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啊。”林云暗叹一口气,将手中堪堪凝聚起来的法力尽数散去,横抱着脑袋躺在了水面上。
    算算时间,他已在瀑布上修炼了六日的时光,只是在冻结瀑布的经验上却仍是没有丝毫增长,唯一的进步便是他凝冰的速度较之以往迅速了不少。
    这六日中,除了肚中饥饿之时林云会沿着小溪走到下游捕捉一些青鱼,其余时候并没有离开这瀑布半步。
    林云躺在水面上,只觉得后背传来的淡淡的清凉感,他将手指在水面上轻轻一点,一道水流环绕着他的指尖汇聚起来,极速旋转,最后在他的指尖上化为了一个均匀冰球。
    “凝冰的确是迅捷了不少。”林云心中微喜,又有些着急,如果按他目前的修炼速度,别说是一个月了,就算是再过一年,恐怕也是难以将葵水六变第二层修炼成功。
    发呆半晌后,林云双腿一屈,从水面上翻身而起,每一步踩过水面,脚底下都会凝成一片淡淡的薄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翻开葵水六变的手抄本,林云细细研读了起来。葵水六变的第一层与一般水脉功法一般无二,算是入门篇,其中所讲述的大多都是法力的筋脉运行路线以及修行要点。
    而到了第二层,葵水六变的内容却是变得大不相同,大概分成了两个分支。其中一支是讲述如何将水分离成壬水与葵水,而另一支,也就是林云目前正修行的这一支,则是讲述了如何将冰彻底掌控。
    事实上,在目前水脉修士所修行的法术中,大多都是先将水凝结成冰,而后再利用冰进行攻击。只是随着修为的提升,修士便会渐渐将冰类法术忽略,转而以修炼纯粹的水脉法术为主。
    因此,林云也有些好奇,既是如此,又何须提升对冰的掌控力?
    直到他今日再次翻开墨子洵所赠的葵水六变,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葵水六变,控制随心,一旦将其修炼成功,液态水与固态水的转化便会毫无滞涩。
    也就是说,任何威力不强的水脉法术都能够借着形态改变来增强威力。
    举个例子来说,剑二常用的水华天伦原本只是一个纯粹的防御法术,而倘若日后林云学会了这个法术,便是可以借
    对水形态的掌控在水球的外圈凝冰,使其变为可攻可守的强大法术。
    “漩涡绞杀!”林云若有所思,手中蓝光轻闪,一个水漩涡在他的掌心旋转,不过这次他可不是想要将雷电法力渡入其中,而是在水漩涡的外圈凝成了两颗尖锐的冰晶。
    两颗冰晶在水漩涡的带动下飞速环绕,逐渐带动起一阵凛冽的劲风。
    这目前已经是他能达到的最高境界,修士的法术中法力变幻莫测,要在其中加入形态变化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林云轻笑,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时至今日,他有些明白冻结瀑布的深意了。倘若眼下他能够做到借用着自身仅有的法力将瀑布尽数冻结成冰,那任何法术中的形态变化对他来说也不算一件难事了。
    瀑布顶上,墨子洵暗自颔首,其实一个人无论悟性如何,只要有毅力,日后仍是能够有所成就。
    这就像考状元,很多人虽极其聪明、过不不忘,但却安定不下心思读书,最后的结局自然是屡试不中。而那些脑子稍显愚笨的人虽然记东西慢些,但却愿意付出数倍的时间读书,反而能够金榜题名。
    “冻结!”林云努力地回想着六日前墨子洵的动作,整个人冲天而起,以他最快的速度划过瀑布,法力瞬间爆发。
    天色渐黑,蓝光照映在他的脸上,却照不出任何的表情。
    在那么一瞬间,瀑布仿佛停顿了一下,但这种情况只是持续了不到十分之一息的时间,便是再度消失不见。
    虽然时间短暂,但林云还是将这一幕看在了眼里,只见他收敛了一下衣襟,翻了几个跟斗,落在了瀑布下小溪的岸边。
    “怎么回事?”林云皱着眉喃喃自语,先前他正沉迷于对葵水六变的领悟中,大脑中根本没有想别的事情,为何取得的效果却会比平日里好上许多呢。
    不仅仅水有着自己的想法,这世上的万物皆是有着它们自己的想法。顺其道而行之,你便能够得到它们的帮助,行事事半功倍。
    想起墨子洵的话,林云似有所悟,但又总是摸不到头绪。他的眉头紧皱,这一瞬间的灵光乍现,让他隐隐抓到了什么关键。
    灵感又岂是容易捕捉到的?
