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黎彼得就在琢磨,程煜说给他涨业绩是什么情况。
    这几天在芒街的动静太大了,无论是警局还是拘留所,都人满为患,黎彼得恨不得能弄个仓库关那帮小混混们了。  现如今这种情况,人是不能再抓了,所幸芒街地面上,那帮大小势力也算是看明白了,黎彼得这次动的是真格的,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更何况他们这帮
    人在黎彼得面前也没什么面子可言,所以也就偃旗息鼓,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有任何闹事的迹象。  现在程煜突然说要给涨业绩,黎彼得心里那叫一个忐忑啊,我的亲祖宗,您可千万别又让我扫黑除恶,里头关着的那些人我都正在发愁该怎么找个合适的借
    口放走一部分呢。
    怀着忐忑的心情,黎彼得到了程煜的公司,手下人点的饭菜也刚好到了,黎彼得打开后备箱,挑了瓶好酒,亲自端着那些菜上楼。
    看到黎彼得大张旗鼓的带着酒和菜来的,程煜这才感觉到自己的确也有些饿了,便招呼着他把酒菜放好,两人面对面坐下。
    黎彼得给程煜倒上了酒,陪着笑脸说:“想着该吃午饭了,也不知道钟先生您有没有用过,就点了些菜过来。也不清楚钟先生您的口味,您凑合着吃点儿。”
    程煜看看那些菜,点点头说:“你也是费心了。”
    “我敬您。”黎彼得双手端起酒杯,毕恭毕敬的面向程煜。
    程煜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也别搞得那么拘谨,坐下吧。这些天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正好今天能回报你一下。”  “哎哟,钟先生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这能有什么麻烦,不过就是分内事而已。而且,您早已给了我一个足够大的回报,我现在能真正的成为芒街警察局的局
    长,完全是仰仗着您。”
    这话呢,一半是阿谀,另一半也是实情。  倒不是说黎彼得这个警察局长一直不是正职,职位倒是正的很,只不过,上边有黎文士能管着他,外边有七爷能指使他,远方还有个老佛爷一句话就能决定
    他的生死。
    可以说,在警察局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久,直到最近这两天,黎彼得才算是真正的做成了一个警察局长。以前的他,只不过是老佛爷的傀儡罢了。
    吃了口菜,黎彼得又满怀忐忑的问:“钟先生,您说有事吩咐我做,您不妨直说吧。”
    程煜点了点头,说:“我记得那天在市政厅,七爷从黎文士那儿搜出来一批货,对吧?”
    黎彼得点点头,说:“那不还是您点醒的他么?还教他把自己的货也并进去,一并赖在黎文士头上。”
    “嗯。”程煜喝了口酒,放下筷子,“那些货,你知道下落么?”  黎彼得顿时一愣,使劲儿摇晃着他那胖脑袋:“钟先生,这个我真是不知道啊,我不瞒您说,我其实就是不想沾染这些东西,总觉得这些东西是断子绝孙的。
    当年在老佛爷身边那是没办法,在这里,我除了对七爷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自己是从来没碰过那些东西的。”
    程煜摆摆手,说:“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想问,七爷的货,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呢?”  黎彼得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摇着头苦着脸说:“这个是真的不清楚,要是黎文士还活着,他可能还能猜出个七八分。不过我早晨安排人把阿峰他们抓起来之后,因为案宗里最重要的罪名就是贩毒,所以手下的人倒是问过。可阿峰他们也是一问三不知,毕竟他们最近都躺在医院,不知道七爷的部署也有
    可能。”
    程煜笑了,他说:“可是,如果我知道那批货的下落,你到时候缴获了七爷那么大一批货,这是不是大功一件?”  黎彼得顿时大惊,心说钟先生您这是怕我死得不够快……诶,不对,老佛爷没了啊,那我缴了这些东西,还真是大功一件啊。就凭七爷那批货的数量,这只
    怕是近十年来整个越南缴获毒品数量最多的一回吧。
    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那些肥肉都开始颤抖了:“钟先生您怎么知道那批货在哪……哎哟,我也是多嘴问的,钟先生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
    程煜也不解释,只是说:“我这间公司是怎么回事,你也应该都清楚吧?”  黎彼得赶忙点头道:“知道。七爷连续折了两批货,当然,其中有一批是他监守自盗,但是这运毒的线路的确是出了大问题。您这间公司,最开始是一个姓白的中国商人的,他自己花了不少工夫建立起来的一条运输线路,可没想到,原本替七爷运货的那个徐总居然跑路了,七爷就把主意打到了白总头上。但白总不愿意染指这些事,甚至宁愿把公司送给七爷也绝对不替他运货。然后钟先生您那位朋友,王先生,就替七爷接下了这间公司,承诺是七爷帮他找到一个人,他就用
    这间公司帮七爷走货。再往后就是钟先生您过来了,七爷他们……”
    程煜笑了笑,说:“我从来都没准备真的帮七爷运货,但是前几天的时候,我也不得不跟他虚与委蛇,甚至于,我还给他出了个个主意。”
    “哦?什么主意?”黎彼得追问到。
    程煜没有回答黎彼得问题,反问道:“你知道七爷原本打算怎么运那批货?”
