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小心吵到了主子休息。”庆平一脸不悦的阻止了来人。

    来人掏出腰牌,梨木制的方牌上刻着“昭阳”两个大字,“我是昭阳王府的侍卫,王爷让我来给太子殿下传个话,说喜笑姑娘如今已入了慎刑司,急与不急端看太子殿下思虑。”

    “你说什么?”

    “具体的缘由,王爷已经写在了信里,还请代为呈给太子殿下。”说话间,昭阳王府侍卫从胸前衣襟中掏出了一封薄薄的信,双手递于庆平,“我还有王爷嘱托的其他事务在身,不便长留,就此告辞。”

    庆平思虑间,墨钰便已起身出了房间,问道:“何事?”

    “主子…”庆平犹豫着不敢开口,他心知若主子知道了喜笑进了慎刑司,怕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可是,赈灾一事是太子与朝堂之上亲请,皇上特地下了圣旨的,如今,灾情虽得到控制,已有好转,难民们也有了居所,安分守己,但这都是太子在这官员不敢徇私的原因,若是太子一气之下回了宫,之前的一切白费了不说,万一有心之人挑唆,这便是违抗圣旨的大罪啊。

    “拿出来。”墨钰并不看庆平一张宛如调色盘不断变化的脸色,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等着庆平将东西拿出来。

    庆平别无他法,只能从袖子里掏出了刚刚自己想要藏匿的薄信,“主子,这是昭阳王派人送来的。”

    “哦?呵…”墨钰轻声笑着:“我这王叔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到时不知发生了何事,竟值得他动笔写了信。”

    墨钰毫不在意的打开,看向信上所写。

    庆平就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看着自家太子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消失,拿着信的手一点点收紧,纤细的关节在重力下透出一抹无血色的苍白。

    “若非我听到,你打算如何?”

    “主子…”庆平看着面无表情的墨钰,心有戚戚然,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打算…瞒下…”

    庆平甚至不敢抬头看墨钰的脸色,只是低着头劝说:“主子,您奉旨赈灾,如今灾情尚未完全稳定,您若此时动身,必定会遭人构陷,再者,宫里人皆知,喜笑是您的随侍宫女,又获您厚待,是绝不敢擅自对喜笑动用宫刑的。喜笑若知道,肯定也不希望主子抛下大事,只为回去救她。奴才斗胆,请主子三思。”

    “今日我暂不罚你,去收拾东西,即刻回宫。待事情完结之后,自己去莫白那里领五十杖。”墨钰拿起书桌上写满了字的竹简,扔给庆平,“派人将此送与京兆尹,他自会明白。”

    昭阳王府。

    “王爷…”一侍卫附耳在昭阳王的耳旁小声说着什么。

    “他倒是有几分性子随了晴姐姐,也不枉当年晴姐姐为生下他吃了那么多的苦。我叫你办的另一件事如何了?”

    “禀王爷,和您所料丝毫不差,如今奴才已经人带了来,安置在了别院里,旁人怕是还不知晓。”

    “宁福远那只老狐狸可没这么好算计,你且下去吧。记得,保证那些人的安全,切不可走漏风声。”

    “奴才明白。”

    侍卫退出门去,昭阳王身边的人却是有些不明白。

    “你在想本王为何会出手帮墨钰?”

    “王爷这么做自有深意,奴才不敢随意揣测。只是,奴才不懂,您既然已经派人给太子送了信,又为何去将那些人请到别院呢?”

    “呵…你倒是惯会用话哄着本王。”晟睿轻笑一声:“太子近几年做事虽越发老练,但说到底还不曾像如今这般被人直意冒犯过。他如今想着的,必是尽早赶回宫中,保下喜笑那个小丫头,纵然有心他顾,只怕到时,那些人也早已为他人所用。反正本王也没打算抽身,不妨再多送他几个人情,日后也好讨回来不是?”

    晟睿翻手甩了甩衣袖,便在软榻上斜倚了下去,天青色的丝质长袍堆起涟漪一般的褶子,襟扣微开,露出结实的胸膛,着实勾勒出一幅风流图。

    晟睿伸出手映着灯光翻覆弄影,一旁的奴才被他不断变化的手影弄得眼花缭乱却又舍不得把目光从那双修长而略有骨节的手上移开,正看着却忽而听到晟睿叹了一口气,“唉,这些人都是成了精的狐狸,精明得很,着实不好算计。看看我这双手,都起了褶子了。”

    旁边侍候的邹毅看着那双灵巧白皙的的手一头黑线,无语凝噎。

    “记得让人盯着漪澜宫和慎刑司那边,尤其是慎刑司,别让喜笑那丫头吃太大的苦头。”

    “奴才这就去。”

    “褒妃娘娘小心,这慎刑司大牢阴寒气甚重,娘娘您有什么事情吩咐底下人就是了,何必自己走这一遭,若是受了凉,或被哪个不懂事的奴才宫女们冲撞了,奴才可是万死难辞其罪啊”

