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感觉到了床边趴着一个人,仔细瞧了瞧,是时初。但是她没敢伸手,她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的头有点痛,但她还是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而那个和时初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把她打晕后,她记得她醒过来一次,可现在,怎么都回想不起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她就动了一下头,时初就醒了。

    许诺还有点恍惚,仔细打量着他是不是真的时初。

    “怎么?你是假装不认识,还是心有所属想一脚踹开我?”

    许诺嘿嘿笑起来,是这个,傲娇,爱吃醋,没跑的!

    “五脏庙里的小鬼在闹腾,你饿不饿,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

    时初盯着这个吃货,好气又好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件案子怎么样了?我的手机你是不是捡到了,快给我看看。”

    时初莞尔,工作狂,是这个,没跑的!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担心你?你怎么失踪,怎么回来的,还记得吗?”时初带点焦急问道。

    许诺从床上起来,望着他眼底的担忧,眼睛还是那样深邃,让人看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但流露的情感确实是真的。

    她盯着他的唇,快速凑上去,小啄了一口,是熟悉的味道,舔舔唇,她说了声谢谢。

    时初有点木然,许诺主动的时候很少,他很留恋她的味道,他很喜欢她的小霸道。

    但他马上恢复理智,说:“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一个人偷跑出来查案,还有,老实交代,你是怎么脱身的。”

    然后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就着自己的手直接喂给她喝。看她的身体状况,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那么,对于她这几天去了哪里,却是没有一点要说的意思,他快把浮屠镇翻遍了,而她突然就回来了,他怎么能不起疑。

    他的动作自然随意,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让许诺错觉他们绝对不止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既然送上门了,她干嘛要客气,直接喝完,调侃说道:“你是在审问一个刑警么?如果不是,我和你说我只是去朋友那玩了两天,你会相信吗?”

    看着他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眼神,许诺无奈的摊摊手,说:“事实就是这样,我不说,你质疑,我说了,你又不相信。”

    许诺收拾东西去洗澡,她被绑架的案子,她自己会慢慢调查清楚。不说,是因为自己身上的这件案子可能影响她一个刑警的威信,而与别的刑警合作会遭致不信任,将原本简单的问题复杂化。

    而遇到假时初的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那个男人,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角色,他的目的她现在完全没有搞清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而至于时初知不知道,她还要试探一番再从长计议比较好。

    许诺回来了,时初给风起,雷混子和金龙打招呼,让他们不要找自己,以免许诺起疑,之前有一部分事是他不得已的策划,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给她说明。

    如果他现在在酒吧,绝对可以看到三人鄙视的眼神,见色忘友,是谁以前老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看看现在,打脸都不带眨眼的。

    而风起盯着自己的手,阎王有软肋了,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许诺盯着打下来的水,时初感受着她刚才给过的余温,两人都觉得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变化。曾经默默告诫自己,要彼此信任,却在不得已中,将承诺越抛越远,将对方越看越重,而信任,越来越轻。他们可以给自己找非常多的理由,证明我还爱她(他),但是,他们都不得不承认,他们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毫无条件和理由的,百分一百的信任彼此了。

    而时光从来不承认谎言,相互欺骗的,相互慰藉的,只有自己已经丢失的心。但是,还是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样,才能走得更远。

    许诺出来后,看见时初正拿着手机望着窗外,她擦着头发,没有上前打扰。

    “发生了案子,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时初拿过她手上的手帕,轻轻的给她擦着,他们现在,似乎只有这个话题可以聊得久一点了。

    果然,许诺马上来了兴致,说走去看看。

    时初已经在派出所打点过了,许诺进入现场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不过,大家还是非常诧异,这么一个小姑娘来,当花瓶看看还可以,但协助破案,可就是异想天开了吧。

    许诺也不在意,和所长打了招呼,她还在为自己上次报案不受理而耿耿于怀,对这所长有尊敬而不热络。

    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山脚下,不足十户的人家被丛林掩盖得几乎看不出来,掩藏一个身影轻而易举,而就算进村了,不会有多少人在意,大部分是老人和孩子在家,没到放学时间,老人基本上出去放牛或羊了。

