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担心阿玛瑟吗?”奔跑的路上瑞奇问道。

    “稍微有那么一丢丢。”话是这么说,但沐言脸上完全看不出担心的样子。

    “这么说吧,我检查过老师背后的烙印,如果贝丽卡用来囚禁奴隶的东西和它同源,那这股力量对阿玛瑟来说还有好处。”

    “你是说……毒药反而大补?”

    “可以这么理解。”沐言撇撇嘴,看向因为靠近心脏而有规律震颤的藤蔓。

    “只是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如果烙印里混进了其他东西,那阿玛瑟就不一定能吸收它了。”

    两人交谈间来到了大厅边缘的一度墙上,地板被沐言掀起来,露出下面如叶脉般汇聚过来的藤蔓,这些输送管道一样的存在不断将营养送到这面墙后。

    同时他也察觉到周围的元素密度非比寻常。抬起头,沐言发现天花板上魔核中散发出的魔力全被这面墙吸走了。

    理论上这里的元素流动应该很湍急才对,就像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河流并入大海,但此刻元素却很平静,只是有些驳杂。

    艾尔德里奇的魔核中储存的是来自赫鲁的澎湃元素,而现在周围萦绕的却是死寂元素与澎湃元素的混合物,这种驳杂的现象让他有了一丝联想。

    “鬼知道这面墙后面是什么,你确定要去看看?”瑞奇问。

    “瑞奇先生害怕了?”

    “放屁!”塔林人不屑地笑了声,一对黑白短剑猛的刺入墙体,剑身在另一端相交,随后剑上黑白两色能量相遇,“砰”的一声发生爆炸,这面遮掩了秘密的墙瞬间被破开。

    就像他当初坑刚铎一样,散华和夜叉接触时能量不均造成的爆炸足以让传奇刺客陷入短暂的眩晕。

    这面墙至少有一米多厚,爆炸掀起四散的残渣和尘埃,被沐言挡在半球形风盾之外。但这依旧无法阻挡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面前传来。

    墙的另一边正如塔林人所说,是一颗心脏,大到无以复加的心脏。密密麻麻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流淌着粘液的触须织成血红色蛛网似的脉络,就像人体的皮肤和黏膜组织。心脏周围伸出无数触手黏在天花板和墙壁上,作为支撑和固定。像排泄物多过分泌物的粘稠脓血在地板上摊开,血腥味正是来源于此。

    随着心脏的一胀一缩,响亮的震颤声敲打着两人的耳膜。

    “这该死的东西是什么?”

    塔林人张大了嘴,饶是他拥有多年冒险经验,也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事物。

    沐言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的巨大心脏仿佛察觉了两人的到来,身上的软肉一阵蠕动,竟在最中间生成了一道眼睛。

    泛着黑光的瞳仁直勾勾盯着两人,仿佛择人欲噬的野兽,目光中尽是贪婪。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凡人……”

    声音在两人心底响起,话音刚落,瞳孔中射出一团紫黑色的光芒,避无可避。

    从外面看起来沐言和瑞奇就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但他们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奇怪的是,沐言几乎是在这道光出现的前一秒,突然掏出了一卷漆黑的东西握在手里。

    这面墙外,失去指令的海德薇百无聊赖地飞着,突然,身下的异响引起了它的注意。

    一截藤蔓从地下飞快地抽了出来,缩向那面墙后,留下一个漆黑的洞口。

    傻鸟看到洞的另外一面有光,就把脑袋塞了进去。

    ……

    酒窖里,阿玛瑟持剑立于空中,他面前是藤蔓编织出的血色身影。

    看起来精灵和之前没什么变化,但仔细看才能发现,他背后多了三道伤口,虽然看上去不可怕,每一道剑痕都只有柳叶大小,半个指节深,但考虑到身处领域中他的身体强度堪比金属,这些伤痕就很恐怖了。

    那道身影同样提着把剑,是位身材苗条的女性,看不清脸。让精灵诧异的是,对方的剑术精妙的可怕。

    教授过程中,他感觉自己就像在落叶飒飒的枯树下来回躲闪,一不留神就被落叶触碰,然后身上平添一道伤口。对方简直将机会主义发展到了极致,每一击都如灵蛇出洞,一沾即走,根本不给他还手的余地,而且攻势如疾风骤雨一般,如果不是刚才硬抗三剑进行反击,可能还换不来这片刻的休憩时间。

    “你是谁?”精灵问。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但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身为精灵涵养很好,他可能已经开始骂娘了。

    比如“我闹了这么大动静,说好的援军呢!你们他娘的死到哪里去了?”

