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神女试琴

    苏傲天在这里心思转动,洛盈袖已经束手迎客,将苏傲天让进屋内看茶。苏傲天抬眼与她对视了一眼,忽然感觉有点不对,想了一会才感到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按理说应该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但是她的眼神却欠缺了一点灵动,不免让人觉得白璧微瑕,深感遗憾。

    暗想自己这样直盯着人家是否有些失礼,洛盈袖却浑然不觉,仍然笑盈盈的站在那里等他入内。苏傲天告罪一声,举步前行,洛盈袖转身带着他进屋了。那侍女菲儿老大不情愿地上来奉茶。

    苏傲天向来是不喝茶的,但是闻到杯中异香扑鼻,看到茶色清淡透绿,内中蕴含的灵气十分浓郁,也知道不是凡品,不是客栈中那些只能解渴之物可以比拟的,一饮而尽后,齿颊留香,不禁赞了一声:“好茶!”

    喝了几杯茶,洛盈袖就把话题引到音律上来。苏傲天也不隐瞒,就说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把琴和一篇琴谱,他对音律的所有见识全是从此中而来,除此以外可说是一无所知。至于九邪琴魔的名号和天魔琴的名字,他倒是隐瞒了,一来现世未必有人知道他的名号,再有此人说不定有什么仇家之类的,自己别正好一头撞进去,就应了那句自投罗网了。

    洛盈袖又与他攀谈了几句,就提出想要见识一下天魔琴。苏傲天唯一踌躇,虽然他知道天魔琴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宝物,似乎不该随随便便拿出来给人看,但是面对着洛盈袖飘然出尘的样子,感觉此女实在不是凡人修士,而是宛如九天仙子一般,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就把天魔琴拿了出来。

    这一拿出来,天魔琴的气息威压立刻充斥了整个屋子。这种气息对修士来说再敏感不过了,菲儿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震惊之色,她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一点也不起眼的结丹修士,身边竟然能有这么一件宝物!这宝物具体是什么级别她倒不是很清楚,但是在她印象里,自家少爷和小姐,也未曾拥有气息这般强大的宝物!

    洛盈袖也是被这气息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了,急忙出言告罪。苏傲天看到菲儿虽然吃惊,洛盈袖也是脸上不安,然而两人神态坦然,一点没有艳羡觊觎之色,更不要说贪婪了。心想宝物最能检验一个人的人品心性如何,这主仆二人的神色,一看就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他神魂强大,感知到洛盈袖二人的神识并没有激烈动荡,如果他们对天魔琴有所企图,表面虽然可以镇定,神魂的波澜必然是压制不住的。

    不由得对这主仆二人的好感大增,觉得此女真不愧是仙子一般,不光气质超凡绝俗,品行更是绝佳,真是蕙心兰质,表里如一,心中的敬重之意更浓。

    洛盈袖的脸上神色踌躇,欲言又止,苏傲天见状,就说道:“洛姑娘有话尽管直说,苏某但能有所助益,绝不推辞。”洛盈袖一笑,如春回大地,芬芳吐露,苏傲天不禁看得直了眼。洛盈袖脸上有一些羞赧,也有一丝渴望,说道:“盈袖酷爱音律,沉迷不能自拔,今日得知公子的宝琴实在非凡,忍不住就想把玩一下。但是此宝过于贵重,深感不情之请难以出口,还请公子见谅。”

    按说苏傲天听到她的话,首先应该惊觉洛盈袖是否想骗他的天魔琴,可是此刻他心里竟然觉得她若是喜欢就送给她也无妨,拿起天魔琴就递到了洛盈袖手里,说道:“洛姑娘只管把玩就好,如能听得姑娘弹奏仙乐一曲,更是三生有幸。”

    洛盈袖的脸上,歉意更浓,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的欲望,喜滋滋地将天魔琴拿在手里,细细抚摸,仔细品鉴。苏傲天初时以为她实在是喜爱这把琴,但是看到她将天魔琴从上到下每一寸地方都细细抚摸,连那六根琴弦都一一试了一下,似乎在分辨粗细之别。

    如果说她喜欢天魔琴,那这么个抚摸法也有些夸张了,心里想的是不如就送给她算了,却听洛盈袖轻轻说了一声:“盈袖患有眼疾,生来就不能视物,是以只能细细抚摸这宝琴,才能知道端详。失礼之处,还望苏公子勿怪。”

    苏傲天大惊失色,猛然站了起来,喊道:“什么?洛姑娘你…你竟然看不见?”一时间震惊惋惜无法言表,满心里想的都是:“天妒红颜,造化弄人!这么一个仙子般的人物,竟然目不能视!难怪我觉得她眼神似乎不灵动,原来她是看不见的!上苍怎能开这样的玩笑?”越想越是难受,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不知洛姑娘患的是什么疾病?苏傲天这一生,誓要叫姑娘得见光明!”

