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的天空中一轮水蒙蒙的浑月静静的挂在天空,月下的浮云时隐时没,仿佛正在蓄谋着如何更好的将这轮朦胧之月吞噬掉。

    诈然风起,吹动着云层不断的涌动堆积,渐渐凑成一块巨大的黑压压的黑布,将天空遮的暗黑无光。

    轻云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风起云涌的天空,低低的说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仿佛是刻意映衬她的这句话,窗外忽然狂风大作,吹得院外的树枝摇摇欲坠,花瓣和树叶像沙漠里的沙土一样被风席卷向空中迷得人睁不开眼。

    宫人们立刻手忙脚乱的将院中的物件收进屋里。

    院廊外顿时空落落一片,只有檐下挂着的几盏红色灯笼在风中张牙舞爪的飞舞着,在黑夜里宛如一个个飘在空中的鬼火,肆意而狰狞的在空中咆哮。

    “果然,这风雨就来了!”轻云抬头望向皇宫北边门阀士族们的住所集聚地,淡淡的叹道,“今夜怕是有许多人都睡不着了吧!”

    “别担心!就算暴风雨真的来了,还有朕为你挡着!朕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南宫陵从身后将她环住,下巴埋进她的颈窝里,发誓般的保证着。

    轻云转过身回抱住他,水汪汪的眼睛粼粼的看着他,满面忧色的说道:“陛下待臣妾这般好!臣妾实在不愿让陛下为难!”

    “傻瓜!朕贵为天子,要是连最爱的女人都保不住,那朕还算个什么天子!瑶儿,你放心,朕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下你!”

    南宫陵霸气而决绝的话无异于一场美好的誓言,让人听在心中没来由的觉得甜蜜幸福,任何一个女人若是得到皇帝这般真心相待都会觉得死而无憾了吧。

    …………

    轻云是妲己转世的消息一经放出后,皇宫外面有三拨人马焦躁的难以入眠。

    第一伙人便是以萧卞煜为首的朝中党派,此刻正聚集在丞相府共同商议着如何在明日的朝堂上向皇帝发难。

    第二便是毅王府,轻云的主子毅王,他正召集所有依附于他的势力商量着如何解救轻云的困局。

    第三便是韩大将军府,自己的女儿被视为祸国殃民的妖孽,他最担心的便是牵连整个韩府,所以正暗自苦恼着如何脱困。

    今夜这暴风雨的夜晚他们注定是彻夜难眠了!

    翌日清晨,南宫陵早早便穿戴整齐,在轻云担忧的目光下迈着沉重的步子跨出了嘉禾宮,大步向着玄政殿而去。

    玄政殿内,满朝文武跪坐在大殿俩侧,目光直直盯着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朝议始,有本启奏,无本退朝!”随着王安的一声尖细的高喊早朝便正是拉开了序幕。

    话音刚落大臣们便开始蠢蠢欲动。

    “臣礼部尚书关汗清有本启奏!”一个身穿深红色浆纱袍头戴黑色梁冠的中年男子,从一群大臣中凛然的走了出来,上前作揖道。

    “爱卿请奏!”南宫陵的面容淡漠威严,连声音也是平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臣听闻经国师测算,瑾妃娘娘乃是狐妖妲己转世!臣启奏,为保江山社稷请陛下诛杀此女,已决后患!”

    南宫陵僵硬的嘴角抽了抽,眼中涌现一股戾气,冷冷的说道:“关汗清你好大的胆子!怎可仅凭一句毫无根据的妄言,就要朕去诛杀一个无辜之人!”

    “陛下!国师乃是先帝亲封,历来一直掌管着我大盛国运的测算与逆转,每每测算的预言无有一次不准!他的话不可不信啊!”中书侍郎裴万朗见皇帝不听纳谏便连忙站了出来劝道。

    “是啊!陛下!还望陛下为了我大盛朝的江山考虑,诛杀此女!”关汗清神色哀婉的跪在地上戚戚然的向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关大人此言差矣!小小一个女子又能起得了什么波澜,况且妲己转世一说本就荒诞离奇,不可尽信!若因此处死一个无辜之人岂不令天下人寒心!”

    皇帝心腹兵部尚书左都蝉也站了出来,厉声驳斥着关汗清的言论。

    而随着他的站出,兵部侍郎李德茂也走出队列,出声附和道:“陛下!左大人言之有理,万不可冤枉好人,滥杀无辜!”

    “无辜?呵……”丞相萧卞煜冷笑一声,目光鄙夷严厉的瞪向了李德茂,厉声说道:

    “她无辜,那我大盛千千万万的子民难道就不无辜了吗?若因为一时妇人之仁,而赔上了整个江山,到时你还敢说无辜二字吗?陛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为了大盛江山的安定都要将她扼杀在摇篮里!”

