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星?”
    幻刃凯萨琳淡定地站在众人中央,任由仓库里的血瓶帮众们鼓噪喧哗:
    “是他在杀我们的人?”
    “第二王子?那个从北边回来旳野蛮王子?”
    “同时操了北地国王和北地公主的家伙?”
    “怎么会?我们是怎么牵扯上这种大人物的?”
    “他不是当上公爵了吗?难道不该好好呆在宫殿里锦衣玉食,让十八个女仆给他按摩?搞我们这些普通人做什么?”
    “究竟是帮里哪个眼瞎的,得罪了这种大煞星?”
    “不,那我们还报个屁仇啊?”
    “这儿是翡翠城,他只是客人,应该不敢这么做吧?”
    “他是国王的儿子,未来的王,他就是发动几万军队进城来,把我们连同黑绸子们一块儿灭了,都没人敢说什么……”
    “我们要怎么跟这种大人物斗啊?”
    “要不造反去?”
    “现在退帮保平安还来得及吗?”
    “那个,拜托让让,我出去一下,尿急……哦,你也尿急啊?那一起一起……”
    仓库里一时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弗朗戈、贾加、古铁雷斯、加曼迪亚……各行业和片区的老大们面面相觑,震惊,疑虑,还带着淡淡的恐惧。
    该死。
    在杜罗的身后,哥洛佛死死咬牙,观察着在场者的表情。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说是泰尔斯殿下?
    是背后有人,有人打算把这些帮派力量利用起来,对王子不利?
    还是这疯女人信口胡诌,以揭过血瓶帮的损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狗逼王子不是啥什么好人!杜罗老大说得对,有爵位的贵族全tm是狗杂种!”
    僵尸身边的齐米卡斯气愤不已:
    “胖墩儿我告诉你,那个北极星进城的第一天我去围观了,麻痹的一圈圈的保镖,里三层外三层,我就探了个头,还被卫兵打了一巴掌!操,什么狗逼王子,屌成这样,高高在上的,没见他利国利民,光看见作威作福了!哪有我们公爵谦虚亲切,体察民情?”
    哥洛佛逼自己点了点头,勉强提提嘴角。
    “对了,他保镖里全是穷凶极恶的流氓!我记得,有个全副武装的超凶大块头,差不多有胖墩儿你这么壮,一看就没少杀人!还有一个戴半边面具的家伙,把嘴都遮住了,麻痹的要不是丑出天际,正常人谁戴面具啊?现在一看,哈,狗似主人样,这王子果然是反派!”
    齐米卡斯身后的罗尔夫捏捏拳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哥洛佛不得不回头按住他的肩膀,扯着他远离激愤的人群。
    “肃静!”
    弗格的声音盖过全场,逼得整个仓库安静下来。
    这位翡翠城的本地老大转过身,语气谨慎:
    “凯萨琳,你说的是真的?是泰尔斯王子动的手?可这也太不……”
    “太不现实了?”
    凯萨琳高声接过话头,她冷哼一声,环顾四周:
    “对,也许你们不关心不在乎,但是事实就是:在王后日,在翡翠庆典最热闹的时候,空明宫里,王国上层的大人物们正为了权力地位,斗得你死我活,就连呼吸的气流,都能在城市的下层卷起风暴!”
    在场的头目们面面相觑,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忧心忡忡。
    “大人物们你死我活?呸!真正在泥土里挣扎,流血丢命的人可是我们!我们!”
    场中,‘粪蛋’罗杰愤怒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北极星?当他们坐在宫里翘脚喝茶,在书房里操女仆屁股的时候,可没见他们少了半根毫毛!”
    他的话迎来一大片附和声。
    管光荣区街头的塔瑞米咬牙举手:“那就让他们看看我们血瓶帮的本事,看看什么是一百年的‘黑帮贵族’!”
    弗朗戈沉稳开口:“大姐头,我们都在这里,你说怎么办,莪们就怎么办?”
