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绝关系

    她再次摇头,眼神失焦的望着前方,轻声说:“我不吃,你先去吃吧。”

    声音分贝极其低,看守所周遭时不时有人闹事被带进来,嘈杂声此起彼伏,她微弱的声音更加几不可闻了。

    老板娘不吃,段四更不可能一个人去吃饭,只好站在一旁陪着她。

    宁初然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城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见了他之后发现一切更加脱离了她的大脑认知,此时大脑乱哄哄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手机铃声急促响起,是段四的,他接起电话走到一旁:“喂。”

    “段四,老板娘在你旁边吗?”是段三的声音,紧张又焦急,还没等段四开口,他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我听说宁老爷子抢救无效,刚刚去世…”

    挂断电话,段四心情沉重地走到宁初然身边,不安的望着她,脸上愁容满现:“老板娘,老爷子走了…”

    话音刚落,宁初然只觉双脚一软,还好段四及时护住,才没让她跌到地上。

    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她被痛击到久久不能回神。

    思绪凌乱地结成了一张网,越网越紧,直达心脏,一阵隐隐作痛,痛得她就快要停止呼吸了。

    整个城市笼罩在刚下过雨的阴湿里,灰蒙蒙的天空,雨虽停,却迟迟看不见阳光,让人感到莫名

    心碎,这种天气走在街上的人,总会有一种落泪的冲动。

    许久之后。

    宁初然微微撑着眼睛,试图不让晶莹易碎的泪珠落下,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她轻启唇:“走了、爷爷走了、走了…”

    木讷的一字一句,像是不确定,又像是翻覆强调给自己听。

    那个曾经慈祥地唤她丫头的老爷子,曾经不顾所有人排挤,坚定地护住自己的爷爷,永远地离开了…

    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对于爷爷的记忆也缓缓浮上脑海。

    倏地,她掏出手机,给宁靖打去电话,似是心存最后一丝侥幸,她的声音焦急却又低哑,对着电话低语呢喃:“爷爷没事对不对,你告诉我,爷爷没事,还在医院里好好躺着对不对…”

    另一边,宁靖看到来电不情愿的接起,不耐烦道:“宁初然,你别问了,你不配叫爷爷,我父亲怎么样跟你没关系,跟你们一家都没有关系!”

    像是听不见宁靖的话似的,她仍旧在摇头:“那是我爷爷,就算他真的离开了,我也要见他一面才能确定,不然,我不可能信你们。”

    “宁初然!”宁靖大吼一声,语气中尽是怨念与愤怒:

    “老爷子已经去世了,他是你爸亲手害死的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不可能让你过来的,我们宁家的事情跟你们一家没有关系,你就在看守所等着宁家的律师过去吧!”

    愤愤的说完就挂了电话,可宁初然仍旧保持握手机的姿势,一动不动。

    宁靖的话,她明明耳朵里听得那么清楚,却为何总在嗡嗡作响,像是在刻意躲避、不愿接受这个消息,嗡嗡的声音登时让她分不清自己是否清醒着。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她才回过神。

    放在耳边的手机传来了奶声奶气的声音:“妈妈,你在哪呢?刚刚段三叔叔给我做好吃的饭,你也要好好吃饭哦…”

    “妈妈”两个字一响起,宁初然就仿佛被电触到一般,全身舒麻而又瞬间清醒,薄小宝如同涓涓小溪一般的声音,缓缓流淌在她心头,顿时就破涕了。

    宁初然稳了稳声调,不想让薄小宝知道自己哭过,轻声说:“那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妈妈…妈妈也会好好吃饭。”

    哭了一天的声音哪能那么容易消散掉沙哑,开口时沙沙的声音像是沙漠里许久不喝水的旅人,又像是砂纸磨过桌面一样,沙哑得厉害。

    天空一片阴霾,空气也变得浑浊,湿冷的空气如同寒冬腊月,冷得刺骨。

    挂了电话,她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转头看向段四,说:“去吃饭吧。”

    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如果成长就意味着一定要付出代价的话,那她遇上的这些事,一定是天价了吧。

    任何事情总会有一个结局,无论怎样,她总得要照顾好自己,才能去处理事情。

    段四开车送她到附近的餐馆,点了一碗粥给她,自己也点了一碗,随后才坐下。

    低着头心中很是不安,看着宁初然这一脸疲惫不堪又悲恸欲绝的样子,他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给薄连辰,告诉他这件事情的始末,让他回来。

