流行,函谷关将军辛胜领着一队人马在最后一道小城门前守卫着。
    不多时,那支武真君所言的车队便入眼前,隔着数丈,身侧一位兵士便朗声高语,无论如何,今夜这支车队想要离开时不可能了。
    “哈哈哈,将军辛苦了,这么晚还在守卫关隘,我等乃是魏国的镜湖商社,这次在咸阳置办的东西颇多,故而出关略晚。”
    “这是我等的照身贴与文书,将军请核查!”
    闻声,那支车队便是直接停下,旋即,便是从其中走出一位富态的中年男子,粗布麻衣加身,虽如此,从其红润的面上也可以看出生活不错。
    面上嘿嘿一笑,便是近前拱手一礼,随即对着身侧之人挥动手掌,便是两个精致的木箱拿出,呈送至辛胜跟前。
    “你去看看!”
    辛胜在一旁静静听言,没有多余,于身侧随伺之人令下,一位同样身披黑色重甲的兵士便踏步上前,行至那手提两个小木箱的魏人跟前。
    “这就是你们的照身贴与文书!”
    那兵士打开那魏人先递过来的木箱,将其打开,便是一个个精致的小木牌,上面有一道道刀刻人像和简历,从其中随意拿出来,走到那只车队跟前,一个个的对应着。
    “车内是什么人?”
    将照身贴映照一番,兵士缓缓将其放在木箱之中,来到车队中央的马车跟前,对着那富态商人说道。
    “车内是我的一个叔父,这是他的照身贴。”
    那体态浑圆的商人快步上前,从怀中单独拿出一个小木牌,同时对着那手持小木箱的魏人招手,面上仍旧笑意弥漫。
    “看上去有些不像啊,该不会是假的身份吧?”
    那兵士掀开马车的前帘,在远处明亮灯火的映照下,对比一二,转过身看向那富态商人。
    “嘿嘿嘿,叔父因为年岁略大,行动不便,故而照身贴许久未变,看上去略有出入,不过那的确是我叔父,小将军这般晚还如此用心。”
    “真不愧是无敌天下的秦军,这些东西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那人低语又是轻笑,从兵士手中接过照身贴,同时将另外一个精致小木箱递过去。
    兵士奇异,下意识接过那个小木箱,还真是不轻,迎着那富态商人的别有深意,似乎明白了什么,打开手中的小木箱,顿时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出现。
    竟是一块块造型精致的金饼!
    “将军!”
    见此物,那兵士对着富态商人同样轻轻一笑,带着手中的小木箱返回辛胜身边。
    “依据秦法,行贿赂之事,全部扣压,当全部黥面以为城旦!”
    “来啊,拿下!”
    如果强行将他们扣押,还真有些不合秦法,当今大王对于秦法极为看重,尽管武真君所言,要将他们暂时扣押,然而,若是这些人后来生事,也是极大的麻烦。
    现今,不等自己想办法,他们自己倒是送上门了,看着那盛装百十块金饼的小木箱,嘿嘿一笑,大手挥动,顿时早已准备好的兵士围拢上去。
    ******
    足足又是一个多时辰以后,秦王政同蒙武一行人才从咸阳快速奔至函谷关前,周清早已在城楼等候着,至于尉缭也已经安排入雅间,魏国压力加身,这种滋味可是不好受。
    宗法礼制之下,连韩非那般的旷世大才都难以摆脱,何况尉缭!
    “先生受惊,嬴政来迟也!”
    动作很快,刚从函谷关前下马,便快步行至城楼之中,周清的引领之下,入尉缭所在的房间之中,期间,鉴于个中事情繁琐,周清也未与微笑闲谈。
    刚进入其中,看着跪坐在房间一侧榻上的尉缭,秦王政便是深深一躬。
    “非尉缭无心报秦也,诚不能也!秦王罪我,我无言矣!”