    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突兀,怎么一听洛盈袖目不能视,就昏了头一样,道心也不知哪里去了,稀里糊涂地,倒像是向洛盈袖赌咒发誓一般,这话说出来,会不会唐突佳人啊?

    菲儿撇了撇嘴:“你?算了吧,我家老祖都对小姐的眼疾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但看到苏傲天这情不自禁地一喊,显见得是真情流露,不是装出来的,不由得对他好感大增,心里想到:“这个冒冒失失的小子,心地倒还不坏。不过这人,修为又低,长得也是五大三粗的,要是痴心妄想得到小姐的垂青,我菲儿就第一个不答应。”虽然对苏傲天不是那么反感了,但心里还是瞧不上他的。

    洛盈袖也没有想到苏傲天竟然如此失态。她虽目不能视,但是修士能凭神识感知行事,她只是看不见具体的东西,而对于前面是山是水,是人是兽,神识一扫就察觉得清清楚楚,更不会如凡人眼盲一般,走路都会碰到东西。苏傲天的情绪波动她自然是清清楚楚,有如目睹的,心里面也有些感动,说道:“公子高义,无以为报,盈袖这便为公子弹奏一曲,聊表谢意。”说完将天魔琴抱在怀里,凝神静气,手指轻浮,空灵的天籁之音,随即从天魔琴飘出。

    苏傲天一下就被洛盈袖带到了音律的世界里,侧耳倾听,感到洛盈袖的弹奏,与九邪琴魔截然不同,同样一把天魔琴,洛盈袖弹出来的乐曲,与九邪琴魔所谱之曲,没有一点相同,两个人的乐曲比起来,不知道之人绝不会相信,他们用的,竟然是同一件乐器。

    然而琴音极为和谐,曲调更是悠扬婉转,似乎天魔琴本来就该是这样演奏的,苏傲天从九邪琴魔那里学的操琴手法,反而像是错误的一般。

    一曲既了,苏傲天魂游天外,不可自拔,良久才回过神来:“姑娘神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我想此琴的前任主人,也不能想到天魔琴竟然还能如此弹奏!”洛盈袖笑道:“公子过奖了。音律一道,浩如烟海,但是却有相同之处,留下这把琴的前辈,于音律上定有他人不及的造诣与见解,思之令人神往。”

    苏傲天一拍自己的脑袋:“姑娘说得是,我怎么这么糊涂,他的琴谱就在这里,姑娘请…”忽然知道不妥,一个“看”字被生生咽了下去,感到今天自从见到洛盈袖之后,整个人就乱了方寸,数百年苦修不辍的道心,好像都白费了。

    然后讪讪说道:“我的技艺,那可就贻笑方家了,说不得,只能在姑娘面前献丑了。这位前辈的琴谱,我为姑娘试奏一曲,就可知其中端倪。”说完,从洛盈袖手里接过天魔琴,也是凝神静气,将九邪琴魔的曲谱弹了一首。

    洛盈袖凝神倾听,不时点头嘉许,手指随着旋律轻弹,沉浸在了乐曲中。一曲弹罢,洛盈袖不禁赞叹道:“这位前辈的技艺,当得起神乎其技四个字,足以令我等后辈仰望。只是此曲哀于心而失于神,这位前辈应该是有莫大的伤心事,成了心结无法自拔。乐曲追求的是乐而不淫,哀而不伤,这曲子却是太过悲伤了。”苏傲天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姑娘真是大家,一听便知。这位前辈自言曾惨遭情变,一直刻骨铭心,至死不能释怀。他若是听到姑娘这番评价,定会将你视为知己。”

    洛盈袖说道:“公子过誉了。其实世间万物,皆有相通之处,所谓大道无形是也,一理通而万理通,音律也不例外。这位前辈在音律上能有此造诣,在其它方面的成就想来也是非同小可。只看他这把琴,不仅是一件乐器,更是一件厉害的法宝,我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见过几件天级法宝,比起此琴皆有不如。”

    苏傲天虽然也感觉到天魔琴非同小可,但是说实话不清楚天魔琴的品阶到底如何,听洛盈袖此言,至少也是个天级中上品之列了。此女看来出身不凡,见识也不会差,她既然这么说,多半是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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