    仓库里的声音越发统一。
    “不妙,她绝对是有备而来的,目的就是把所有仇恨引到殿下身上,”角落里,哥洛佛悄声对罗尔夫道,“前两件案子过后,我们已经失去了翡翠城的上层社会和中层官员,现在,如果连下层的市井街道都失去……”
    罗尔夫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盯着凯萨琳,同时忍受着胸口处的情绪激荡,以及膝盖下的隐隐痛感。
    “没错,我们,我们只是风暴来临时的路边小草,”仓库里,凯萨琳的声音小了下来,语气却愈发寒冷,“弱小卑微,随风飘荡,但别忘了,小草也扎实强韧,不可动摇。”
    下一秒,幻刃高举袖爪:
    “所以,弟兄们,既然风暴已经到来,那我们就没有时间互相指责,没有余地怨天尤人,没有机会抱头躲避!”
    她怒吼道:
    “我们只有一个选择:团结,或毁灭!”
    仓库里爆发出热烈而激愤的应和声。
    哥洛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难道说,这些都在鸢尾花公爵的预料和授意之中,目的就是要从上到下,让星湖堡一方在翡翠城寸步难行?
    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败坏星湖堡的名声?或者干脆在翡翠城的默许要,冲击王子的队伍?
    无论如何,这都太糟了。
    不,不行,王子和马略斯必须立刻知道这事儿,他们会作出最稳妥的决定。
    哥洛佛越想越忧心,他拍了拍罗尔夫:“该走了。”
    但罗尔夫却摇了摇头,他眯起眼睛,把幻刃和其他头目们的样子收进眼底,尽力用最简单的手势表达意思:
    【等等,有些,不对。】
    哥洛佛皱起眉头:他没读懂对方的手势,只辨认出哑巴在拒绝。
    “嘿,我知道你跟血瓶帮有关系,”哥洛佛低声开口,“也许这仓库里头还有你的朋友。”
    果然,罗尔夫身形一僵。
    “但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哥洛佛的语气冷了下来,“还有你向谁效忠。”
    罗尔夫下意识地按住膝盖,他的目光锁死在凯萨琳的身上。
    直到节奏奇怪的鼓掌声在人群中响起,格外刺耳:
    “啪,啪,啪,啪,啪,啪……”
    仓库里的人声渐渐小了,所有人都转过目光,看向鼓掌的人。
    “不错的演说,刀婊子,一如既往。”
    只见仓库的一角,涅克拉站在少数手下身前,懒洋洋地道:
    “我都快被感动了。”
    凯萨琳了眯起眼睛。
    “涅克拉,红蝮蛇,”幻刃幽幽发声,“你呢,团结,还是毁灭?”
    红蝮蛇微微一笑。
    “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一个小问题。”
    涅克拉啧声道:
    “刀婊子,你刚刚所说的那些大人物们,北极星也好,鸢尾花公爵也罢,还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有点小权利的家伙……他们究竟给了你多少钱,许诺了你多少男人,才能让你帮里说出这番屁话?”
    此言一出,仓库里的氛围为之一滞。
    流浪者弗格叹出一口气:“好家伙。”
    凯萨琳不动声色,她只是伸出手,止住了几位义愤填膺的手下:
    “看来,是有人不愿意团结啊。”
    她的身后,大多数人看涅克拉的眼神越发不善。
    “呸,臭刀婊子!”
    涅克拉面色一变,狰狞呸声:
    “每一次,每一次因为无能搞出了收拾不了的烂摊子,你就编出个大到没边的借口,搬出一个想象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敌人来糊弄大家,‘都是他们干的’、‘不是我的错’、‘他们该负责’、‘大局如此’,然后再摆出一副一心为公的样子,逼着弟兄们跟你一块儿‘团结一心众志成城’……”
    红蝮蛇一个个扫过幻刃身后的人,恨声道:
    “再大喇喇地来一句‘团结还是毁灭’,找几个托儿跟着喊一喊,搞得好像声音很大似的……”
    凯萨琳的身后,塔瑞米、弗朗戈等人同时皱起眉头。
    “接着再明里暗里找人‘谈话’,让他们‘顾全大局’,至于那些‘不顾大局’的,就封口捂嘴,甚至就是让他们直接消失,直到剩下的人————出于利益或恐惧,出于蠢或坏,或者根本就是又蠢又坏——不再反对,重新喊你作血瓶帮的老大……”
    涅克拉怒哼一声:
    “操,这么多年了,回回这么玩儿,刀婊子你tm不嫌烦啊?”
