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一针看到眼前这情景不由挑眉,看着有些熟悉。

    哦,以前她也没少做这种事,不过一般对方都是自愿让她研究的。没办法,不给她研究,就会死,给她研究,还有一半的概率能活下去,怎么选择还用说吗?

    这人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研究方向就开刀,操作上也是各种毛病一大堆,就连鲜血都没有及时清理,影响观察效果。麻醉药也没打,对方若非是个武者,估计此时早就疼死了,十指连心啊。

    当然,现在没死,也差不多了。

    独一针从来不是个爱心泛滥的人,别说这个叫天冬的丫鬟得罪过她,就是没有,人家自己的丫鬟,愿意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和她有什么关系。

    批判她见死不救?开玩笑,杀人的人都没有被钉死在耻辱柱上,她这个看热闹的反而要被诅咒,哪来的道理。

    独一针一路走累了,把沧伐当柱子靠着,单腿屈起,休息一下。

    沧伐和独一针平时聊天的时候听她提到过开膛破肉的治病手法,却从未见过。木通子这一番血腥操作引得他不由皱眉,因为和独一针口述的过程相差太悬殊了。

    苏叶从进门便一直暗暗观察着他们的反应,木通子喜欢解剖人体在丹殿不是什么秘密,大部分丹师对此都很鄙夷,不是觉得他伤人性命有何不妥,而是对于他的解剖治疗手段不认同。

    当然,其血腥的过程也是这些自诩霁月清风的丹师们看不上眼的重要原因,毫无美感,毫无技术性。

    对于见识不凡的丹师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正常人更是不能理解,苏叶以为他们看到这一幕的瞬间一定会失态,或是阻止或是批判,更甚者吓得腿软也不是不可能。

    可怎么也没想到,大的面无表情,小的更是丝毫不感兴趣,和她想象相差甚远。

    苏叶心中惊诧,看向他们的目光变得不加掩饰起来。

    独一针扭头看她,笑的眉眼弯弯,用口型说道:“小姐姐,你看我干什么吖?”

    吖,吖你个大头鬼啊吖!

    苏叶狠狠的转过头去,顾忌着木通子的脾气,没敢出声。

    独一针扯扯沧伐的袖子,“我累了。”

    沧伐一挥手,两人身后出现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面上还摆着一副茶具,一个果盘。

    独一针满意的点头,笑嘻嘻的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一颗果子塞进嘴里,就着满屋的血腥味吃的津津有味。沧伐更是淡定的非常的给她倒了茶水推到她手边,“太甜,会腻。”

    对比的郑重其事的苏叶倒显得尴尬起来,木通子更是不由侧目。

    呻吟声越来越小,最后变得几不可闻,又或者其实已经消失不见,任谁这么个流血法也没力气再喊。

    木通子似乎放弃了继续研究,踩着地上的血水走过来,干净的地面上一步一个血脚印,而他身上雪白的大丹师袍子上溅满了血点,让他看起来格外狰狞扭曲。

    独一针翘着二郎腿,吐出果核,端着茶正准备往嘴里送,见木通子朝他们看过来,不由停下动作,笑道:“丹师大人研究完了?”

    木通子上下打量两眼,结果苏叶递过来的干净帕子一边擦手一边落座,道:“我没有找到天冬手部有丝毫的奇异之处,你是怎么做到的?”

    独一针托着下巴看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如何知道她的手没有奇异之处?”

    木通子坦然道:“我划开过很多人的手,对人手内部的情况了解很清楚。”

    独一针道:“哦,既是如此,你知道人手有几块骨头吗?”

    木通子笃定的回答:“二十九块。”

    独一针再问:“那你知道链接骨头的韧带有几条?”

    木通子不知道韧带是什么,却明白她指的是连接骨头的不知名物质,道:“一百二十三条。”

    独一针点头,这人也没那么一无是处嘛。

    木通子有些急切的说道:“天冬的骨头和韧带俱全,根本不可能会酸软无力才对。”

    独一针决定收回刚才的话,这人还是一无是处的。

    “控制手部力度的是什么你知道吗?”独一针问道。

    木通子理所当然的回答:“自然是骨头。”

    “错,是肌肉。”独一针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再问,“控制这些肌肉的是什么知道吗?”