    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有一句“Gree-thehb【精灵语:混蛋】”呼之欲出。

    面对他的询问,女剑士并未答话,而是用更加凌厉的攻势作为替代。

    阿玛瑟对这个反应早有预料,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举剑挡在身前。

    “锵”

    两剑相撞,女剑士的攻势被他顺利瓦解,但他来不及高兴,凭感觉侧过身子,剑身下压,猛的抬起,险之又险地隔开了对方飘忽不定的剑尖。

    一时间连绵不断的碰撞声响成一片,频率比刚才还高了不少。女剑士的身形几乎消失在空中,阿玛瑟的剑也舞出了幻影,如梨花绽放,水银倾泻。配合他不断扭动的腰身,仿佛一位(平胸)少女在月下独舞。

    在对方又提升了一个档次的速度面前,他已经没工夫去思考了,每一次格挡全靠临时反应和直觉,这样下去一旦出现失误,就是断层似的崩溃。

    更不要说他的领域无法维持太久。

    但这样高强度的战斗也是有好处的,骤然提升等级的他在高压下已经逐渐熟悉了膨胀的实力,面对生死考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准传奇”踏入了传奇剑士的大门。

    虽然这没什么用,该打不过还是打不过……

    一个判断失误,阿玛瑟被击中侧脸,这次金属化身躯没法再帮助他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然后他就发现这股血液不受控制地飘向对方,融入她的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阿玛瑟发觉在吸收了血液后,对方身体凝实了几分。

    不,这不是错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对方会越来越强。

    精灵缓缓吐出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长剑一抖,放弃防守首次主动出击。

    “噗噗噗”

    女剑士一连三剑毫无阻拦地捅在他身上,阿玛瑟却突然脚步一错,身子矮了半截躲过攻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扭动腰身,手里的剑挽出一朵剑花,清冷如月色的剑光顿时笼罩了血色身影的全身。

    然而对方鬼魅的身形也并不全是拿来进攻,防守亦是如此。她在阿玛瑟剑下辗转腾挪,两人就像配合默契的舞者。

    但在阿玛瑟的剑从她背后掠过时,仿佛切断了什么东西,鲜血顿时从空气中喷薄而出。同时数根藤蔓的轮廓也被鲜血勾勒了出来。

    阿玛瑟这才发现,对方背后连接着数根透明的藤蔓,此刻被自己划断,女人就像失去了脐带的婴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精灵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好机会,一剑朝对方后心扎了过去。长剑透体而过,女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顿时化为一滩血水。

    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被切断的藤蔓突然从背后卷了过来,捆粽子似的将他绑的严严实实,长剑也掉落在地上。

    “啧,你可真是太小瞧我了。”

    被沐言捆习惯了的阿玛瑟此刻根本不畏惧这种小儿科的囚禁,源自精灵与生俱来的魔法天赋让他在掌心凝聚出一把冰刀,虽然这连一环法术都算不上,但足以隔断缚住双手的藤蔓。

    冰刀在领域的催化下外面镀了一层金属,锋利无比,藤蔓应声断开,几息之间,他就顺利从捆绑中脱离了出来。

    见势不妙,藤蔓从天花板上缩了回去,见它有封住洞口的迹象。精灵挑起齐格飞干瘪的身体扔了过去,顺利卡在洞口,藤蔓只好放弃抵抗,一路逃窜。

    阿玛瑟唰唰几剑豁开洞口钻了进去,发现这是一条深邃的甬道,不知通往哪里。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进去时,甬道另一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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