    “段四,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得现如今这般一发不可收拾了。

    宁初然低哑舒缓的声音之中还带着点空灵悠远的感觉,每一桢声音都显得很沉重,很凄凉。

    段四被这种凄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抬起头犹豫着,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心一横,全数告知与她:

    “挪用公款这些大数额的资金,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全数转移完成金额,而且,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是真的不太好,如果有人选择这时候来行凶,一定是最便利的…”

    段四抬头看了一眼宁初然,有些欲言又止:“宁城先生确实可能会这么做,况且,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他…”

    服务生将粥送了上来,他适时闭上嘴,知道宁初然心中混乱又急躁,不该这时候向她说这些,于是低下头吃起粥来。

    宁初然望着眼前这碗素粥,又听着段四方才的话,此时口中满是苦味,丝毫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

    可脑海中又时不时地浮现出爷爷和还蹲在看守所里父亲的脸,她就更加心中苦涩了。

    她想起父亲说的那些话,包括有人谋害老爷子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相信自己父亲会对爷爷行凶,但所有证据都在那里了,是父亲撒谎骗自己还是确实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埋下头快速地勺起粥就往嘴里送去,一口接着一口,即使还还咽下去,即使食之无味,她也没有停下来。

    很快的,一碗粥见底了,她忽的站起身来,推开凳子:“去医院。”

    丢下一句话就上了车。

    车上,段四盯着前挡风玻璃,心却一直系着后座的。宁初然这一天的状况是实在太让人心疼,遭遇了一件比一件还棘手的事情,段四担心她的状态,忍不住开口劝她一句:

    “老板娘,等下到了医院如果如果有什么事请你不要冲在前头,告诉我就行,我帮你做,宁靖那一帮人会伤害到你的。”

    依照宁初然天生犟的性子,再加上又经历了这些事,段四知道他说了也白说,但就是忍不住,怕宁靖那群人又像上次一样推搡着她,如果真受伤了,段四可不好向薄连辰交待。

    宁初然侧着头望向窗外,车子开得很快,窗外的景色也跟着快速地往后移。

    不一会儿,她就从车里看到了熟悉的医院建筑。

    三两步下车,猛地关上车门,抬脚就往医院走去,速度如此之快,段四在后面跑着才能跟上她。

    顺着医院楼层走廊快步走过去,刚经过一间病房时,里面传来了如丧考妣的悲痛欲绝。

    宁初然猛然顿住脚步,病房里的女人哭喊着,她没细听,但大概能听到有人病死了。

    如若以前,见到这种场面她瞬间会泪崩,但如今,这种感物伤怀的感觉对于现在经历这么多事的她来说,别人的故事,就是别人的故事,不会再是一剂催泪剂。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远离这间病房,前面一条长长的楼道尽头,再往右就是爷爷的病房了。

    刚走近,就又听见呜呜咽咽。

    宁家一群人站在病房外,像早上一样,见到她来,每个人眼里都像藏了刀子,时时的剜着她。

    宁雨晴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拦住她,怒问道:“你来干什么!”

    不是疑问句,而是愤怒的质问。

    宁初然声音沙哑,似是饱受经霜侵袭,言语间不经意的落寞溢于言表,努力忍下内心的悲恸,说:“我想见爷爷最后一面…”

    宁紫琪也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动作狠重:“别叫爷爷,你没有资格叫爷爷,滚,你给我滚出去!”

    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她很快就又站稳,不敢抬头,一抬头就能看见所有人视她为豺狼的眼神。

    宁初然只坚定地要过去:“让一让,我要进去见我爷爷。”

    “你有什么脸来!”一个女人冲出来将她用力的往墙上推去,还好身后是段四,不然以她这力气,恐怕今天宁初然也会凶多吉少。

    这种力道,是真的想将她置于死地吧。

    宁初然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推她的人是宁靖的妻子王苑。

    她早就想收拾宁初然了,自己的女儿宁紫琪好几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都怪眼前这个低着头的死丫头。

    自以为嫁给了有权有势的薄连辰就能够一手遮天,王苑心中已忍耐她许久,此时有机会,不得好好教训她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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