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太子争影帝的日子 作者:叶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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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很快洗好,穿着一套灰色睡衣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他随便拿毛巾擦了擦,就从柜子里找到吹风机,蹲在插排那吹头发。

    何加隐约从嗡嗡的风声中听到李从一发自真心的感慨:“这也是灵性啊,吹个头发都能搞出个专门的机器。”

    何加顿感自愧不如,没有李从一这随时随地就发现灵性的觉悟。

    李从一吹干了头发,对着镜子整理蓬松的发丝,再次感叹:“更大的灵性还是人类对于美和丑的界定,比如把我这张脸划分到了盛世美颜里。”

    何加一梗,神情复杂,但终于找到机会和李从一说话,还是说道:“你今天当着我的面说那些,不怕我偷学吗?”

    “嗯?”李从一扭头,“不怕,就是让你光明正大地学。”

    “为什么?”何加困惑不解,“你不是说我们是竞争对手吗?”

    “因为那些话是我故意误导你的,刚刚那姑娘是我花了两百块请来的群演。”李从一一本正经地说。

    “宅男女神赵诗影两百块就能请到吗?”何加怔怔地问,脑子的转速显然跟不上李从一的思维跳跃。

    李从一笑着走过来,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何加的肩膀,接着就回到自己的床上,进入了早睡早起的老年人作息。

    何加恍惚间从李从一的脸上看到了心疼智障的表情。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种植苎麻的大棚外密密麻麻挤满了一圈艺人。

    才到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但被人争着抢着帮忙剥麻的感觉还是挺不错的,也让他体验了一次当大明星被众星拱月的感觉。

    赵诗影和何加都记得李从一的话,特意跑来看这些苎麻,只抢到了几根,然后就到一旁剥开,体会着灵性,当然没这么快体会到。

    他们又去河边看漂麻,看阳光暴晒苎麻,看清澈的河水带走碎屑般的叶肉组织,留下一根根逐渐分明的纤维。

    去看村里的手艺人把纤维劈成细丝,然后捻成线绕成团。

    他们看了一天又一天,以至于做梦都在纺纱。

    但真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浓雾中闪现。

    李从一收到了邰行不断发来的好消息,《死去活来》首映票房才五百万,但到了第五天,随着口碑的不断发酵,当日票房已经达到三千万,全国影院都增加了排片,猫眼预计总票房有三亿左右,豆瓣评分已经稳定在8.4。

    李从一上网,看到的也几乎是对《死去活来》的正面评价。

    不少知名影评人都表示这部片子模仿了昆汀的暴力美学,但绝对不是拙劣的模仿,和国情结合得很好,将暴力极力隐晦,将美学淋漓尽致地展现。

    而东南亚地区的偏僻取景带着异域风格,在导演的镜头技巧下,产生了略带邪典的视觉效果。

    这种有着独特气质的电影,如果主角hold不住,很容易成为不伦不类的四不像。

    而邰行完美地托住了整部电影的基调,甚至该片导演出来说,是邰行足够娴熟的演技激发了他创作灵感,并让他的灵感得到了比想象中还要好的贯彻和呈现。

    正是这些言论,吸引了很多年轻人走进电影院观看这部不那么正统的一部电影,得到了一次不错的新奇体验。

    《死去活来》更是成为了国内一批小众电影迷的心头好,引发了他们狂热的喜爱。

    邰行这个名字,终于可以被单独的称赞。

    第39章 结果

    导演组那边第一次正式出面和艺人说话,还是李从一他们到了这村子的一周后。

    导演说这村子有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去世了,他们既然都借住在这村子,为表尊重还是去祭拜一下的好。

    老人寿终正寝,活到了八十九岁,临闭眼前,儿女和孙子辈、曾孙子辈一大家子都在床头守着,他走得很安详,熬过了漫长的冬天,在万物萌生的春季溘然长逝。

    丧事是喜丧,因此村子里也不怎么气氛压抑,更多充斥的是操办葬礼的喧闹,做卤汤面招待凭吊者的柴火锅始终热腾腾地冒着烟和香味。

    导演发话,艺人不敢不听,分批去一一祭拜,上了几根香,烧了几叠黄纸,磕了几个头。

    出殡那天,许多艺人嫌不吉利,就没去。

    李从一去了,站在屋外两侧,和当地村民们都站在一起,给中间空出了一条路。

    老人的棺材就停着屋内灵堂,已经绑好了挑杠,六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半蹲在两边,把肩膀放在挑杠下,随时准备抬起棺材。

    老人的长子也六十多岁,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他一手拿着一根粗木棍,一手拿着系着一个瓦罐的细棍。

    他站在门槛上,让另外一人高高挑起瓦罐,他举起木棍,朝瓦罐狠狠砸去。

    伴随着瓦罐碎裂、酒水遍洒,长子苍老的喉咙喊出带着一丝悲怆的声音:“起灵了——”

    爆竹声瞬间炸响天际。

    那六个杠夫齐齐低吼了一声,一把将沉重的棺木抬起,一边有节奏地低吼,一边跺脚朝外面小跑出去。

    披麻戴孝的女儿们齐声痛哭。

    瓦罐的碎裂,酒水的流淌,杠夫的低吼,女人的哭声,节奏分明地组成了一曲死亡颂歌,带着极为古老而原始的旋律。

    村民目送灵幡和棺木远去,听着爆竹声一声声渐远,老人会被送到火葬场,变成一捧灰,然后葬在小小的公墓里。

    这就是死亡。

    李从一长久地注视着远去的送灵队伍,到后来,他只能隐约看到队伍后一片苍茫的白色,那是老人的女性家属们头上披着的直到小腿的白布。

    每隔一段路,那片白色就会停下来,然后跪下去。在这一段一跪的送别中,悲伤会被渐渐抚平。

    葬礼的盛大仪式更像是在告慰活着的人,让活着的人学会面对亲人的死亡,也学会面对终将到来的死亡。

    这就是死亡吗?

    李从一死过一次,反倒更有点不明白了。

    他有时候会分不清,他到底死了还是活着,如果活着,他以什么身份活。

    活在一个根本没有人记得李丛的世界,以李从一的名字生存,他算活着吗?

    如果李丛活着,李从一呢?

    如果活着的是李从一,李丛又算什么?

    李从一忽然感到难以自抑的极大悲伤。

    他不知道如果还有人像他一样在千年后还魂,会是怎么样的心情,是不是欣喜若狂地迎接新生?

    李从一当然会感慨重活一世的幸运,只是有时候夜半惊醒,分不清时间空间,升起恨无处恨、思念亦然的茫然无措,那是一种孤独永远无法被慰藉的心知肚明的绝望。

    如果要让王水涣导演解释他想要什么样的演员去演《山海经》,他也说不清,他甚至没像李从一那样总结出“灵性”这个有点虚无缥缈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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