    这是一个不算富裕的家,老旧的砖瓦房,薄薄的一层水泥地面已经坑坑洼洼,土和沙固执的泡在底洼处。

    大厅里,奶奶哭得声嘶力竭。三个房间,一个是孩子的,一个是奶奶居住的,一个堆砌着庄稼。

    许诺和时初走进,一个剥了皮的孩子,血肉淋淋,就这么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和她那天看到的手机里的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时初望了一下许诺,把手套递给她。许诺点了点头,带上手套,上前查看。手法并不专业,有很多的皮是直接撕的或扯的,下手的刀子很多都割进了血肉,显得有点急躁了,她没仔细看过第一起,但这起,可以说明,手法并不属于娴熟,而另一个猜测,也在她心中悄悄冒了起来,她想推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再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可能有胆量直接操作。

    受害者是奶奶的孙子,爸爸出了车祸,妈妈另嫁,不知去向,从小跟奶奶过,今年已经13岁,再镇上读初中,成绩不好,经常旷课打架,小小年纪,不仅吸烟喝酒,坑蒙拐骗,还偷偷尝试吸毒,老师管不了,九年义务教育,没法劝退,奶奶管不住,却又心疼,只能塞点钱,却让孩子越来越放纵。

    法医鉴定,手上脚上有充血的血肉,死前被绑住过手脚,舌头有被咬过的痕迹,瞳孔放大,脸部肌肉收紧,是被活生生剥掉皮的。

    而死亡时间判定在今天凌晨4点,距离现在,已经近8个小时,老奶奶放完羊,回来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孩子躺在自家屋里,已经变得惨不忍睹,才叫人帮忙报案的。

    除了躺着的那一块的被子有血迹,其余的地方都没有血迹,再根据死亡时间,很容易确定这里是第二现场。

    所长似乎也看出来了,马上叫人去附近搜索,如果凶手是从外面把受害者运回来的,那么可能会有残留的线索,比如,突然滴下来的血迹,屋里新的脚印。

    忙活一番,但很遗憾,凶手做事非常小心,收拾得挺干净。

    许诺站在旁边,听着老奶奶的笔录。“你是什么时候出去放羊的?”

    “九点半。”老奶奶擦着眼泪说。

    “他这几天有什么奇怪,或有什么反常的地方吗?”

    “他住校,这几天都没回来,我不清楚。”

    许诺随意的转了转,屋里的东西很简陋,连个时钟都没有,她再看了看老奶奶,身上是洗旧的麻衣,双手全是岁月的割痕,沟壑显于脸颊,手上身上都没有多余的装饰。

    显而易见,老奶奶在说谎,她回答时间的时候很干脆,但是家里并没有能显示时间的东西,很多农村人也是不在意的时间的,那么这个精确到分钟的时间,就一定是她提前就想好的。

    但是许诺没有戳破,她还拿不准老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

    尸体被带回所里,许诺让时初给所长提了醒,一定要注意观察老奶奶的动向。

    一回到所里,许诺就催促着时初,让所长带她去看第一起案件。

    时初很无奈,刚才还说要填五脏庙,现在完全都不饿了么,看她快瘦尖的下巴,他执意要她先去吃饭。

    许诺想了想,一口答应,吃得贼快,刚吃完就拉着他往所里跑。

    派出所里,所长焦头烂额,却还是叫人给哭啼的妇人倒了一杯茶,

    “你们什么时候才能还我家孩子一个清白,就算不能,能不能先把孩子还给我们,三天都已经过去了,他还不能入土为安,这不是拉着他的魂,不让孩子安心的走吗。”妇人没接茶,拉着所长的手哭着恳求道

    “大姐,您放心,我们绝对会给您一个真相大白的,就今天,今天我们就帮您把孩子送回去。”

    这是一个参杂了许多白发的妇女,五十多岁的年龄看起来已经超过六十岁了,黝黑的脸庞饱经着风霜,泪水一直挂在脸上,眼底全是悲伤,想必就是第一起案件孩子的母亲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怜尽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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