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韶明原先就有点纠结了,结果常笙画现在猜测这批You-konw-who的资料就疑似是关韫庄的遗物,关韫庄以及常笙画的第七小队就可能是因为这批资料而牺牲的,宁韶明顿时就觉得自己摸着资料的手都是烫人的。

    卧槽,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能不能让人愉快地玩耍了?

    歼龙大队的成员们见宁韶明愁眉苦脸的,纷纷凑过来给他卖萌卖蠢,结果见他们老大还是一副“老子就是不开心”的样子,众人大惊,便问常笙画这是怎么回事。

    常笙画很淡定地说:“没事,他就是在酝酿一下怎么在新队员面前扮深沉。”

    一群士兵们恍然大悟,然后也开始学着宁韶明那副心事重重愁眉苦脸的样子,个个儿玩起了角色扮演。

    宁韶明回神过来,就发现歼龙驻地里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就连军犬大哥毛茸茸的脸上都似乎多了几分愁苦。

    楼笑倾平时就是直接从医疗楼去饭堂吃个饭,这会儿都被他们诡异的表情噎得吃不下,不得不凝重地问宁韶明最近需不需要来一个体检,因为他觉得所有人都一副内分泌失调的表情。

    宁韶明听得一脸囧状,好不容易打听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于是乎,宁中队长先是把歼龙一群被女魔头忽悠的猪队友暴揍一顿,然后强势命令他们少学什么有的没的,最后就在是士兵们的哀嚎声中,杀气腾腾跑去找罪魁祸首女魔头的麻烦了。

    常笙画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等着他的到来,等这位宁大少发表完对她忽悠自己蠢队员的不满之后,才慢悠悠地道:“宁中队,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吗?”

    “嘎?!”宁韶明没想到会被她倒打一耙,面部肌肉卡在一个诡异的表情上,“我的错误?”

    “不然呢?”常笙画十分理直气壮地道,“作为一个部队的领头羊,一群士兵的榜样,歼龙的主要领导人,你不好好管理自己的情绪,导致全军情绪浮动,宁韶明同志,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吗?”

    “……”宁韶明简直被她这冠冕堂皇的官方说辞惊呆了。

    常笙画一本正经:“你还来找我要说法?宁中队,这明明就是你不对。”

    “……”宁韶明的眼角嘴角都抽搐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抹了一把脸,道:“行了,别说了,我反省还不成不?”

    常笙画一点儿也不含糊地道:“这才对嘛,及时改正就是好孩子。”

    宁韶明额角上的青筋一蹦,“够了啊,给你三分颜色就上大红。”

    常笙画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辜。

    宁韶明懒得搭理她在那里装模作样,转身就回去继续折腾那群兵了。

    常笙画见他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这才看向自己办公室的内间——那是独立出来的谈话室。

    常笙画淡淡地道:“出来吧。”

    那扇没有关紧的房门立刻就拉开了,计芎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老大走了啊……”

    常笙画似笑非笑,“你还想让他留下来围观你在告他黑状?”

    “嘿嘿,没有……”计芎摸了摸鼻子,“哪里是告黑状,我就是跟教官你反映一下情况。”

    常笙画放下手里拿来掩饰的东西,重新走到内间里,因为不是正式的心理会谈,她也没有刻意关上门保持隐秘性。

    “继续来说说吧,关于你老大的事情。”常笙画再次打开了话题。

    计芎有点纠结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刚进门没多久,才跟常笙画说明来意,宁韶明就跟旋风似的卷进来了,打断了他的思路,计芎现在倒是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常笙画看出了他试图往后缩的迹象,便道:“事情总是要摊开讨论才能解决的,而且不可否认,你既然想到来找我,肯定就不会是什么小问题,你打算把它捂成解决不了的大问题吗?”