    此刻身着一袭浅黑色长袍的尉缭闻声见状,一声长叹。
    “先生天下名士,骤然离去必有隐情。纵然英雄丈夫,亦有不可对人言处。敢请先生明告因由,若嬴政无以解难,自当放先生东去。”
    闻此,秦王政神色肃然,尉缭如此大才,也有这般神情,拱手又是一礼。
    “魏王阴狠,我若不归,举族人口有覆巢之危。”
    黑衣尉缭面上流露无言的伤感,神色更是有些木然,在做出入秦的策略之时,也想过魏王会对家族动手,但有着郑国的事情在前,尉缭以为魏王不会如此冒险。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魏王。
    “魏增匹夫也,卑鄙小人!”
    “将先生从咸阳带出来的人想来是魏国间人了,少府令赵高执掌罗网,竟然还有如此纰漏,大罪也,待会咸阳,好好惩戒之。”
    “不知那些间人可有伤害先生?”
    魏王名增,继位不久,近年来,多贡献财宝美人于秦国。如今,竟然对尉缭下手,秦王政念及此,面上又是大怒。
    尉缭大才,以魏王如今表现出来的心胸,看来是决然不能够让尉缭为秦所用。只是秦王政不明白,既然不想要尉缭为秦国所用,缘何不直接杀掉。
    感如今身前不远处木然的尉缭,秦王政关心语之。
    “半个时辰前,路途中一饭,其后不久,我便头疼欲裂,昏昏欲睡,连带视线都有些模糊,想来是被那些人下毒所至。“
    尉缭先是默然,而后声音有些低沉,更有些无言的愤慨。
    一语出,不仅秦王政为之神色骤变,连带身边的周清与蒙武都神色大变,对尉缭下毒,魏王好狠的手段,这是要仿照昔年魏国囚禁孙膑之策吗?
    “下毒,魏王这是找死,蒙武,你即刻持王书前往关外大营,与桓齮一起调兵!”
    “同时以寡人之名通告魏国:若尉缭部族但有一人遭害,魏国入秦士子但有一人不安,秦国大军立即灭魏,决将魏国王族人人碎尸万段!”
    “本次为施惩戒,并确保魏国不再阴毒胁迫入秦臣民,魏国必须立即割让五城,否则关外大军立即猛攻大梁!那些间人何在?”
    秦王政一双丹凤之眸挑起,如此大才,魏王焉敢如此对待,回想起百年前魏国做下的一桩桩恶心之事,先是吴起,而后孙膑,甚至商君都险些被魏王所杀。
    不给予魏国惩戒,真当秦国不能拿捏它?
    一语道喝,冷冷王令而下,辛胜直接传来竹简与笔墨,快速写就,交给蒙武,即刻让其前往关外大营,做错了事,那就要付出代价。
    “那些间人已经被武真君出手拿下,本以为是普通的间人,一番惩戒询问之下,竟然有魏国重臣的影子。他们各个修为不凡,非武真君在场,难以拿下。”
    辛胜拱手一礼回应。
    “全部斩杀!一个不留”
    秦王政脸色铁青,又是一声怒喝。
    辛胜接令,直接走出房间,虽不合秦法,但那些人理应该死。
    “尉缭先生,你现在感觉……,尉缭先生!先生!”
    周清在一旁静静听着,此事魏国所为的确太过,但也因为此事一窥魏国现在的朝堂,抗秦之人仍有,而且地位不低,足以影响魏王。
    拔五城以了结此事,已经算是仁慈了,此事传扬出去,魏国也是无光,又闻尉缭先前所言中毒之事,灵觉笼罩起身,刚近前一步,豁然,那一直跪坐条案旁的尉缭身躯直接倒地,没有任何生息传出。
    瞬间,周清惊呼一声,一手打出,直接凭空摄起尉缭,耀眼的紫色玄光笼罩其身,真元流入其身,韵律非凡的玄牝之力涌入其身躯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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