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会是个庞大的组织,有多庞大呢,这么说吧,光是直系的帮众,就有几千人。

    每条街,都有他们的底层混混控制,保护费收的比政府的税务局还要准时,如果你不交,生意是指定做不成的,店铺或者摊子都要被砸掉。

    没人管,所有管这一块的权贵,都被收买了。

    活在江城市,就得适应这样的生活。

    聂尘摇摇头,站起身来,缩着脖子打算换一家摊子,这一家的生意,看来做不了了。

    “大哥、大哥,宽限几天吧,我的钱真的给孩子交了学费了,孩子他爸不争气,打针嗑药把家败光了,我攒了好久,才凑够了学费,等两天,两天后我一定把保护费补上。”

    女摊主硬着头皮挡在三轮车前面,虽然她很害怕,但仍然抖抖索索的保护着自己唯一挣钱的家当。

    “等两天?”老鼠哥翻起白眼,掏出一根烟肆无忌惮的点上:“都等两天,我们喝风啊?”

    “不会,不会,就等两天,两天……”女摊主又急又怕,两个混混嘻嘻哈哈的去拿她车上的碗往地上扔,她伸手去挡。

    “两天个屁!”老鼠哥骂起来:“两天你就能凑齐了?呸!骗老子好玩么?给我砸!让这帮家伙知道我们的厉害,看谁还敢拖欠!”

    几个混混吆喝一声,手脚并用,抄桌椅的,扳三车轮车棚的,乒乒乓乓的开始砸。

    女摊主哭喊着去拦,被老鼠哥一脚踢到了几米开外。

    左右的行人、食客和小吃摊店主,都默不作声的干自己的事,仿佛几米开外的这场暴力的行为,没有发生一样。

    隔开几个摊位的位置上,一个炸油条的摊主偷眼看着这一幕,难掩心中的愤慨,从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了911三个号码。

    “你干什么?”在旁边和面的老板娘一把将手机夺了去。

    “报警啊!”摊主愤然道:“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你想死啊!他们是九龙会的,天天都在这条街上混,你报警,就算抓了一个两个,其余不把我们活剥了吗?”老板娘小声的埋怨自己的老公,一边说一边不忘害怕的朝哭喊声的方向看一眼:“你还想不想在这里过了?”

    摊主无奈,叹了口气,默默的继续炸他的油条。

    聂尘已经走了开去,听到身后的凄惨,忍不住的回头看了看。

    九龙会,又是九龙会,真的没人治得了吗?

    老鼠几人,已经砸烂了所有的塑料桌椅,开始砸三轮车了,女摊主趴在地上抱住车子的轮胎,又被踢了一脚,活活的拉开,手指甲在地上,划了血淋淋的几道血痕。

    聂尘的眼里,冒出了火。

    他原地停了一会,再迈步时,没有在任何一个摊位上坐下来继续叫自己的早饭,而是掉头,上了筒子楼。

    再下来时,他已经换掉了那身破了好几处的西服,穿着一身黑色的带帽卫衣,手上还带着手套。

    老鼠等人已经不见了,三轮车一地残骸,连车轮都被刀子戳破了。

    女摊主流着泪在收拾,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帮她,大概是她的儿子。

    旁边的各色人等,无人出头,继续他们漠然而熟视无睹的生活。

    也许是冷漠,也许是怕那几个混混再回来,惹火烧身。

    聂尘左右望了一下,看到在远处,那个醒目的莫西干头型。

    他跟了上去。

    老鼠哥几人当然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自己,依然排成一排,嚣张的在路中间霸着走,后面有车子按喇叭的话,回头就是一块石头砸过去。

    “操,不知道老子最讨厌有人催吗?”

    几人嘻嘻哈哈的,又收了几处的保护费,老鼠的腰包,渐渐的鼓了起来,他收的现金,全放在裤子口袋里。

    “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老鼠叼着烟,掏了几张钞票打发手下们道:“你们自己去找乐子。”

    众混混乐不可支的接了,点头哈腰的离去,老鼠抽着烟,留在原地,盯着几人走远了,才溜溜达达的朝一条僻静的巷子走去。

    他放钱的窝子,自然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的手下也不行,那帮孙子,心里指不定就惦记着这个,混社会的偷大哥的钱很常见。

    走进巷子,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这里是两栋大厦的夹缝中间,里头是些低矮的棚屋,很少有人来这边,老鼠一个人走在狭窄的巷子里,悠闲自在。

    把烟叼在嘴巴上,他开始腾出手,去摸裤带上的钥匙,他租的房子,就在这里面的其中一栋。

    刚摘下来,抬起头,老鼠差点迎面撞在一个穿卫衣的人身上。

    老鼠吃了一惊,这人怎么来的?刚才明明巷子里空无一人的。

    “喂,你他妈没长眼睛啊?”老鼠破口大骂:“死老爸来了?”