    他狠狠扒开自己标志性的暗红色外套,指向其他人:
    “真以为底下的人都是弗格缸子里的蠢鱼,任你来来回回一副逼,各种姿势套到爽?”
    这一通话下来,仓库里鸦雀无声。
    原本的热烈气氛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大家不再呼喝响应,而是面面相觑。
    凯萨琳没有说话,面色阴沉得像是要结冰。
    直到弗格咳嗽了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沉默。
    “也许你是对的,弗格,”凯萨琳缓声道,“有些人不适合网开一面。”
    “红蝮蛇,”身后的罗杰看了大家一眼,“大敌当前,也许你该清醒点——”
    “不,是你该清醒点!”
    红蝮蛇怒吼着打断他:
    “是你,是你们,是你们所有这些蠢逼鱼该清醒点!大敌当前?我们血瓶帮真正的大敌是谁?谁?”
    凯萨琳阴冷地看着他:
    “这样啊,小红,那我就当你作出答复了。”
    她挥挥手,身后的手下们得到信号,缓缓移步,将红蝮蛇包围。
    而涅克拉的人手虽然不多,却也不甘示弱,纷纷顶上第一线。
    仓库里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
    “哦不是吧,不是说不打架的吗?胖墩儿……”齐米卡斯下意识地去拉哥洛佛,却捞了个空,“胖墩儿你人呢?”
    “我们真的该走了,”另一个角落里,哥洛佛按住罗尔夫的肩膀,语气严厉,“你不想被卷进去吧?”
    但罗尔夫深吸一口气,向他摇了摇头。
    过往混迹帮派的经验,让他本能地觉得:还不是时候。
    “涅克拉,面对那样的大人物,我们的情况已经很糟了,不能再内耗了,”眼看两帮人要在他的场子里干起来,弗格叹了口气,不得已站到场中,隔开两帮人,“别冲动,想好再说话。”
    “我tm想得非常好!”
    涅克拉像是豁出去了,他无视眼前的糟糕局势,咬牙切齿地指向每一个人:
    “七八年前的永星城,红坊街,一夜战争,我们损失惨重,八个干部死了五个!我不明白,本该是我们准备好了伏击兄弟会!要知道他们当时连黑剑都不在场……”
    他愤恨道:
    “而我们,血瓶帮是怎么输的?怎么输的!”
    这话说得帮众们一阵疑惑。
    涅克拉哼声道:“但后来我明白了,问题不该是我们怎么输的,而该是:我们为什么输?”
    凯萨琳和弗格双双皱起眉头,后者问道:
    “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吗?”
    红蝮蛇笑了。
    “啊,”涅克拉摇摇头,目光锋利,“因为我们要输,我们必须要输。”
    他猛地指向凯萨琳:
    “因为如果我们不输,不把实力雄厚的血瓶帮打成一个四分五裂的烂摊子,不把帮里数一数二的中坚人物,包括‘小丑’克斯,‘战狼’喀尔喀,‘乱神兵’宋,还有‘裁衣剪’索洛、‘强盗’鲁贝这些老大以及他们的人手,一个接一个送给黑绸子们干掉,一个不留全都抹杀葬送在红坊街……”
    此言一出,凯萨琳眼神一闪!
    红蝮蛇从齿缝里咬出最恶毒的语气:
    “那么那时候要资历没资历,要实力没实力,要名望没名望,甚至连几把都没有的某位老大,又要怎么上位呢?”
    正在不动声色寻找出路的哥洛佛突然感觉到,身前的罗尔夫微微一颤。
    场中,红蝮蛇哈哈大笑:
    “那某人还怎么能——像今天这样——借着‘都是敌人太强大了’当借口,走通大人物们的关系,倍儿有面子地去跟黑绸子谈判——顺便接收那些阵亡老大们的地盘,吞并死人的生意,统一整个帮派,把特恩布尔老大留下的血瓶帮改造成她的血瓶帮?”
    “瞧,血瓶帮一败涂地,而‘幻刃’凯萨琳力挽狂澜——tm的多好听啊!”
