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贝金融服务社信贷经理办公室,夏天打通了姚中平的电话,问道:“中平,你这几天忙些什么?”

    “我哪像夏大哥你,整天被人请吃请喝。我是天天忙着跑腿,只有吆喝的份,没有吃喝的命。”姚中平回话调侃道。

    夏天说:“兄弟,我正想请你吃喝一顿呢!”

    “夏大哥要我喝,我敢不喝!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说。”姚中平问。

    “我的目的是想叫在深圳银行工作的老乡和老同事聚一聚,毕竟干回了本行,又成了同行了,跟大家打个招呼。时间吗,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先定了你才通知其他人。”夏天说。

    姚中平还是以开玩笑的口气说:“夏总请客,我敢不去?什么地方?”

    夏天说:“我知道你中气很足,歌唱得好。这样吧,就定在全市卡拉k设备最好的茂源酒家,怎么样,行吗?”

    “可以,听你安排。”

    “那么,我就发通知了,下午下班后,你就直接到茂源酒家。啊,对了,不要忘了向你老婆请假。”夏天调侃说。

    “我的家庭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姚中平说了一句后又提醒说:“关广军最近有没有联系?”

    夏天说:“我准备下午去他办公室聊天。”

    姚中平说:“他在国信大厦你是知道的啊?从我跟他打交道的情况看,他的很多商业银行操作手法值得你们金融服务社搞信贷的人们学习。说实话,我们专业银行是没有的。”

    “谢谢你提醒,晚上要带头到啊!”夏天说完,放下电话。

    过了一会儿,他向在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发展银行、保险公司、证券公司工作的老乡和原部下、同事一一商量,邀请他们晚上到茂源酒家聚会。在与关广军联系时还特别叮嘱,下午会去拜访他。

    这个关广军是夏天在原单位党内分工主管青年工作时的团支部书记,八十年代末调动到深圳发展银行工作。五、六年下来,已经是支行的中层干部了。现在,在国信大厦支行任信贷部经理。由于发展银行是地方商业银行,与国家专业银行相比,实力上有一定差距,于是,在经营手段上显得相当灵活,对客户的服务态度也比专业银行更为诚恳。反观金融服务社,资金实力和硬件方面的条件就更差一點,要发展客户,就必须在经营手段上比灵活的发展银行更灵活,服务质量上要求更高,只有这样才能在竞争中分到一杯羹。

    下午,夏天来到国信大厦找到了关广军。

    老同事相见,双方都有點激动。两人各自谈了这几年的工作情况。当夏天将最近在梅林金融服务社发生的事说给关广军听时,关广军脸上掠过一丝忧郁的表情,深有同感地说:“这就是深圳,我们这种企业也是这样的机制:行长要你时你就是官,不要你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我这个行长比我年轻,又比我迟来这个行;在发展客户方面我很突出,有成绩。实际上,这就是我的全部缺點。”

    夏天點點头,说:“来深圳真的锻炼人啊,你都成长为一个智者了。”

    关广军说:“不敢当,只是与自己吃饭有关系,会用心去看。现在,我的行长对我非常尊重,大事xiao事都找我商量,大会xiao会经常表扬我,但两人的心显然不是十分贴。”他讲完后,脸上又闪现出忧虑的神情。

    接着,夏天请教了发展银行在存、贷款方面的一些操作手段,关广军也是知无不言,一五一十地向夏天做了介绍。

    ………

    当天晚上六點多钟,夏天的朋友们陆续来到茂源酒家,这酒家设在茂源大厦的六楼,音响设备堪称当时深圳最好。在199年的时候,大屏幕的平面索尼电视,大概要八万元一台,别的酒家很难见得着,而这里是每间房子都有一台。音响设备不说仔细的,就说那麦克风重得压手,一问,四千多元一个。通过这种麦克风唱出的歌,就好像你到了崇山峻岭当中,心血来潮时,把双手裹成喇叭状,然后用尽丹田之气高叫:“我来了——”,接着,你听到的是一句一句的、重重叠叠的“我来了、来了、来了——”。

    对,就是这感觉。

    当姚中平到来后,夏天叫他帮自己在包房内与朋友聊天,而他自己则在茂源酒家的一楼门口等待朋友们的到来。

    到了七點多的时候,夏天一看,也到得差不多了,便回到六楼包房。来的客人中有发展银行的两人,建设银行的三人,工商银行的两人,保险公司的两人,证券公司的两人。夏天说:“一张台可以坐下?”

