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河边一梦,接着就遇到紫霞和师父同时中毒却只有一颗解药的两难困境,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有心人设计好的圈套,孙悟空向来富有智计,如何看不透这一点,但人生于世、大道修行,就有那么多看得透却仍旧无可奈何的事情。
    而且,类似这种困局,越是看得透越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因为设局者既然让你看到了他的目的,他就不会虚张声势,而是真的会按照局势的走向收官,不然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设局人也会因此失去信服力,甚至失去落子的资格。
    这就是悟空此时觉得痛苦的原因,此时此刻,解药在他手里,他选择救师父,紫霞就会香消玉殒,他选择救紫霞,师父就会立地圆寂,重入轮回。
    总而言之,在这一局里,紫霞就是弃子。
    悟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喂唐僧吃了解药,待唐僧悠悠醒来,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到一双充满悲伤、泪光莹莹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那道熟悉的声音如梦似幻地在耳畔响起,让孙悟空有些惘然,他揉了揉眼睛,这才意识到他正坐在河边,紫金钵盂则放在一旁,里面装满清水。
    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
    “孙悟空,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
    河面上紫霞的倒影不停摇曳、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只留一抹悲伤的余韵在河面萦绕。
    悟空盘腿而坐,先对自己的三魂七魄进行全面查验,然后再细致入微地回顾整个梦境,紫霞、蜘蛛精、蜈蚣精……然后他猛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在梦中用通讯器给郭大路留了言,而且郭大路也进行了回复。
    如果说那两重梦境是被“某一位”安排的结果,那是否意味着他和郭大路的“秘密”早已经被发现?
    恰在这个时候,沙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听语气有些着急,当他发现自己时,不出意料地带来了师父和八戒被妖怪抓走的消息。
    剧情和梦中重合。
    悟空二话不说,带着沙僧去了盘丝洞,接下来也如梦中一样,沙僧叫阵,他用定身术定住七个女妖……
    从盘丝洞脱身后,前面果然又遇到一座黄花观,悟空想看看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到底会不会重演,因此他没有阻止师父入观以及其后的喝茶吃枣、中毒。
    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问郭大路如何降妖,而是问他自己有没有发过梦中的那条信息。
    郭大路很快给了回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直接给了结论:“如悟空你想的那样,我们的私聊不再是秘密,对所有的那几位而言。”
    悟空没有再多说什么,跳上筋斗云去紫云山找毗蓝婆菩萨。
    ……
    “你当初就是通过这个手段让他找到的我?”
    看着郭大路回完悟空消息之后,郭妙觉问道。
    郭大路点头,“从他与我取得联系之后,我跟他大多数的交流都是通过这个通讯器。”
    “这是属于人间世新文明的产物……”郭妙觉道,“你知道他是从何处得来吗?”
    “他说是从一位人间世的修士那里得来的,不过现在看来,显然那不是真相。”
    郭妙觉点头赞同,“这是有人特地做的安排,若我所料不差,跟兜率宫那位脱不了关系。”
    “还有天庭那位大天尊,以及补天阁的那位娘娘。”
    “嗯。”
    “到了现在,西天那位大佛爷想必也已经推演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郭妙觉转头看着父亲,淡淡一笑,“他恐怕和我一样,只推算到你在为他穿针引线、推波助澜,却没有推算出你到底属于哪一位。”
    郭大路没有接这个话题,转过身望向菩提林,看了一会,道:“我要去接人,用什么话可以说服那位菩萨。”
    郭妙觉道:“你只亮出我的七宝树即可。”
    “她如果问我你在哪,怎么回?”
    郭妙觉想了想,道:“如实回。”
    郭大路嗯着点点头,正要动身,郭妙觉补充了一句:“另外您要告诉悟空一句话,如果怎么选都是错的,那么怎么选都是正确的。”
    “好。”郭大路拔地而起,冲入云空,继而破虚空而去。
    ……
    西游世界黄花观前。
    毗蓝婆菩萨顺利收服多目蜈蚣精和七位蜘蛛精,准备把它们带回紫云山去看家护院。
    与取经小队辞别之后,踏上祥云,径回紫云山,云行经空,却在半途遇到一位白衣少年,那少年远远见到她,拱手行礼,“散修郭大路见过菩萨。”
    毗蓝婆菩萨素来性情古怪,尤其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看了郭大路一眼,没有理会,兀自赶路。
    “风月魔蝎子精在我道场做客。”郭大路随口道。
    毗蓝婆菩萨猛然停住云头,转身望着郭大路:“你说什么?”
    郭大路也不再多绕弯子,伸手亮出七宝玉树,“七只蜘蛛你带回去打扫庭院,蜈蚣交给我带走。”
    毗蓝婆菩萨看到宝树,神色颤动,怔了半晌,轻声问道:“他有没有说,我现在,能不能……见他一面?”
    郭大路道:“方寸灵台洞天,原蛮荒祖地。”
    毗蓝婆菩萨脸上惊喜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伸手向郭大路抛出一只布袋,郭大路接住。
    菩萨又取出那根“目针”交给郭大路,道:“持此针在手,它必会听你号令。”
    郭大路接过针向菩萨道谢,两人就此别过。
    郭大路带着蜈蚣精返回天落山,天落山中的客人们见到他又带回一位大魔,心情各异,牛魔王私下拉着郭大路道:“郭兄弟,你这次带回来的这位道友看着颇有几分道行,但恐怕仍不是老牛对手,下次可不可以带回来一位能与老牛敌手的……”
    郭大路道:“再等段时间,匡道友岂非与你敌手?”
    牛魔王道:“他便是回归巅峰,恐怕与老牛我也只是平手……”
    郭大路鉴貌辨色,隐隐感到牛魔王可能已经意识到匡世棋的身份,不再多谈,道:“我尽量,实在没有,我到时候勉为其难亲自出手揍你一顿与你散心。”
    牛魔王道:“我等着!”
    郭大路哈哈大笑,再次离开天落山去到西游世界,他有两句话要当面告诉悟空,一句是代郭妙觉转达的那句,另外一句是关于大鹏金雕。
    悟空得了这两句话,诚恳地表达感谢,也基本确认了郭妙觉的身份,对有关“选择”的那句箴言更为信服。
    但是,令郭大路没想到的是,当取经小队路过狮驼国,碰到青狮、白象和金翅大鹏雕三怪时,并没有依言请他去帮忙,而是按照原著故事情节去请了如来。
    这是为什么?
    郭大路一时有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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