    整个仓库里哗地一下炸开了。
    凯萨琳这边的人马破口大骂,红蝮蛇的人则秽语回敬,但更多的人不敢开口,不知所措。
    “红蝮蛇疯了,”站在凯萨琳一方的坏鞋匠贾加回头叹息,“他被大姐头压制得太久,再也忍不住,要豁出去了。”
    “我倒是很佩服他的胆量,”场记弗朗戈啧声道,“愿意给他加一份棺材钱。”
    另一边,古铁雷斯和桑加雷盯着他们两个,目光不悦。
    场面混乱,直到有人忍不住要动手,弗格不得不重新出来维持住秩序。
    “无论你在暗示什么,红蝮蛇,”凯萨琳丝毫不恼,反而出奇冷静,“谁,是谁教了你这套泼脏水的玩儿法?”
    红蝮蛇表情一僵。
    “脏水?”
    涅克拉对她的问题避而不谈,他先是狂笑不止,随后笑声突歇。
    “七年前,凯萨琳,你是最早收到风声,知道黑绸子要去抢红坊街的,所以你让我们准备好伏击圈,准备给黑绸子们一下狠的,”他语气怨毒,“但这样痛打黑绸子,扬名立万出风头的机会,你本人却没有到场?”
    “我当时不在王都,”凯萨琳微微一笑,“而且别忘了,你也不在场。”
    她一边慢条斯理说着话,一边一寸寸地认真检查袖爪和系带,她身后的打手们也一样如此,冷静得令人不安。
    “所以我派出了最得力的人手!”
    眼见对方不为所动,涅克拉越发急躁:
    “包括莱顿兄妹,高伦斯基,努美诺,斯宾,多尔诺——我留在王都的大半人手!一夜战争过后,我都凑不够人手去押货和扫街!”
    他冷冷道:
    “而你呢?你那天晚上派去王都的人手里,有什么能让人记住名姓的家伙吗?”
    此语一出,凯萨琳的表情冷了下来。
    “我也一样,”一丝寒光在她的袖爪上流过,“那一夜,我也失去了最信任、最有前途的干将,就在红坊街。”
    那一夜……
    最信任、最有前途的干将……
    红坊街……
    角落里,罗尔夫只觉得自己呼吸一滞。
    涅克拉眼珠一转:
    “噢,对,那个嘴欠的小子,用异能玩儿风的家伙,你们叫他什么来着,追风小鬼?”
    “是‘随风之鬼’。”幻刃淡淡道。
    脸上带着刺青,用异能玩儿风的家伙……
    听到这里,哥洛佛终于明白过来,表情一变!
    “还有,他的名字是罗尔夫——米迪拉·罗尔夫。”
    凯萨琳低下头,不辨表情。
    哥洛佛再也忍不住了,他下意识地看向罗尔夫。
    但后者只是别过头去,拒绝面对僵尸那难以置信的目光。
    唯有一双肩膀,微微颤抖。
    “是么?是这样啊,当帮里所有人都栽倒在黑绸子手里,所有人都因那场一夜战争伤筋动骨,所有人都在头疼给死者家人的抚恤金时,你,‘幻刃’凯萨琳失去了某个玩儿风的嚣张街溜子?哈,还真是损失惨重啊。”涅克拉不屑冷笑。
    凯萨琳抬起头,眼神越发阴冷:
    “小红,别说我没给过你机会。”
    但红蝮蛇却仰天大笑:
    “机会?哈哈哈!告诉我,刀婊子,那个玩儿风的罗尔夫,你给他机会了吗?”
    罗尔夫目光一颤。
    下一秒,只听涅克拉一字一句地开口:
    “当你把你所谓‘最信任的、最有前途的手下大将’作为弃子,作为祭品,作为取信其他老大的诱饵,把他派去一夜战争白白送死,派去红坊街预定牺牲,好让你从血瓶帮和兄弟会的战后烂摊子里一寸寸崛起、一步步上位的时候……”
    红蝮蛇的话轻描淡写,却又无比恶毒:
    “你给他机会了吗?”
    那一瞬,罗尔夫浑身一颤,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炸开,嗡嗡作响。
    【作为弃子。】
    【作为祭品。】
    【作为取信其他老大的诱饵。】
    什么。
    什么?
    罗尔夫用力呼吸着,而他的呼吸像飓风一般暴烈,在耳边来回肆虐,遮住了其余一切声音。
    【白白送死。】
    【预定牺牲。】
    【一寸寸崛起、一步步上位……】
    啪!