    “陛下!还望为江山社稷考虑,杀了此女,永绝后患!”

    “请陛下杀了此女,永绝后患!”

    满殿朝臣跪倒一片,齐声震天般的高呼着“请陛下杀了此女,永绝后患!”

    玄政殿内皇帝正与大臣们进行着激烈的朝堂之战。

    而玄政殿外却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紫色的身影,那人慌慌张张的跑到殿外,抓着门口一个小太监急道:“这位公公,满烦你进去通报陛下一声,就说瑾妃娘娘被太后宣进了法清殿,怕是不好!”

    小太监闻言心中也跟着焦急起来,可却没有进去禀告,而是满面歉意的说道:“蔽月姑娘,陛下正在里面与大臣们议事,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扰!我这也进不去啊!”

    “那这可如何是好啊?那我家娘娘岂不是凶多吉少了?”蔽月慌的连忙掉了眼泪珠子。

    小太监正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耳边传来一道冷肃的声音,“发生什么事了?”

    小太监连忙转身去,看见来人时,心头一喜,忙道:“是叶大人啊!这位姐姐要求见陛下,说是瑾妃娘娘被太后叫去了法清殿怕是不太好!所以……”

    叶城是皇帝的心腹,自是知道这小太监口中的瑾妃对皇帝是怎样的意义,连忙吩咐道:“你在这里候着,等陛下或者王公公出来时将此事禀告给陛下!我先过去看看!”

    说罢便急忙往法清殿的方向奔去,蔽月见他匆忙离去,心中不知道他是否能有办法,可当下也别无他法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玄政殿内,高高在上的皇帝,心中早已不再淡定。

    在满殿同气连枝众口一词的压倒性的局势下,虽有左都蝉和李德茂俩个反对的声音,可在这样的局势下,这俩道声音显得是那样的渺小无力,就像卷进风浪里砂砾,顷刻间便被吞噬殆尽。

    南宫陵脸色阴沉的看着大殿里跪着的这帮老臣,他们再一次用这样的方式来逼迫天子,这让他心底的怒意不断攀升,恨不得从心中掘出一把火将这些人烧个干净。

    目光狠狠的扫了眼左下方跪坐在首位的太尉廖无奇,在这个朝堂上唯一能够与萧卞煜抗衡的恐怕也只有此人了。

    可是他却始终保持中立,在这场天子和朝臣的大战中俩不相帮。

    南宫陵冷冷的扫视了下方跪在地上的大半臣子,怒声呵斥道:“大胆!放肆!你们这是在逼迫天子!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陛下息怒!臣等不敢!还望陛下为了江山社稷,杀了此女!”萧卞煜依旧不依不饶,步步紧逼。

    他知道只有将皇帝逼到了极点,她的女儿才能保住后位。

    “朕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在议!退朝!”

    南宫陵只觉胸口滞闷,一股浓烈的怒火藏在胸腔里蠢蠢欲动,几乎就要将他的胸膛给炸裂,他不顾朝臣的反对,强行退了朝。

    大臣们依旧死死跪着不愿离去,直到皇帝的身影离去了好久,才无奈的起身,长长的叹了口气便一同窃窃私语的离开了。

    左都蝉与李德茂在这场唇枪舌战中被打的体无完肤,二人苦着脸垂头丧气的回了左府商议。

    “左大人!目前萧丞相势大,陛下想要保住瑾妃恐怕实在困难啊!”李德茂沧桑的脸上满是颓靡,语气里尽是无奈。

    “事情主要出自国师之言,若能找到办法彻底否定国师的言论,那这一战必胜!”左都蝉不愧为兵部尚书,思维极其敏锐,能够快速的找出胜败的关键点。

    “可该从何处……”李德茂的话还没说完外间便传来左府管家的声音。

    “老爷,太史令卫光年卫大人求见!”

    左都蝉心中惊疑,他与此人从无来往,在这样的时候跑来到底所为何事,他思索了片刻说道:“就说我今日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管家迟疑了片刻说道:“老爷!卫大人说关于瑾妃一事他找到了有利的证据,说大人一定感兴趣!”

    闻言,左都蝉和李德茂皆是一惊,忽地又突然大喜,连忙将卫光年请进了屋。

    “此乃我等数十位大人一起联名写的一份弹劾书,弹劾的正是国师常道心,利用职权招摇撞骗,大肆敛财!这本账册便是证据!”

    卫光年也不卖关子,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的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我等的意思是希望由左大人亲自呈给陛下!以防被人有心之人刻意拦下!”

    左都蝉心中大喜,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方才还在为如何推翻国师之言而烦恼,现下有这么一封弹劾书和账册,事情便能迎刃而解了。

    当下左都蝉便连忙拿着弹劾书和账册匆匆赶往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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