    木通子茫然的看着她,目光闪烁,面上有些难看。

    独一针装作看不到,继续道:“是神经。枉你解剖了那么多人手,竟然只看到了二十九根骨头和一百二十三条韧带,三十五块肌肉和四十八条神经这么明显都看不到?你还好意思和我说那丫鬟的手没有奇异之处,枉你还解剖了那么多人。”

    独一针并不是一个喜欢用自己所长去取笑他人所短的人,若是换个人站在此处,她必然不会因为对方不知道这些东西而嘲笑鄙视对方。因为她有着超前的知识储量,有着另一个世界五千年的经验灌输,比如对沧伐,她就很有耐心。

    可木通子并不是,他自己也说了他解剖过不少的人手。实验材料不缺少的情况下,毫无目标,毫无实验依据,半点耐心细心都没有的浪费才是独一针鄙视他的根本原因。

    用她心里的话就是,换个傻子来解剖过五只以上的手也能看到那些重要的东西吧,这人竟然就只看到了骨头和韧带,合着在他心中那些肉啊筋啊都是长着好玩的?

    这种人,就是放在现代,也就是别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半点创新都不会有的家伙,独一针鄙视他鄙视的理所当然!

    木通子倒是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反而急慌慌的起身又冲向了天冬。

    沧伐对独一针说道:“那人已经死了。”

    独一针哦了一声,道:“没关系,解剖这项活计死人也可以。”开玩笑,她原来世界可不是人人都有她这个本事能解剖活人来进行实验的,医学院那些学生们都是用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呢,想想她都为那些孩子们抱不平,人家可比这家伙具有实践精神多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木通子对苏叶喊道:“快去,这丫头死了,去找个活人过来!”

    独一针:“……”有一句那啥啥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沧伐一看独一针那表情,不由被逗笑了起来,拿起一颗果子在她眼前晃了晃,独一针泄愤一般嗷呜一口咬在嘴里,若非沧伐反应快,估计手指也被咬进去了。

    “小狗啊你。”沧伐虚空点点她,好笑的说道,“若是觉得他做的不好,你可以教他嘛。”

    “屁!我才不教他!”独一针狠狠的把嘴里的果子嚼嚼咽下去,道,“哼,能认我独一针做老师,他还不够资格!”

    苏叶刚出去吩咐人带活人进来,结果一进屋就听到独一针这话,当下便冷了脸,对独一针道:“五姑娘,不知你可是看不起我家师傅?”

    独一针半分不客气的说道:“怎么会呢?看到你就知道了嘛。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聪明师傅教出聪明徒弟,笨师傅就只能教出笨徒弟。”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反正苏叶没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中看出半分对她聪明的赞美,倒是看出了满目的嫌弃。偏偏她还无法反驳,人家没说她笨也没说她师傅笨啊,倒时候反咬一口,她有理都没处说。

    这就是自作聪明的表现了,若她问了,独一针一定会半分犹豫没有的诚实回答她,“对,笨师傅说的就是你师傅,笨徒弟说的就是你!”

    见木通子一头扎进了人体解剖中,独一针无聊起来,看着苏叶道:“喂,还有事没有啊,没事我要走了,这里呛死了。”

    满屋子的血腥味,一茬接着一茬,新鲜的血液还伴随着人的尖锐叫声,这个木通子是真不讲究,没有麻醉散你把人嘴巴堵上也是好的啊,就让人那么叫,一直叫到声嘶力竭。

    苏叶站直身体,目不斜视的说道:“等着吧。”

    独一针翻了个白眼,一拍桌子起身道:“走了。”

    苏叶伸手拦住她的去路,“等等!”

    独一针一挥手,苏叶白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沧伐笑眯眯的看看着独一针用脚踹了踹倒在地上的苏叶,这才跟着起身,把桌椅什么收起来,道:“那边那个怎么办?”

    “夺造化期我的药效果不佳。”独一针无奈,药粉的效果自然是比不上入口的丹药和药剂效果好,修为高的人新陈代谢快,药粉效果更差。

    沧伐挑眉。

    独一针瞥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死的更快你就动手。”

    这人真是嫌命长,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具体修为,可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早就超过了夺造化期,满身浓郁的阳气耀眼逼人,还敢动手,运转元气阳气更胜,早死早投胎吗?

    沧伐摸摸鼻子。

    独一针翻了个白眼,蹲下身从苏叶身体里翻出一块石牌,对着木通子那边嘟嘟嘴,道:“就他现在这样子,房顶被掀了他也不会有反应的。”

    独一针太了解一个人沉浸在实验中是什么样子的了,虽然对这木通子各种看不上眼,可他身上确实有着他们这类人的一些特质,比如说疯狂和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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