    罗尔夫轰然一震!
    他猛地抬头:哥洛佛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不让他继续抠挠自己的义肢。
    哥洛佛摇了摇头,目光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意味。
    罗尔夫下意识地抽回手臂。
    哥洛佛低声说着话,他的表情略微焦急。
    但关于他说了什么,罗尔夫听不见。
    就连一字一句,一丝一毫也听不见。
    现在的他,只能听见一个方向传来的声音:
    “你是怎么跟他说的,啊?啊?”
    红蝮蛇和幻刃的话还在继续,就像无可躲避的飓风一样刮过他的耳朵:
    “告诉我,你是怎么骗那个玩儿风的可怜虫,骗他去红坊街送死的?”
    玩儿风的可怜虫……
    罗尔夫忍住身体的颤抖。
    场中,凯萨琳不言不语,她只是冷冷地盯着红蝮蛇,像在盯着一个死人。
    只听涅克拉冷笑着:
    “你对他说了什么花言巧语,刀婊子?是‘追风小鬼,凯萨琳大姐头最喜欢你了’?还是‘我不信其他人,只信你一个’?或者‘你可要成为最厉害的那个哟’?抑或是‘去吧,你一个顶十个,一定要打出我‘幻刃’的威风’?”
    凯萨琳盯着他,缓缓地蹙起眉头。
    罗尔夫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想要低头。
    但是没有办法,过往被刻意遗忘掉的记忆,还是不可逆转,也不可抵挡地,奔涌回他的脑海里。
    【这场行动是魔能师安排的,非常关键,其他老大们都派了不少人……但我不信其他人,米迪拉,我不信。】
    【我只相信你。】
    我只相信你。
    而他,随风之鬼,米迪拉·罗尔夫无处逃避。
    【我知道,他们叫你年轻人里的‘十二至强’,但我要你知道,如果你这就满意了沾沾自喜了,那你tm就死定了!不用其他人动手,老娘我tm就先把你拆了!】
    【在我眼里,那名头就是个屎!你不能跟其他十一人并列,不能!你必须成为最强的那个!明白了吗,因为你是我的人,我的!听懂了吗,你这该死的康玛斯异能小鬼!】
    【所以去吧,带着我的人手和名头去红坊街,找到最强的对手,摘几个响当当的人头回来!就算要面对黑剑,你tm也不准退后!因为你是我的人,是从我凯萨琳的刀风里活下来的随风之鬼!】
    该死!
    罗尔夫恍惚地扶住身边的墙面。
    为什么那条该死的红蝮蛇要说话?
    为什么涅克拉这个混蛋要长嘴?
    为什么他要在这里听这些?
    这些!
    【当我回来王都的时候,我不要见到现在的你!相反,我要见到一个男人!当别人谈起他的时候,会说‘看到了吗?那就是他!是“幻刃”真正的锋刃!是凯萨琳能称霸血瓶帮的原因!’】
    罗尔夫闭上了眼睛。
    他狠狠地咽了咽喉咙,感受着咽喉里自从红坊街受伤后,就变得不再平滑的血肉。
    但涅克拉的恶毒言语还在继续:
    “难道是,嘿嘿:‘去吧,只要你打赢了这场仗回来,大姐头我就屈尊嫁给你’?”
    仓库里,没人敢说话。
    而凯萨琳观察着眼前的红蝮蛇,目光里的厌恶和憎恨渐渐消失,转化为纯粹的杀意。
    “就这样,当你送出最‘喜欢’的小卒子,连同我的精悍人马还有小丑和战狼他们,都在一夜战争里被黑绸子干掉之后,”涅克拉对幻刃的杀机恍若不觉,继续不怀好意地冷笑,“血瓶帮里势力最大,最能收拾残局的人,不就剩下你了吗——凯萨琳大姐头?”
    大姐头。
    恍惚中,罗尔夫缓缓睁眼。
    【听好了,拦路抢劫的康玛斯小鬼,你今天惹错人了——我的名字是凯萨琳,血瓶帮的“幻刃”。】
    在他的眼里,站在场中的凯萨琳大姐头,和记忆中的形象逐渐重合。
    难分彼此。
    【哈,这么说吧,假如我今天饶你一命,小鬼,那今后……】
    【你愿意为我而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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