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司南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身为女子假扮男子有多成功的。
    没多一会儿,沐春楼的妈妈便款款朝自己走来,朝她耳边悄悄道:“公子好福气,今早儿刚来的姑娘,正经人家的孩子,还是个雏儿,包您喜欢!”
    那妈妈话音微顿,上下打量了下司南,终究带着几分考量,心道:这公子哥穿得体面,浑身上下不是绸缎,就是锦薄,应该不是囊中羞涩来混白饭的吧……
    司南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小心思,当即拿出数张银票塞到她手里,微微一笑,道:“烦请带路吧。”
    那妈妈只觉得手里被塞得满满登登,嘴都要乐开花,连忙侧身让路,欢迎道:“公子快快请!”
    司南被领到殿后一处小楼,相比正殿那般莺莺燕燕吵嚷,这里显然安静的多,建筑算不上瑰丽,却也精小雅致,处处都透着深闺宅院般的典雅。
    穿过朱红长廊,那妈妈就离开了,按照她所说,那姑娘在长廊尽头最后一个房间等她,司南站定在房前,伸手叩了叩门。
    噤若寒蝉,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请问,有人在吗?”
    回应司南的还是安静的空气,她心道:这沐春楼里的姑娘都是开着房门迎接男人,可这房间里的姑娘倒好,把房门闭得死死的,好像故意不想让人进去一样。
    她又示意性的抬手敲了敲门,佯装成男子的嗓音道:“竟是没人在吗,这沐春楼办事效率如此之差,可是在戏弄我玩儿呢!”
    言罢,司南转身离开,脚下踏步声极大,隔着两条街都能听到,待给人营造出人已经离开的假象后,她躲在门后便听到里面传来“砰”地一声响。
    “哎哟,长姐,长姐,我的头!”那孩童好像被磕得极痛,倒抽一口冷气,道:“沐春楼的床都是啥制的,跟咱家的木头板子咋不一样。”
    “这床是铜板打的。”那稍微成熟温婉的声音中透着心疼和责备,道:“长姐不是叫你都不要来了吗,我现在已经是沐春楼的人,刚才万一被门外那公子发现,妈妈肯定会打你一顿的!”
    “我才不怕,打就打呗,反正俺皮糙肉厚,不怕,只要能放长姐跟我回去,挨多少顿大都无所谓!”那孩童央道:“长姐长姐,爹吃了那郎中开的药后身体好多了,你跟俺回去把,不用在这儿给那臭妖婆当苦力了,爹每日梦里都念叨你,定是想你了!”
    “爹爹……”那女子泫然而泣,声音更文弱了,她哭道:“傻小子,长姐……长姐哪还回得去了啊!”
    薄薄的红窗纸隐隐映出屋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司南听闻没钱人家的女子多半有这两条路走,一是卖去给富贵人家作童养媳,但这种童养媳多是所嫁非人,要么是痴痴呆呆的智障傻子,要么是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下半生都要在床上渡过,这种童养媳说白了就是个负责传宗接代的保姆。
    而另一种就是像这样,被卖到春院里当女支,尽管不用受皮肉煎熬之苦,但夜里莺歌燕舞,醉酒成欢,白天补眠休息,黑白颠倒的生活往往活不了几年,人就又老又丑,吃的是青春饭,爱要算上无良客人的奇葩爱好、寻常百姓戳着脊梁骨的指指点点,最是风光快活,也没有几年。
    这屋中的姑娘应该就是后者,而刚来的清白姑娘哪里肯做这种肮脏之事,自然是反抗大过麻木,她想,若今日站在外面的换成别人,这姑娘怕是早就……
    “哗——”
    司南一把将门推开,把倚在床边的姐弟俩吓了一跳,那小孩倒是反应快,先一步挡在女子前面,抖着声音道:“你你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不许,不许伤害我长姐!”
    那小孩儿双腿抖如筛糠,颤颤巍巍的手却始终把姐姐护在身后,嘴里还不停的喊着“你你你你……你再过来,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见司南越走越近,那女子也反应过来,她把弟弟抱在怀里,泪汪汪的一张脸仰起来,楚楚道:“这位客官是我不对,不该假装不在房内,惹您气恼,但此事跟我弟弟无关,他还只是个孩子,求您发发善心,放他一马吧!”
    司南越走越近,那女子已是哭成了泪人,而那孩子却始终站在长姐前面,抖着身体,怕得不说话来。
    就在司南靠近至两人仅剩几步之遥时,那小人猛然出击,牟足了劲朝司南冲来,小拳头狠狠挥出,厉声道:“坏蛋,离我长姐远点!”
    “小秦!”
    然而,司南轻轻巧巧一挡,一双手紧紧扣在那挥来的小拳头上,将上面的力道尽数化解,而后那小人的手便怎么都拔不出来了,而因为他是在太小,短手短脚不住挥舞,却只能用来疏通空气,打了个寂寞。
    “啊啊啊啊啊,你个臭坏蛋,竟敢戏弄我!”
    司南一手抵着这小孩的拳头,另一只手却像提小鸡一样将他拎起来,恢复了声音道:“有勇无谋可救不了人,听姐姐的话,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
    那小孩和女子俱是一惊,小秦瞪大了眼睛捂着嘴,惊道:“呀,你是个人妖!”
    一拳爆栗砸在他脑袋,司南狠狠翻了个白眼,道:“你才是人妖!”
    “原来是位姑娘,小秦,不得无礼!”那女子赶紧将弟弟从司南手上抱下来,劝道:“小秦听见长姐话快回家,告诉爹,我得了空就回家。”
    “当真!”小秦登时双眼一亮,被打得微肿的脑袋都不疼了,拉起那女子的手,扬声道:“长姐不许反悔,我们来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谁就是小狗!”
    “好,拉钩。”那女子很有耐心陪他做完一系列复杂幼稚的动作,劝道:“回去吧,路上小心。”
    “嗯嗯!”小秦点了头,顺着窗户溜走了。
    虽然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但这女子还是很识大体,她见司南露出本声,就知道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来找自己。
    “这位姑娘,请坐。”说着,她帮司南倒了杯茶,温声道:“我知道姑娘不会闲来无事假扮男子来寻乐,姑娘莫不是找我有什么事?”
    司南没多说其他,坐在圆椅上,喝了口茶,问道:“不知姑娘芳名为何?家住何处?来沐春楼多长时间了?”
    她声音一顿,接着道:“当然,这些问题都很隐私,我不会让姑娘白白回答我的问题,刚刚在门外听闻姑娘的爹爹身患疾病,正巧我便是一位医师,若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帮姑娘医治你爹的病。”
    “真的吗?!”那姑娘大惊大喜,悦上眉梢,道:“若姑娘真的肯为我爹治病,别说这几个问题,就是成百上千,只要我知道的,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南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我名叫秦芳,今年十五,家就住在京都城郊的贫民巷,刚刚来的那孩子是我弟弟,秦晓,说出来也不怕姑娘笑话,我自卖沐春楼,就是为了拿钱给我爹看病。如今世道庸医多,良医少,因家中实在贫苦,我爹自打患病后请的都是一些小郎中,抓的也不是什么好药,结果……结果他的病是越来越严重,从最开始的只是走路困难,咳声连连,到现在已经卧床不起,咳中带血,秦晓还小,家里家外只能靠我一人,可我又是个女子,就算再怎么给人洗衣做饭、刺绣裁衣,也只是杯水车薪,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出此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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