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大哥他们所在地之后,苏文钦有一瞬的沉默。

    “若是你还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我便是送你回去也是可以的。”

    秦若白很没负担的说道,毕竟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心思,并不执着于某个人,说不准下一次,就会又另外一个可爱的小姑娘吸引了她的目光。

    缘分的意义就在于不可强求,一切随意就好。

    苏文钦摇头:“我愿意与否不重要,他们眼中,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今天会将他丢出去拖延时间,明日就会将他丢入海里做诱饵,亲情不一定凉薄,但是他就凑巧生于利益至上的家庭之中。

    强求而来的和美,并不会长久,如今他也算是为之‘牺牲’了,不欠苏家任何,也该为自己着想。

    很奇怪,他竟是不觉得有多少的伤心,相反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恍然。

    秦若白对他的回答倒是很满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是所有的亲人都是好人。

    苏家大哥也许有他认为的理由,但是作为毫不知情的苏文钦,未免有点不够公平。

    好比联姻,男女也要讲究你情我愿,否则那就不是结亲,而是是结仇。

    但大多数男女都有为家族奉献的觉悟,一般很少会出现话本中那种家里硬逼着,当事人却死活不同意的情况。

    谁家族还没有几个孩子了,一个不同意另一个上,爱要不要,到时候人家发达了,别嫉妒就行。

    关键时刻的牺牲也是同理,苏文钦不见得就不愿意为生养自己的苏家牺牲,可恨的是这种不把他当回事的隐瞒。

    更加有意思的是,苏文钦没有被人抓住,反而遇上了秦若白这人,不仅给他带来了生机,还让他有了另外一条路。

    路上,大胖翘着尾巴,步伐优雅的走在前头带路,秦若白带着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的苏文钦紧随其后。

    “其实要找到你们家的人并不是这么容易,若不是大胖在这上头帮了忙,你们家的人估计已经出海了。”

    秦若白指着前头愈发有精神的大胖夸奖道,而苏文钦眼睁睁的看着大胖,好似听懂了一般,眯着猫眼回头瞅了秦若白一眼,那表情似笑非笑。

    苏文钦:“......”感觉自己像是遇到两妖怪了,而且这妖怪还要他以后努力学习。

    来到城门之外,大胖四下观察了一番,忽然毫无预兆的加速,如同一道闪电般急射出去,没一会就看不到踪影了,苏文钦目瞪口呆:“我们怎么办?”

    秦若白笑了笑:“当然是追上去啦~”

    然后拎起苏文钦的腰带,脚尖一点,身形骤然化为一道虚影。

    骑马不一定赶得上,可若是她亲自赶路,自然是最为迅速的。

    到达江边的时候,那三人受困于草坪之上,被秦若白花钱租来的打手围困在原地,大胖忽然出现,令那群人警惕了一瞬,随即看清了是雇主的猫,顿时就放松了下来,脸上也带出了习惯性的笑意。

    秦若白将苏文钦放下,待他回过神之后,这才率先朝着那群人而去。

    苏文钦赶忙跟上,第一次疑惑,自己到底跟了个什么样的老大,本来以为对方让他去当官,应该也是个官家之人,可是这武功未免也太过凶猛了些。

    总觉得比起那些江湖儿女的长辈还要来的可怕。

    秦若白却不理他复杂的心思,利落的走到那群人面前,掏出一把的银票塞给对方:“银货两讫,你们可以走了。”

    领头的大胡子,顿时一脸懵逼,竟然真的给这么多啊!摸着银票的质感,异常喜滋滋。

    不过他倒是没有立马就走,而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看到一边的苏文钦还友好的问了一声好。

    “那是你姐?什么仇怨,硬是堵着不让人走?”大胡子笑容友好,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苏文钦却是没有正面回复,而是反问:“你们是哪路上的人?”