    为了让自己清醒些,林云干脆盘坐在了瀑布底下,借着水流所带来的冰凉感,令自己的心思尽量透彻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竟是在这种环境下入定了下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没了关系,除了耳边水流过的声音外,他的耳中已是没有其余的任何声响。
    见此情形,墨子洵不禁讶然,不知这小子能不能悟出些东西出来?
    大袖翩翩,白衣胜雪。墨子洵将身体一晃,一个小小的水球便将他自身包裹了起来。他似乎也得到了冰廉长老的真传,习得了这水华天伦。
    只是,墨子洵的水华天伦与冰廉张老、剑二又是有所不同,那水球的水壁上附刻着密密麻麻的咒印,气息极是晦涩不明。
    随着他的一声爆喝,光球急剧扩大,将整个瀑布都包裹在了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在瀑布底端修炼的林云。
    做完这一切,饶是修为强如墨子洵,也是面色略显苍白。
    淡淡地望了一眼林云,墨子洵骈指成剑,在硕大的水华天伦上轻轻一点,那些咒印在眨眼间尽数明亮起来,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哼,我看谁敢进入这大阵之中。”墨子洵满意地拍拍手。他对阵法的研究极深,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借着葵水六变对水的掌控,将水花天伦与杀阵结合起来。
    只是对于这一切,林云却是毫不知情,眼下他正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整个人仿佛都与水融为了一体。
    表面上,水是至柔的,但那柔中却隐隐带着无比强韧的刚强。林云静静地体会着这一切,细细地品味着其中的道理。
    任何事物都有对立面,就连水也是如此,与其说水性至柔,到不说它是刚柔并济才对。
    刚柔并济,刚柔并济……林云重复了几遍,忽然想起了墨冰儿与红袖交手时剑二所说过的话。墨冰儿所使用的“落羽鞭法”,正是体术中刚柔并济的典范。
    水亦是如此,从微观上来讲,壬水代表着柔,而葵水则是代表着刚;而从宏观上来讲,气态水代表着柔,固态水代表着刚。
    这其中复杂的道理林云原本并不是很理解,如今却是渐渐有了些顿悟。
    “刚柔并济。”林云霍然睁眼,眼中闪烁起一丝淡淡的蓝光,不知不觉间,他的气势似乎上涨了几分,却又仿佛保持着不变,令人看不分明。
    他的手指轻轻点在水面上,淡淡的冰层从他的手指处扩散开来,眨眼间扩散出去。但好景不长,那冰层扩散出去不久,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不对。”林云的面色忽然涨红了起来,他的法力几乎已经消耗殆尽,冻结瀑布仍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他先前领悟到“刚柔并济”的道理只是一个意外收获,是一个引子,虽说今时今日并不能帮到他的忙,但日后待他修为有所增强后,说不定便会成为葵水六变再做提升的一个契机。
    林云哑然失笑,一场顿悟,却并没有解决眼前所修行的谜团,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
    “漩涡绞杀!”林云伸出手掌,再次在其上召唤出了小小的水漩涡,“给我凝冰!”他轻喝一声,冰晶凝结成型,跟随着在水漩涡旋转了起来。
    刚开始,冰晶只有两个,但后来,那水漩涡中却再次出现了一枚冰晶的影子。
    “原来,我一直以来都错了。”林云叹了口气,他渐渐有些懂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以自身法力强行催动,使水凝结成冰,如此做法,固然也是能够凝冰成功,可是却使法力的消耗大幅度增长。
    冰便是固态水,平日里凝冰困难,可若是在凝冰时在液态水中混入一丝葵水,便是能够打破刚柔之间的平衡,时葵水的含量大过壬水,凝冰自然是事半功倍。
    这也正是为何在葵水六变的记载中,分离壬水葵水之法会在形态变化之前的原因,只有掌握了分离壬、葵二水之法,才能够将后者修炼成功。
    “哈哈哈,原来如此,我懂了,总算懂了。”林云大笑着走出瀑布,湿透的衣袍瞬间蒸干,手心上的水漩涡中,飞舞着密密麻麻的尖锐冰晶,不计其数。
    带着强大的自信,林云闪电般掠入空中,手指在瀑布上轻轻一点,一点深蓝色的光芒没入其中。
    “冻结!”淡淡的蓝光在他的手掌上闪烁起来,整个瀑布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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