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安这一回走的是正门,光明正大的模样让洛娘有些心惊,她是知道秦景安身份的,上一回那般低调不就是为了让人不知道么?

    而秦景安今日的做法却让她有些不明白了。

    秦景安环顾四周,冲着老板娘温和的笑着,道:“我你们这儿的花魁,模样生的美妙,尤其是那个叫菀花的。将她带给我吧!”

    孟玉菀被洛娘拉着过去说是让她给一个大人物端茶送水,心中本来是极度不愿意的,但洛娘又是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又是好声好气的哄着她。她想着自己寄人篱下,做事不能太过分了,便点头应下了。

    孟玉菀照着洛娘教的,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敲了敲门,轻声道:“公子,洛娘派奴婢前来伺候。”

    “进来吧!”

    有些熟悉的声音让孟玉菀晃了晃神,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放下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低着脑袋径直走向放有茶具的桌子。

    孟玉菀斟茶的同时,菀花正在清唱,委婉温柔的女声配合着情意绵绵的词儿,格外美好。孟玉菀听着,不知不觉脑中回忆起阿姐在树下唱歌跳舞的模样。

    “茶满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硬生生的将孟玉菀从回忆里扯了出来。

    茶水倒了一桌,她缓过神,连忙扯来抹布擦拭干净,嘴中还没忘记说对不起。

    “孟阿囡,你今日是怎的了?”秦景安有些好笑的瞅着那丫头手忙脚乱。

    一旁唱歌的菀花明晃晃的感觉到了自己是多余的,可财主发了话,让她唱歌,她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唱。

    孟玉菀心中知道秦景安是男人,寻欢作乐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不知为何,她看到菀花在这儿,心中有些许不痛快。她隐藏着自己的小情绪,端着茶走了过去。

    “公子,喝茶!”

    秦景安没接,他眼中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细长的手指捏住了孟玉菀的下巴,迫使她注视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并不是孟玉菀看着自己的眼睛失神,而是他看着孟玉菀的眸子失了神。

    黑亮的眸子深处蕴藏着丧失亲人还必须装作若无其事的悲哀,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就像一只欲飞而未飞的蝴蝶,鲜艳的色彩让人沉迷其中。

    孟玉菀被看得脸颊有些红了,她到底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在感情方面是空白一片。

    菀花看着,心里头有些为她着急。虽然面前的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个有钱有势的,但孟玉菀年纪还那么小,是万万不能……

    菀花娇笑着跺脚:“公子,您怎么看上这么个豆芽菜啊!她这木头样,哪有奴家身子柔软呢?”

    秦景安颤了颤睫毛,唇边的笑意越发浓郁,“那依美人之见,该是如何?”

    孟玉菀知道,菀花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她连忙将自己的下巴从秦景安的手中脱离出来,端正恭谨的站在一旁。

    菀花看准时机坐上了秦景安的大腿,她妩媚的勾住秦景安的脖颈,朱唇微启:“公子,您让她出去,奴家定会好好伺候您的!”

    秦景安眸光微冷,手指不老实的摸上了怀中女人的脖颈,细长的指尖在雪白的皮肤上流连忘返。

    “可……”秦景安顿了顿,“本公子就喜欢她那样的!”

    菀花脸色一变,身子一瞬间腾空,嘭的一声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孟玉菀一惊,连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菀花吸了两口冷气,手扶着后腰,额头上已经疼得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水。

    孟玉菀有些过意不去,她小声问:“你没事儿吧?”

    菀花忍着疼摇了摇头,面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的很好,“阿囡还是个孩子,公子您何必饥不择食呢?”

    孟玉菀心中不是不感动的,她跟菀花说白了也只交流过几次,而她却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秦景安冷着脸,“那又如何?我喜欢就行。”

    菀花气的有些喘不上气,孟玉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搀扶着她离开了房间,而秦景安也没说什么,一张脸冷到了极致。

    洛娘看见菀花疼得直喘气的模样也有些急了,她拉住孟玉菀,问:“这是怎么了?”

    孟玉菀刚想说是因为自己,菀花就伸着手偷摸着在她腰间掐了一下,她当即反应了过来,面露难色的说:“里头那位公子,脾性有些古怪……”

    洛娘了然,领着菀花回房去了。

    孟玉菀再站在秦景安面前时,面上的表情已经有些难看了,“你下手太狠了!”

    秦景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狠么?”

    孟玉菀没有说话,她望着秦景安片刻,有些犹豫的问:“你今日,是不是心情不好?”