    这时,姚中平说:“陈总等一下要过来,考虑与你喝一杯。”

    “好的,留个位。”夏天说。

    “我这里也还有一个客户,是你的朋友——钟建中要过来捧场,你欢迎吧?”发展银行的伍立中说。

    “当然欢迎,是朋友来,不亦乐乎!”夏天说道。

    “我看现在进入點菜的环节了。这个深圳毗邻港澳,要说什么都好的话,我都还觉得有一个xiaoxiao缺點,那就是花架子太多,这里的菜单我还没有看懂过,但是,他们做的菜确实好吃。这样吧,发扬民主,大家都點一样,我點花雕醉虾。这盘菜的奇妙之处是:鲜、甜、嫩、清香可口,人与活虾零距离接触。它的工艺是:将生蹦活跳的九节虾或者基围虾放在盛满绍兴花雕酒的大盆,让虾喝醉,不省人事,只知道跳。这样酒力就到了全身,然后用竹签从虾的屁股往上刺,以方便抓虾,并控制它的蹦跳。这时,以高汤为主的火锅把汤烧滚,把醉虾放进锅里,煮成七成熟,去壳进嘴,就k了。怎么样,来几斤尝尝?”

    关广军说:“我来深圳这几年,真还没有尝过,就上吧!”

    夏天叫服务员搞五斤醉虾。

    伍立中说:“我點象拔蚌,生吃。”

    刘xiao雄说:“那不再加一盘生蚝,也是生吃。怎样?”

    夏天说:“點吧!”

    姚中平说:“搞一条三斤左右的龙虾吧,一虾两吃,蒜蓉清蒸;虾头、虾尾熬粥算了。”

    关广军说:“我點白灼东风螺,三斤够了吧?”

    ………

    一个晚上,人们边吃边聊十分开心,夏天的老同事们都是先于夏天来到深圳的,应该说是先富起来的一群人。他们来吃饭自然不好意思要夏天掏腰包,每个人都有出钱的主意和方法。而夏天与他们见面的其中一个目的,是希望大家能帮到他。席间,大家纷纷敬酒表态,要为夏天出點力。

    一会儿,服务员敲门,待门打开,嘉应激光公司老总钟建中站在门外,夏天和伍立中马上站起来,迎上去,夏天握住钟建中的手说:“欢迎钟总捧场!”

    刘xiao雄说:“迟到,罚酒三杯!”

    钟建中戴着一副金边眼镜,人长得清秀,极富文人气质。只听他轻声说:“真对不起,来迟了,七點钟要出门的,北京来了一份传真,处理起来,就搞到现在。”

    夏天忙叫服务员搞好位子,让钟建中坐下。夏天亲自倒上酒,送到他桌前。这时,钟建中说:“今天晚上我的司机没有来,自己开车,大家知道,我开车是半路出家,水平低,三个月前,我刚提回的新车到仙湖,大白天就弄到山沟里去了。所以,酒不敢多喝。等大家吃完饭,我唱几首歌为大家解解酒。怎么样?”

    刘xiao雄说:“不喝酒的理由会不会太夸张了點?《亲家请酒的故事》你是知道的:真请的时候不肯喝,等到离开的时候因为没有喝到酒而捶胸顿足,把雨伞手柄都扽断了。”

    钟建中扶了扶眼镜,腼腆地笑了笑,很显风度地说:“我们两亲家不会这样吧?”

