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春节假期。

    这年春节,着实忙坏了想在梅林金融服务社这个平台上大施拳脚的陈平、周迅夫妇,他们夫妻俩在节前节后都往申虎家里跑,拎上一大串的山珍海味,说是给老领导拜年添福。而申虎、唐姨老两口呢,也是合不拢嘴的乐颠得厉害。按理说,申虎在离休以前的从官之道上,还是老实本分、谨慎有加的,口碑也好。而这回为啥?原来,申虎自从副厅级岗位离休后,亲朋故旧因为忙于在深圳打拼,日见日的显得门前冷落车马稀了。老伴唐姨时不时在他耳边吹风:“以前吧,虽然我们不贪不占,但是,家里的水果压根儿自己就没有掏钱买过,也没有断过。现在吧,老头子,你自己看,……”每当此时,他就会言不由衷、词不达意地笑着应答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心里的反差,则让他颇有點人情薄如纸的感觉。但自从重出江湖当上了梅林金融服务社的法人代表兼总经理之后,短短数月情况为之骤变,不但部下和新老朋友重叙旧谊,更让人应接不暇的是拟贷款的大大xiaoxiao的董事长、总经理之流,也在信贷部门的暗示之下,往自家门前敲了。

    申虎在想:这信贷经理若是任用得好,那是多妙的一件事啊!

    不单陈平、周迅夫妇在走申虎、唐姨的门子,那位刚刚到任不久的社会经验相当丰富、待人接物十分老练的信贷部副经理柯少基也拎着托人从香港花了五万港币买来的质量上乘的天字号高丽参来到申家,作礼节性拜访。柯少基在到申家前,特意将在香港购买高丽参时开具的收据放进了装人参的铁皮盒里。他在拜见完申虎、唐姨夫妇后,临走时特意对唐姨说:“看看这两盒参子合不合格,若是货不对版,我叫人到香港去换。”

    唐姨连声说:“你太客气了!”

    此时,申虎则说:“在一起共事是缘分,不必拘礼。”

    就这样,通过陈平牵线搭桥刚刚与申虎认识不久的柯少基,利用春节这一幌子,也顺利完成了与申虎的感情磨合。

    而此时的夏天,仍然像过往在内地人民银行、工商银行与调到深圳特区总公司工作时所秉持的信念一样,认为:一个好的部下,从根本上来说,是要在工作中为上司挡风遮雨、勇于担当,要用过硬的工作成果取得领导的信赖。于是,一个春节假期下来,夏天压根儿没有走门子。

    这年春节,离休赋闲了一段时间、遭遇过门前冷落车马稀的申虎、唐姨夫妇,重新回到当年有权有位时众星捧月的热络氛围中,着实过得很是愜意。他们老两口怎么也想不到,离休了还来了这么一腿:被外系统返聘——真是造化弄人啊!而走门子的部下多了,没有走门子的部下在申虎的脑海中便显得更加突出了。他在想:这些人是傲慢?是无知?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

    过完春节后的1994年月16日,正月初七日,夏天他们上班了。大家相互问着好,没有什么事。夏天拿出日记本,写道:

    展望新的一年,工作上相信有压力、有动力,可胜任。但在政治上却很难说。如在梅林金融服务社能改变待遇,干下去亦可;如有更好的机遇亦可再跳槽,要看临场变数。但最根本的有两點要把握:一是经济师考试要一举过关,为此,这个月要花些精力;二是发展客户是硬道理。不要过分贪图什么官位。牢记:是金子放在哪里都能发光。

    夏天写完日记后,陈平提出:中午大家一起出去吃个午饭,费用aa制。大家表示赞成。于是,陈平、柯少基、夏天、刘真为四人便鱼贯而出,散步来到赛格广场吃了一顿午饭,每人花费了80元。

    吃过午饭,陈平看了一下他的科机,上面写着:“余先生急科。”便站起身走开后用手机复了过去,回来后对大家说他有事,先走了。

    剩下三人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看看将到二时了,便散着步往梅林金融服务社走去。

    刚到梅林金融服务社的门口,只见余森地产公司的余森怒气冲冲地对夏天说:“我贷到的款不能用,这怎么行?我要向组织部告你!在深圳,到处都有我的人。”

    夏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懵了,没有怎么对余森做过多解释。倒是马上将那天三人研究的情景跟柯少基说了,刘真为也说:“是这样的。”

    柯少基马上科陈平,陈平回电说:“我不知道这事。”

    其实,陈平吃过午饭先行离开就是去茶楼会见余森。余森还急于想在陈平手上取得1000万元新贷款,才能启动他拟议中的“商业广场地产项目”。为此,他找到作为信贷部经理的陈平,显然比找夏天更直接,更有效。怎奈在会面中,陈平对余森顾左右而言它,暗示要理清夏天的问题才能增加他的贷款,由此顺势挑起了余森与夏天的纷争。

    此时,陈平还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旁的茶楼里呆着。他让余森先到金融服务社与夏天过招,自己则躲在外面看着事态的发展。

