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玘不是没有怀疑过妇人的话,可长鱼这种东西京城没有,她问过太医和宫里的女医,他们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状元郎自己也不清楚这些,他倒是知道母亲喜欢吃长鱼,他也喜欢吃,而他年纪轻轻便能一举夺魁中了状元,其聪明才智自是不用说了,为此,他信了前妻的话。

    有了状元郎的保证,李玘自不会多想,还有一个重要的缘故是,因着爱屋及乌,她也早就喜欢上了这道菜,尤其是妇人做的葱爆鳝丝,一点鱼骨都没有,鱼肉鲜香嫩滑,入口即化,李玘也是爱不释口。

    就这样,李玘一步步进入了妇人的圈套。

    果然,怀孕七个月,李玘肚子里的孩子早产了,而李玘也因为大出血回天乏力了,可怜一位好好的皇族贵胄,最后到死也没明白自己因何而死的。

    更讽刺的是,临死之前,李玘还把仇人当成恩人,认为这是老天对她夺人丈夫的惩罚,因而她要把丈夫还给妇人,就当她自己从没有介入过他们夫妻。

    作为补偿,李玘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了一千两黄金和部分田地首饰送给这位妇人,希望她能善待自己的女儿。

    可妇人没想到的是,变了心的男人想要回心转意不是一件易事,男人压根就没有和她复合的心思,这不,两年后他宁可娶一个寡妇也不要她。

    绝望的妇人自然不甘心把自己的男人拱手再让给别的女人,与其那样,还不如谁也别想得到他。

    因着她是从蜀中来的,确实也略懂一些旁门左道的医术。于是,她从城外的水田和树林里找了几种虫子偷着放到了男人的炕上,男人被这几种虫子叮咬后,很快就出现了怕冷怕热的症状,和疟疾如出一辙,不但瞒过了一般的大夫,也瞒过了宫里的御医。

    可怜一代英才状元郎也这样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同样至死也没弄明白,让他丧命的并不是什么疟疾,而是曾经的枕边人。

    至于后面的李秱和那位继室,也同样是死于黄鳝,不过她们两个却是死于这位厨娘之手,目的自然是把人撵走,好把房子空出来等着她主子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死了一个李秱和那位继室,没几年又进来一个颜彦,这一次,因着太子发话了,她没有留下来的机会。

    之后,她不是没找过机会想重新回来,在城里转悠了好几个月,总算摸清了颜彦的产业和为人处世方面的习惯,为此,她没敢直接上门,而是找到了绣庄,想来一个迂回进府,免得引起颜彦的怀疑。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她的主子也赶着同一天进了明园,且由于她入府心切,导致颜彦不费吹灰之力就识破了她的身份,这下倒好,主仆两个同时被抓了。

    至此,这几桩悬案总算是水落石出了。

    只是,四条人命,不对,应该是七条,还有三个无辜的小孩,全都葬送在这位糟糠之妻之手,颜彦唏嘘之余难免也想起了因果报应。

    倘若当年李玘不是对这位状元郎一见钟情,倘若这位状元郎不想攀附这份富贵荣华,及时告知李玘他是有妇之夫,这些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归根结底,还是男人的虚荣心太重,一而再地抛妻弃子,所以不但葬送了自己的前程,还把自己的性命给赔了进去。

    而那位糟糠之妻也算是受到了报应,丈夫没了,儿子也没了,后来还被骗婚,说到骗婚,颜彦怀疑那位家暴男的死只怕也不简单,只是她不想去追究这些了。

    因为随着李玘李秱两桩命案的告破,皇上下了旨意,诛妇人的三族,说是三族,她的夫族基本没什么人了,只剩她的母族和父族。

    好在太后的寿诞快到了,老人家不想看到太多的血腥,因而她特赦了老人和小孩,只诛了妇人娘家的成年男子和女子。

    饶是如此,这桩案子也惊动了整个京城,而且随着案子的真相大白,颜彦的名声再次传了出去。

    一个十几岁的后院女人,居然从两个传闻故事中抽茧剥丝般破了四桩陈年命案,还把人家藏了快二十年的宝贝轻易地找了出来,这也太神奇了些吧?

    瞧瞧,瞧瞧,这人跟人真是太不一样了。

    有人住进这宅子是送命,而颜彦住进去不但破了凶宅一说,还立下这么一大奇功,也难怪她会名利两收了。

    而所谓的名利双收,是指皇上要把这些宝贝都送给颜彦,因为在他看来,若是没有颜彦,这些东西也难以出来见天日。

    可颜彦知道眼下朝廷缺钱,坚决婉拒了皇上的心意,最后,皇上只得把那两座庄子送给了她,因为他知道颜彦要种植新式农作物,缺的正是田地。

    拿到两座庄子的地契,颜彦当即带人去实地勘察了一下,两座庄子位置都不错,一个在城北一个在城西,都是上等田地,一个是一千多亩外带了一片山林,另一个也有八百多亩外带了一大片的水域,正合了颜彦想种植水稻的心思。

    只是今年来不及了。

    从庄子里回来,颜彦估算了一下这两座庄子的市价,随后从自己的嫁妆中抽出了两万两银票给皇上送了去,算是她买下来的,左右她也是想投资做点实业的。

    李琮没想到颜彦会如此仗义,原本他是不想收这银两的,可颜彦说了一句话,说就当是她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尽一份绵薄之力。

    这话打动了李琮,李琮收下了这几张银票,为此,次日的朝会上,他再次当着群臣好好夸赞了一番颜彦。

    别人还犹可,唯独陆鸣听了是十分不受用,这时的他就算再不愿意承认,颜彦的聪明才智比颜彧强的不是一点半点,两人压根就没什么可比性。

    可笑的是,以前的他看不透这点,为了一点可怜的自尊,竟然自欺欺人,认为颜彦盗用了颜彧的才名,认为颜彦所做的一切都是欺世盗名,为的就是打压颜彧。

    真是太可笑了,到头来,他才是那个被愚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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