    大家随之笑了起来。因为钟建中的儿子刚满六岁,而刘xiao雄夫妇恰恰生了个女儿,钟建中这一说,是占了刘xiao雄的便宜。

    又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带着姚中平说的陈总——深圳环保机电专营公司的陈新权站在门口,夏天忙迎上前去,拉他进来。

    陈新权不好意思地说:“来迟了!”

    姚中平说:“这就要罚酒三杯了。”

    待陈新权坐下,服务员给他倒上酒,姚中平说:“陈总,我与你干了这杯,然后,我把在座的银行老乡一一向你介绍认识,这算公平吧?”

    “好,我听姚科长的。”陈新权说完站起身,与姚中平干了杯中酒。

    “这位夏经理,我们的大哥,你认识了,这位关广军也不用介绍了;这位是发展银行信贷部的伍立中,……”

    不多时,人们算吃完了饭,服务员便把桌子撤掉,开始唱歌了。

    唱歌算是姚中平的强项,他點了一首《榕树下》的乐曲,接着站起身唱道: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怀念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

    凉爽的风,

    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和你绕过xiao路弯弯,

    情人山坡看斜阳。

    晚霞照上你的脸,

    情话绵绵说不完。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见你的地方。

    甜美的笑容,

    亲切的话,

    还有默默的情意长。

    你曾陪我流涟春光,

    轻轻细诉心中怨。

    记得春天已过去,

    只是旧事不能忘。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路边一棵榕树下,

    是我怀念的地方。

    晴朗的天空,

    凉爽的风,

    还有醉人的绿草香。

    和你绕过xiao路弯弯,

    情人山坡看斜阳。

    晚霞照上你的脸,

    情话绵绵说不完。

    啊!你可想起榕树下,

    可曾想起绿草香。

    姚中平唱完后,招来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

    这时,钟建中站起身,手拿麦克风说道:“我向姚科长请教,奉献一首与《榕树下》同调的《北国之春》,希望大家能喜欢。”

    随着音乐响起,他用左脚踩着节拍,深情地唱道:

    亭亭白桦悠悠碧空,

    微微南来风。

    木兰花开山岗上,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城里不知季节变换,

    不知季节已变换。

    妈妈犹在寄来包裹,

    送来寒衣御严冬。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残雪消融溪流淙淙,

    独木桥自横。

    嫩芽初上落叶松,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天已来临。

    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

    至今尚未吐真情。

    分手已经五年整,

    我的姑娘可安宁?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棣棠丛丛朝雾蒙蒙,

    水车xiao屋静。

    传来阵阵儿歌声,

    北国之春天。

    啊!北国之春已来临。

    家兄酷似老父亲,

    一对沉默寡言人。

    可曾闲来愁沽酒,

    偶尔相对饮几杯?

    故乡啊故乡,我的故乡,

    何时能回你怀中。

    钟建中唱完后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他俩的演唱就像那条龙虾的一虾两吃一样——各有妙处。姚中平用《榕树下》的歌词,清澈明亮地唱出了得志青年的强音;而钟建中以中年男人的丹田之气演绎的《北国之春》,则尽展深圳创业者和企业家毅力与意志之风范。

    一首歌下来,大家兴奋不已。于是,这群喝过酒的老乡一个个壮着酒胆纷纷登台遛喉,醉态、憨态各有展露,不必揭短。

    临晨一點多钟,大家准备回去。陈新权和钟建中赶在夏天之前,争着把帐结了。

    夏天下得楼来,寻找着自己的自行车,发现车儿不见了,在原来停车场上只有一条被剪断的锁链。夏天想起人们说的:“没有丢过自行车的不是深圳人”,心里想,我算是老深圳了,一个月就丢了两辆自行车。

    这时,姚中平刚从车场开出他那部面包车出来,看到夏天的自行车丢了,就叫夏天上车,把他送到笋岗村,自己才返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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