    秦景安诧异的挑了挑眉头,他以为自己掩饰的足够好了,却被一个半大的孩子看了出来。

    “我家中给我找了个妾室,我很不喜欢。”

    孟玉菀愣了愣,耳畔嗡嗡的响着,她低下头,不想让秦景安看到自己面上的不自然。

    她喃喃道:“想来,应该是个美人儿吧?”

    “是个美人儿,可我不喜欢,她便如咸鱼一般让我厌恶。”

    孟玉菀勉强笑了笑,“既然不喜欢,收回家中好生对待就是。”

    秦景安看着孟玉菀的反应,心知自己在这小丫头空白一片的感情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唇畔带了一抹笑,温和的揉了揉孟玉菀的头发。

    “一直以来,都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他深深地注视着孟玉菀,“你听清楚了,我叫秦景安。”

    孟玉菀一时间脑袋没有消化掉自己恩人要娶妻的事实,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景安已经离开了。

    孟玉菀一宿没有睡好,醒来时眼底下两个乌央乌央的黑眼圈让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望着镜子里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久久没有回过神。

    她小心翼翼的撩起头发,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这张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了。一瞬间,她的心情陷入了低谷。

    今年的长安格外的不平静,她听楼里的姑娘说,又出了两桩凶杀案。

    第一位死者是胭脂坊的老板,他跟第二位死者一样,横死在他自己的店子门口,胸口插着三把刀,构成一个三角的形状,血流了一地。

    那是一个长得颇为俊俏的男人,他同洛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孟玉菀看着洛娘哭的眼泪汪汪惹人怜爱的时候,脑中却回想起她与那男人见面的模样。

    那男人是个花心的,与不少女人都有关系,他对外称自家的妻子去世了,从此再没娶妻,这一点就博得了不少女人的欢心,认为他可靠,却不知,他是想自由自在的找女人。

    第二个,则是礼部尚书,宫中颇为受宠的柔妃就是他的女儿。按道理他跟那胭脂坊的老板应该没什么关系,可他却被凶手以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段杀死,胸口插着三把刀,跟那老板并排放着。

    孟玉菀对这人不太了解,只知道好像在百姓中间口碑不太好。

    孟玉菀瞅着众人都跑过去小心翼翼的照顾洛娘的情绪,她悄无声息的往后一退再退,从后门溜了出去。

    她父亲在当上丞相之前,是在大理寺做事的。那时候孟玉菀,总喜欢跑去书房里搞破坏,无意中看到了一些资料,心中不知为何觉得很是喜欢,就缠着阿爹东问西问,也懂得了不少处理案子的知识。

    孟玉菀努力回忆起父亲的那些资料,好像记忆里有一桩案子同这一桩极为相像。

    孟玉菀满怀心事的走到巷子口时,正好与出来买包子的陆尚撞上。陆尚看到她,有些惊讶,却还是率先打了个招呼。

    “我想看看那两个男人的尸体!”孟玉菀不知为何,她一讲到尸体这两个字,心中有些熟悉。她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不动声色的低了低脑袋,没让陆尚看到她的反常。

    陆尚正拿着包子咬了两口,听见孟玉菀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他咳嗽两声,有些不悦:“你们女孩子,该离那种地方远一点。”

    孟玉菀昂着脑袋,坚定的望着陆尚,她说:“我要去!求你了,带我去吧!”

    陆尚是个捕头,比一般的捕快权利要大一些,他带一个人去看尸体,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看着孟玉菀,心中还是有些不解。

    “这不是闹着玩的,孟丫头,你可要想清楚!”他再次强调。

    孟玉菀点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

    陆尚对这小丫头的话感到嗤之以鼻,在他看来,这小丫头不过就是闲着没事做,见到那样血淋淋的场面就得吓跑了。

    衙门里跟家属商量过了,为了办案,尸体在衙门里多放几日。正值盛夏,尸体难免会发出一些让人接受不了的臭味。

    陆尚跟衙门里的人打了招呼,就领着孟玉菀去了专门停放尸体的地方。

    刚一打开门,就窜出一股臭味,陆尚刚吃完东西,闻着那味道,有些作呕。孟玉菀倒是没什么反应。她趁着陆尚没时间看着自己,大着胆子走上前,拉开那白布,露出两具*的尸体。

    陆尚心中一急,上前将孟玉菀拉了过来,“你一个女孩子,怎可看这些赤   身   裸   体的男人?”

    孟玉菀不在意,“都是死人了,还在乎那么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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