    穿卫衣的人套着帽子,帽子很大,把整个头几乎都罩了进去,老鼠骂他的时候,他的头左右扭了扭。

    “你他妈听见没有?老子在说你呢!”老鼠把嘴上的烟屁股吐掉,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这人是不是傻?撞了这条街的地头蛇还敢不立马道歉,真当混混不是黑社会啊?

    嘴上骂着,他伸出手去,就要扇对方的耳光。

    手刚刚伸出,一只手就闪电般的先伸过来,猛地掐住了老鼠的脖子。

    手的力量很大,掐得很紧,老鼠瞬间就感到窒息了。

    “呃……”

    没等他叫---其实这种情况下他也叫不出声来了---那只手骤然发力,把他的身子提了起来,像提了一麻袋面粉一样,“砰”的一声,抵在了巷子一侧的墙上。

    老鼠死命的挣扎,他感觉到,自己要被掐死了。

    双手去扳如铁箍一样掐住喉咙的手,却扳不动,两脚不停的踢打,但穿着卫衣的人像铁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只手直直的伸着,一动不动。

    另一只手却从身后冒出来,手里捏着一块板砖。

    “呼~~!”

    板砖拍到了老鼠的头上,断成了两截。

    老鼠瞪着眼,鼓了一下,然后白眼一翻,昏死过去,头上破了个口子,鲜血啵啵啵的冒。

    这个过程,不过在短短的十来秒钟内完成的,但聂尘的脸上,却汗如雨下。

    第一次干这种事,谁都会紧张的。

    聂尘把软踏踏的老鼠放下来,用手指在他的鼻子底下感应了一下。

    有微弱的气,没死。

    聂尘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刚才他一时紧张,用力没有分寸,唯恐闹出人命就麻烦了。

    抬起头,看看左右,巷子里依然没有人,四周静悄悄的。

    赶紧做了几个深呼吸,让紧张的心,冷静下来,然后去摸老鼠的腰包,把里面鼓鼓囊囊的一大把纸币,全摸了出来,放在卫衣的衣袋里。

    来不及去数了,聂尘做贼心虚一样就打算跑路。

    额头上有汗留下来,他随手去擦了一下。

    擦汗的时候,手指无意的碰了一下眼眶,这是无意识的动作,他没想去碰眼眶的。

    碰了之后,他才意识到,心里还跳了一下,以为那锥心般的痛,立刻又要来了。

    他甚至没有马上站起来,原地保持蹲在老鼠身边的姿势,以便疼痛来临时可以好受一些。

    等了几秒钟,预想中的痛却没有来。

    反而有一种酸酸麻麻的感觉,在眼睛里面蠕动,好像有几百条细小都不得了的虫子,在慢慢的动,动起来不痛,而且很舒服。

    聂尘懵逼了,这是怎么了?

    酸麻感维持了短短半分钟,就消失了。

    然后一切如常,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前几次碰了眼眶之后能看到几秒钟后未来的场面,也没有发生。

    聂尘莫名其妙,但是形势不容他多想,这里是离老鼠的窝子太近,随时都可能有他的同党过来,不宜久留。

    大概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位置的缘故吧,毕竟这样玄乎的事,说不大清楚的。

    不痛就是好事,管他怎么回事,走掉再说。

    站起来,低着头,把脸藏在帽子底下,双手揣进裤兜里,聂尘急匆匆的走掉了。

    留下老鼠一脸的血,昏昏的倒在墙角,不省人事。

    回到筒子楼下的时候,女摊主和他的儿子已经把被砸烂的东西收拾好,推着三轮车,正要离开。

    聂尘走过去,慢慢的靠近,趁他们不注意,把衣袋里的钱,偷偷的放进了车上那个装零钱的木头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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