    夏天听了柯少基转述陈平的话后,气愤地说:“哪有这样推卸责任的,你既然不知道,那么我负全责!”说完便到了申虎的办公室,正好总经理助理洪鸣也在。夏天便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洪鸣听后持肯定态度,但申虎说:“也许你是好心,但影响客户所引起的后果比较严重。”

    夏天解释说:“那天写通知是三人研究同意的,如果他们都说不清楚,我承担全部责任。”说完,退出了申虎的办公室。

    夏天随即给介绍余森给自己认识的沈存瑞打电话,沈存瑞听明大致意思后,稍显不高兴地说:“我把客户介绍给你,做不做贷款是你的问题了。”

    夏天说:“现在的问题不是做不做贷款的问题,是余森这个人厚不厚道的问题。他现在为了自己的私利,到处咬人,也许你出面,能拉住这条疯狗。现在,问题出来了,你能帮忙协调一下吗?他像疯狗一样咬人,总归不是好事吧?”

    沈存瑞迟疑地说:“这个……看看吧。”

    ……

    这件看起来因一张通知引发的矛盾,最终演变成梅林金融服务社领导班子内部与信贷人员之间的权力斗争。

    两个总经理助理周专一和洪鸣都倾向于同情和支持夏天,尤其是周专一更起劲。而总经理申虎则在判断夏天是否因为余森讲的那样,因有个人利益而为。为此,他不断向刘真为、陈平、柯少基问话。而这三人中,陈平急于拉柯少基进来搭配信贷部班子,是想在这一敏感岗位呼风唤雨,有夏天的存在便显得碍手碍脚。更加不能接受的是:申虎拟将信贷部一分为二,将夏天提拔为信贷审查部门的负责人。若不把夏天弄走,不是断了两人的生路?反观不懂银行业务的刘真为,虽然天天跟着夏天搞信贷调查,嘴上师傅长师傅短的叫唤着夏天,但是,你看着他那对忽闪忽闪的鱼白眼,就知道他是一位不愿长期居人篱下的种儿——他也想利用与申虎的老乡关系,在梅林金融服务社有所作为呢!

    就这样,他们三人都因为夏天这位既是资深的银行干部、又是市里备案的审计干部放在信贷部,而使他们没有办法达到各自目的而巴不得让他离开。故而,他们在对夏天的看法的评价方法上居然不约而同地一致:不但不向申虎正面说明情况,反倒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这样一来,更加重了申虎对夏天的负面判断。

    事情就这样拖着。

    几天后,夏天来到特区总公司找刘兵下象棋,高文光听说夏天到了,一来他也是一个棋迷,二来他有话跟夏天说,便兴冲冲地来到刘兵办公室观起棋来。

    临走时,高文光对夏天说:“你是否告了李齐国的状?”

    夏天说:“我没有。这个分寸我还是会把握的。请你跟他解释一下?”

    高文光说:“我不太方便说。”

    第二天,樊婷科夏天,说总公司要她到人事部,她到人事部一问,是总公司要她交会计帐。她问高文光主任:“怎么办?”

    高文光说:“先交帐,后找工作。”

    樊婷随即打电话问夏天:“现在真的把帐交了吗?”

    夏天说:“这高主任是出歪點子、帮倒忙,先别交。”

    次日,夏天一到梅林金融服务社,当着陈平、柯少基的面,打了一个电话给李齐国。夏天在电话里说:“李经理,我今天打电话给你,有一些事跟你说个明白,以免误会。”

    李齐国问:“什么事?”

    夏天接着说:“第一,关于移交工作问题,我的工作已经移交完。第二,我听说你怀疑我告你的状,没有这回事。我是一个念旧的人,我记挂着与你一起工作了两年,也存在感谢你帮我全家调动的那份感情,这點要讲清楚。但是,我对你的尊重和谅解是有前提和条件的。第三,关于我现在对一些下属公司向我申请贷款不让总公司担保的问题,这个出发點是对你、对我的一种保护。你想想看,是吗?在这以前,你好像想偏了。第四,关于好聚好散的问题,我好像做得不错。现在,因为担心你丢饭碗,我马上离开公司,还对不起你吗?”

    李齐国低声说:“你说吧!”

    夏天最后说:“李总,大家相识,也是缘分,请你自己冷静考虑一下,不要做过头了!”

    李齐国是军人出身,也干脆得紧要,马上在电话那头说:“好!我再想一想。”

    夏天放下电话,转而想:陈工程师是与李齐国拍得最久的人了,为人也算厚道,应该给他打个电话,叫他给李经理敲敲边鼓。于是,拨通了陈工的电话,陈工接到夏天电话,非常高兴,满口应承开导开导这个“李顽童”。

    夏天打这两个电话,有意让陈平、柯少基在一旁听着,就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为人。

    晚上,梅林金融服务社的全体员工在深南路的新城酒家聚会,作为吃开年饭。在吃饭前的xiao会上,申虎作了一个简短发言,在对员工勉励的时候,特别要求信贷部门要廉洁自律。

    第二天,陈平将申虎的讲话阐发为“似有所指”,直接把矛头指向夏天。

    此时的夏天,虽然承担着巨大的精神压力,但在表面上仍然不露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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