    黎彼得摇摇头,说:“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七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这种事我们是绝对不敢打听的。”
    “在七爷举办的最后一次拍卖会上,出现了两片所谓柴窑的碎瓷片,起拍价很高,最终流拍了,这个你总知道了吧?”
    黎彼得赶忙点头说:“那个听说了,大家伙儿都说七爷玩儿砸了,柴窑,谁也没见过,两片碎瓷那么高价格,谁敢买啊。”
    看到程煜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黎彼得也是若有所思。
    他猛然一拍自己那肥硕的大腿,说:“我明白了,您是说那两片碎瓷,其实就是……?”
    程煜缓缓的点了点头,黎彼得倒吸了一口气说:“好家伙,七爷的目的原来是这个啊,真够敢想的。”  “他就是打算把毒品以碎瓷片的方式混在这次的货物里,一起运进中国。我当时跟他说,让他干脆做成罐子,毕竟这次运的货是干果么,用好看点儿的工艺品
    瓶子罐子装,也很正常。而那些碎瓷,也不妨混在其中,运输过程中有碰撞,碎了一部分也更好解释。”
    黎胖子立刻就明白了,说:“所以,七爷那批货现在就在您即将要运出去的那批货里?”
    程煜含笑颔首,说:“我刚才问了一下,公司的人说那批干果早就上船了,但这两天一直还有人往船上装东西,你猜猜,那会是什么?”
    “就是那批货!”黎彼得兴奋的一拍手。  但他很快觉得不对,疑惑的说:“可是不对啊,七爷人都死了,那些帮他把毒品打造成碎瓷片的人,要么自己吞了那批货,要么就把货扔了,怎么还会不断的
    往您的船上送货呢?”
    “可要是那些人不知道七爷死了呢?”程煜笑着问。
    “不知道?这不可能吧?”  “在芒街,又有多少人知道七爷已经死了?就连医院里的老五老十三以及阿峰他们,也都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吧?知道七爷已经死了的,无非是芒街那些见不得台面的势力。可离开芒街呢?只要你们芒街警方一天不宣布这个消息,就不会有人知道。而帮七爷做事的那个工厂,我敢打赌,大概率不在芒街。七爷这个人一贯谨慎,他绝不会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运货的每一个步骤,肯定都是分开进行的,也是由不同的人负责的。我敢打赌,就算是阿峰那帮人,也都不可能
    接触全部的过程。”  黎彼得这才恍然大悟,他说:“这个我知道,阿峰曾经提到过,就算是他,也只是接触整个网络的一部分,七爷绝不会让任何人接触到全部的网络,以免老佛
    爷把他替换掉。”  “所以,我估计,这两天持续上船的那些货,就是七爷将从黎文士那里拿出来的货一起制成的瓶瓶罐罐和碎瓷片。你现在就可以亲自带队,到我公司的那条船
    上去搜,不过你得先预设好一个替罪羊,到时候,你就是缉毒英雄。”  黎彼得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摩拳擦掌的说道:“替罪羊不必了,反正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阿峰和老五老十三那帮人帮着七爷做的,该是他们的罪名,这下齐活
    了。一个都别跑,全部是死刑!”
    拔腿欲走,但又有些犹豫,回头看了程煜一眼。
    程煜笑着说:“你要是没吃饱,就再吃会儿,吃饱了就去吧,不用管我。”
    黎彼得一屁股又坐了回来,闷声闷气呃说:“反正东西都在那儿也跑不掉,我还是吃饱了再去吧。”  程煜哈哈大笑,随即又叮嘱他说:“尽快结束船上的事情,不要留什么首尾,那个货主是无辜的。这都已经耽误人家两三天的时间了,你这边弄完了,我立刻
    就要给人把货发了。”
    黎彼得说:“钟先生您放心吧,我一会儿把所有警力都调过去,顶多一个小时就能完事。”
    程煜吃了会儿饭,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便问:“对了,关于这间公司原先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姓白的商人,你能联系上么?”  黎彼得想了想说:“应该没问题吧,那个白胖子肯定是给过我名片,但不一定找得到。不过芒街那么多参加拍卖会的人,想来总有人能联系上他。钟先生您是
    ……?”  “公司是七爷巧取豪夺来的,我留着又没什么用,当然是还给他本人咯。七爷当时应该是给过他一笔钱,你把公司还给他的时候,告诉他让他捐点钱出来就行
    了。”
    黎彼得一一答应,吃完饭后,立刻回到警察局,带着所有警察浩浩荡荡的奔往程煜所说的那条船,一举缴获了七爷留下来的货物。  而程煜,此刻脑中也终于传来了一声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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