    “我没有害主子,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方宝宝掩着口鼻走进慎刑司的大牢,一个披头散发的宫女冲到她面前,手从栏柱的缝隙中穿出来不断地挥舞着,头磕在监牢的栏柱上,印了一道又一道的深红的血印,癫狂的大喊。

    慎刑司里管事的太监当即一鞭子挥了上去,口中还骂着:“这慎刑司里喊冤枉的多了去了,我在这呆了这些年,就没几个进了这慎刑司还能好模好样出去的!你们给我乖乖的带着,要是再有人敢惊扰了宝妃娘娘,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皮!”说完这些话,转过身来面对方宝宝却又成了另一副谄媚的模样,“娘娘,您小心些,知道您要来,奴才特地使人将这地清洗了一遍,如今还未干透,怕是有些滑,您小心些。”

    果然,在这宫里待久了的人,都修出了一门绝技---变脸。前一秒,你得势时他们便笑成了一朵花,往你这锦上绣;后一秒,你失了宠,他们便成了结了冰的水,往你这雪里砸。

    而如今,方宝宝正得了圣宠,自是不会有人慢待了她。

    “无妨。之前送过来的刺死宁才人贴身宫女的那个在哪?你且领我去看看。”

    “就在前面,娘娘您请。”

    方宝宝来到关着喜笑的牢房前,只见一个娇小的身影双手环膝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将她带出来,她将宁才人的贴身侍女杀死,其中定有隐情,耽搁不得,我要亲自审问。”

    慎刑司将牢房的门打开,这慎刑司许久不曾修葺过,那门一动便“吱吱呀呀”的作响。可任凭这门如何的响,喜笑都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侍卫们将她扯出来时,她也没有一丝神色变化,更没有一点挣扎,就只是踉踉跄跄的跟着侍卫的脚步,安静到方宝宝以为她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骨架。

    直到喜笑被拎扯着出了牢房,方宝宝才看清她的狼狈,头发在侍卫的拉扯下散乱了不少,一双原本水灵灵的眼睛红肿着,留着痛哭过的痕迹,再没了以往的神采飞扬,身上的衣服不似平常宫女的料子,原本应该是好看的,只可惜如今带着斑驳的血迹,一滩滩显眼的污红遮了原本的花样,再往下,方宝宝便看到了喜笑赤着的脚已被冻得通红,想起来德回来禀报时的话,大概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情景了。

    “大胆贱婢,见了褒妃娘娘还不行礼,当真是没有规矩!来人,教教她见了娘娘应该如何。”

    押着喜笑的的两名侍卫听到红香如此说,随即抬脚踹向了喜笑的膝窝,“咚”的一声,喜笑便跪在了大理石铺就的地上,那声音旁人听着都疼,可喜笑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方宝宝冷眼看着喜笑硬骨头的样子,心中不悦,又想起晚上皇上直接拒绝了留宿漪澜宫的事,心中愈发烦闷,“行了,将她架起来,本宫今日身体不适,见不得血腥,这慎刑司可有什么不用见血便可以让人心甘情愿认罪的手段吗?”

    慎刑司管事李英看着方宝宝心中一跳,暗想,能在这姹紫嫣红的宫里脱颖而出当上娘娘的都是狠角色,刑罚里头的门门道道都清楚得很,这越是不见血的,越是难捱。果然,这宫里的女人就算是长了一张孩子般纯真的脸,可这心依旧是带了毒的藤蔓花,一不留神便能让你窒息。

    “娘娘,这宫女是阳景宫里的人,更是太子殿下的随侍宫女,如今还未经审讯便用刑,怕到时候不好交代啊。”

    “你这奴才,要你多嘴?娘娘是奉了皇上之命审问与宁才人自戕有关的人,这喜笑将宁才人的贴身宫女当众杀害,必定与宁才人自戕只是脱不了干系,你只顾着太子那边不好交代,可曾想过,若是审不出个宁才人自戕的缘由,皇上可会饶了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

    “红香,不得无礼,退下。李公公,宁才人是我漪澜宫的人,她自戕我也难逃罪责,皇上特地让我查明缘由,也是想让我将功补过,若是真的牵连到了阳景宫,自有皇上论断,便是太子也找不得你,再说,我来此也是与淑妃娘娘商议过的,哪怕真出了事,也有我们两个担着,你且问就是了。”方宝宝在红香训斥完才开口说教,既敲打了慎刑司的管事,又全了彼此的颜面,当真是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偏偏还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

    李英思量着褒妃已说到这个份上,若在推辞,怕是以后不好,再者说,太子未必会为了一个宫女和皇上的两位宠妃对上。不过瞬息之间,李英便拿定了主意,“来人,上夹板。”说说520免费阅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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