    “也不是说问题很大……”计芎有点迟疑着道。

    常笙画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计芎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常笙画那双平静得仿佛没有情绪的眼睛,不带任何偏见和同情,计芎的心慢慢镇定下来,开始整理自己想要说的东西。

    常笙画也不催计芎,就算她的性格再不好,但是在专业素质方面,她向来都是做到百分百的——只要她愿意的话。

    计芎深呼吸了几次,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状态,随即才开口道:“我记得教官你已经看过歼龙大队的大部分资料了,我不确定你记不记得……距离那件事,快要一周年了。”

    其实计芎的说辞有点含糊,不过常笙画还是在他的提醒下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距离歼龙大队那三分之一的队员牺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是一周年祭奠日了。

    常笙画去年是在十二月隆冬飞雪的时候来到歼龙驻地的,那时候宁韶明已经和歼龙的队员们一起颓废了好些日子,不出任务,不敢碰枪,明显的创伤应激后遗症让来给他们作辅导的军队心理医生无可奈何。

    辗转来去,倒是把常笙画这个刚从M国回来的博士兼心理研究所研究员调过来了,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常笙画不由得晃了一会儿神。

    原来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难怪她总觉得这日子那么快,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计芎也明显被这件事影响,毕竟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起码还是不足够让队员们淡忘当时的悲痛的,更何况他们曾经在其中的阴影里沉浸和挣扎了那么久,没有及时走出来,所以这个时间点对他们来说就更加敏感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常笙画的心理辅导还是起了作用,歼龙大队内部的气氛还不至于凄凄惨惨戚戚,而且计芎也第一时间来跟常笙画寻求帮助了。

    常笙画想起前几天宁韶明过来说她偷懒的事情,顿时也了然了,对计芎道:“你觉得你们老大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

    “……多少有点吧,”计芎苦笑了一下,“起码比起平时,他的情绪浮动得太明显了,虽然他脾气不好,但是还不至于一点想法就上脸了,前几天你没过来开会,老大当时就不高兴了。”

    事实上宁韶明看似喜怒都在脸上,可是平日里经常也是嘻嘻哈哈的,并不会把一些小事放在心上,例如常笙画不来开会这种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不至于让他不满到直接带到面上来。

    常笙画回想了一下宁韶明当时冲进办公室里来的表现。

    他说,你为什么不来帮忙。

    ……原来他是在寻求有人帮他吗?

    常笙画发现自己还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她当时忙着You-konw-who的事情,都快要忙昏头了,只注意到了宁韶明控诉她不来帮忙的时候显得有点委屈,但是常笙画以为是她最近一直在冷落歼龙大队,让这只小狮子觉得有点不满意了,可是也没有想得太细,还把小狮子抓来处理You-konw-who的文件……

    她的确也疏忽了,明知道那只小狮子喜欢逞强,表达自己的脆弱时也是故意让自己发脾气或者是用掩饰来装饰,眼巴巴地等着别人看到他的心情,又担心被看到了很没面子。

    常笙画叹了一口气,扶了扶额头,很罕见地露出几分尬色——为自己的没有多留三分心。

    计芎有点疑惑,“教官你怎么了?”

    常笙画干咳了几声,“没什么,你继续说。”

    “哦,”计芎也没有探究,“老大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说实话,教官你没来之前……”他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帮子,“我们一直都觉得老大是打不倒的呢。”

    常笙画的到来不仅挫败了一群歼龙士兵们,还让宁韶明吃了无数个明亏暗亏,但是与此同时,队员们也发现了他们如神祗般的老大也不过是个会哭会笑的凡人。

    当然,这并不影响这群脑残粉继续膜拜他们老大,反正他们平时就爱宠着惯着宁韶明,只是现在更加拉近了距离感而已。

    “这几天他的情绪不太好,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是也帮不上什么忙,”计芎很光棍地道,“除了陪老大练练手喝喝酒,我们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了。”

    可是打架也不能天天打啊,他们得几个人才能围殴宁韶明一个,不然就是上去送菜的,大家打几次就要歇菜了!

    喝酒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休息日,还有哪天是能喝的?更何况他们还要浅尝辄止,不能喝醉,那还喝个毛线啊?!

    为此,一群只有肌肉的大头兵们可谓是愁白了头发,这几天他们在装深沉,也不光是因为在跟宁韶明“学习”,他们也是真的愁啊!

    常笙画说宁韶明影响了军心安定,也不是随口忽悠他的,只是之前没有想到是歼龙牺牲队员的一周年忌日罢了。

    常笙画表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你们想我去安慰一下你们老大?”

    计芎眨眨眼睛,“教官肯定有办法的,对吗?”

    常笙画笑了一下,“你们这么相信我,我怎么好意思说没有呢?”

    计芎喜开颜笑,“我就知道!”

    “不过你们也得注意自己的情况,”常笙画又板起了脸,“从今天开始,一队到三队,轮流来我这里报告,哪个队员躲起来偷偷哭的,记得跟我打小报告。”

    “……”计芎的黑线都下来了。

    教官,你把打小报告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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