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熹微,天空还蕴着一层天青色,轻云便已经收拾妥当,带着飞雪和蔽月出门上了管家一早便备好的马车。

    聚福庵在西郊的谭山脚下,虽然地势偏僻,但因为庵里的菩萨很是灵验,香火也比较旺盛,来来往往求佛请愿的香客络绎不绝。

    住持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面容沉静,谈吐大气温雅,见到轻云便做了个佛揖道:“阿弥陀佛!施主孝心难得,贫尼深感欣慰,施主请随我来吧!”

    轻云还之以佛礼,“多谢住持!”

    轻云等人被安排在庵堂后院西角处的一间厢房,厢房陈设简单,但却典雅古朴,处处透露着一种蝉静之气。

    住持刚走,她的徒弟了缘便亲切的向轻云将这庵堂里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还特意提醒南面的厢房是禁地,千万不可轻易打扰。

    轻云等人虽然心中好奇,但也不好多问,只得依言记下。

    三日后,皇帝终于来到了聚福庵,只是并不是大张旗鼓的到来,而是乔装了一番,只带了几个随从侍卫。

    皇帝驾临,聚福庵不可能不做准备,住持带着人亲自在门口迎接,恭恭敬敬的将南宫陵送进了东厢房。

    轻云躲在庵中最高最密的一颗大槐树上,悄悄说完观察着皇帝的行动。

    只见一身锦衣华服的南宫陵,跪在地上对着南厢房苦苦哀求道:“母妃,孩儿求您见一面吧!”

    轻云心头一惊,这南厢房里住着的竟然是皇帝的母亲!她不由的又深看了皇帝一眼。

    南宫陵俊逸而不失威严的脸上布上了一丝愁云,那些愁云徘徊在他英气的眉宇之间,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忧郁,竟让轻云生出一丝同情来。

    他挺着腰板跪在青石地砖上,即使是这样跪着也无法抹去他身上那种属于帝王独有的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他那样直直的跪着,让轻云想起了庙里塑着的半身菩萨,威严神圣,让人心生敬畏。

    “求母妃见儿子一面吧!”南宫陵略带沙哑的声音回荡在轻云的耳边,将恍惚的轻云拉回了现实。

    良久屋子里才传来一声温婉平静的声音,“你回去吧!贫尼已非红尘中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施主何必自寻烦恼呢!”

    “母妃!”南宫陵凄然。

    温婉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这里只有绝尘,并没有什么皇妃,施主请回吧!”

    南宫陵依旧跪在地上岿然不动,他身边的侍卫叶城见主子跪了这么久,怕伤了身子便劝解道:“皇上,您还是起来吧,太妃也不愿您跪在这里伤了身子,您这样只会让太妃娘娘为难!”

    南宫陵面容冷肃,全然听不见他的劝解,依旧如山一般跪立在青砖上。

    叶城继续劝道:“现在朝局不稳,太妃娘娘许是怕连累了皇上才如此避而不见,毕竟若是太后知道了怕是心里难免有想法!您这样跪在这里若是有心人看见了恐怕……”

    南宫陵低垂的眼眸豁然睁开,幽暗的眼底迸发出锐利的光芒,直看的叶城心头一惊。

    他最终还是听见去了叶城的劝解,对着南厢房拜了三拜便起身离开回了东厢房。

    夜里,南宫陵心情郁闷,便出了东厢房想走走散散心,忽闻西面传来一声琴音,琴音萧瑟凄婉,仿若伤心人低婉的哭声,弹到高潮时琴音有些呜咽凝滞,又仿若痛极之时的哽咽。

    这琴音正暗合他此刻的心情,于是便不由自主的向那琴音靠近。

    西风凄寒,透过南宫陵单薄的衣袍渗透入肌肤,一股清寒袭遍全身,却不及他心头的悲凉寒冷。

    天空风卷云涌,一团团淡云围绕着清冷的寒月漂浮着涌动着,仿佛在嘲笑寒月的孤寂清冷。

    冷月下一个白衣女子静坐琴案前,优雅的对月抚琴。

    月影婆娑,将竹影斑驳的散在女子的衣裙上,仿若开出了一朵朵暗色的花。

    白衣女子身姿婀娜,体态轻盈,但却单薄的惹人怜惜。

    女子仿佛沉静在自己的琴声中,根本没有发觉身后有人到来。

    “这琴音为何如此凄凉?”南宫陵忍不住出声问道。

    女子拨弄琴弦如玉般皎洁的素手猛然一顿,琴音戛然而止,显然是被南宫陵的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了琴境。

    但女子却并不慌乱,甚至没有回头,依然静静的坐立在琴架旁,背对着他轻声说道:“伤心之人才会听出琴音的伤感,与其问琴音为何凄凉,不如问问自己的心境!”

    女子声音如江南女子般婉约动听却又带着一丝冷艳般的沉静,如初春枝头刚打出的花骨朵般娇弱让人怜惜,却又艳丽的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这女子声音中带着的那股神秘的沉静韵味,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痒麻来,恨不能立刻上前一窥其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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