    大胡子心里瞧瞧蔑视了一下这小子,反套路这种事情,还真不是第一次在一个小子上出现,这小子问的太过直接。

    内心做了一番评估,大胡子却也从对方这种反问中得知,这小子其实也不清楚那位女大佬的底细。

    于是也不理会苏文钦这种小货色了,追上走到苏文镜等人的秦若白。

    “小公子,我就说了,有缘自会遇上,现在可不就是遇上了,我还将你们苏家爱迷路的小弟送了过来。”

    秦若白笑的像个文雅的笑面虎,秀气的脸上散发着一种看似好说话的,实则不好惹的精锐。

    苏文镜显然也看到了她身后的苏文钦,脸上率先露出了笑容,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下一刻收敛了起来。

    “这位姑娘莫不是认错了,那并不是我苏家的人。”

    苏文镜还未从复杂的心情中缓和过来,他身后的青年男子倒是率先回答了。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文镜显然呆滞了一瞬,随即又沉寂了下去,并未反驳。

    苏文华说这话的时候,苏文钦正好走到秦若白身边,他年少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阴郁。

    秦若白看了正着,却是意料之中,少年人总是嘴硬,面上看不出多在乎,可要是真的面对面了,这种情感上的伤害,却是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假装的不在乎,也就瞬间垮了。

    “大哥何必如此,我又不是非要赖着你们,不过是想要道个别罢了。”苏文钦缓解了一下心里头的起伏,随即抬头目光对上自己的大哥。

    他有点不明白,为何大哥这种时候,还生怕他会黏上去一般,便是只有利益,也至少是血脉至亲不是吗?

    秦若白不像苏文钦那么委婉,而是直接问:“看来你很是不想要这个小弟,难不成兄弟之间还有仇不成?”

    说完这个,秦若白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大胡子显然是个识趣之人,带着自家手下瞬间退出一定距离。

    而秦若白却是忽然拔出一把匕首,对着那个站在苏文华身后的女子指了指:“我喜欢听实话,若是胆敢敷衍我,我就先宰了你们当中唯一的一个外人。”

    那位女子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忽然扯到了她的身上来,蓦然抬头望向秦若白,目光中隐隐有着恨意,随即转头看向苏文华,却是盈盈胆怯。

    似乎秦若白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便是看一眼都觉得无比的害怕。

    苏文华不悦:“这位姑娘,苏家的家事,外人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合适。”说完还狠狠的看了苏文钦一眼。

    秦若白却又朝后面招了招手,满不在乎道:“既然不好好说,那就都弄死比较安心,你也不用看他,你刚刚还说了这不是你家的人,吓唬谁呢!”

    “嘿嘿嘿!”大胡子显然听到了秦若白的意思,顿时拔刀,笑的一脸的猥琐。

    苏文华终于意识到,这人根本不是来跟他讲道理的。

    “曾经不止一个道长为他批命,他命中带煞,注定是要克死我们的,家中父母已经被他害死了,你觉得我为何要对一个注定要克死我的人好?”

    苏文华虽然年少之时就已经担当起家中的一切,可是不代表他就非常愿意,如果可以,他更加想要与常人那般的阖家欢乐。

    摸爬滚打的历程不好受,越是难过的时候,越是容易想起有父母可依的生活,越是痛恨造成一切原因的根源。

    秦若白有一肚子的话可以反驳,但是对于这种入了执念的人,她就是再有道理,也是说不通的,她又不是打着普度众生口号的和尚。

    于是她转头对苏文钦安慰:“这种状况我就应付不来了,我又不是道家对手的大和尚,更加不是你家信仰的道长先生,说不通道理,你也别纠结难过,反正你都不打算和他们过了。”

    本来沉浸在父母是被自己克死的苏文钦,又忽然觉得不应该是自己的错,似乎在秦若白的眼中,过分信仰一样东西显得很蠢。

    “你该不是为此难过吧,没有谁会克死谁,只有为了对方而去死的死才值得愧疚,你父母的死是有因有果,而不是你一个出生不久的孩子能够左右的,更别提如今你被人抛弃,作用却是侧面拯救了苏家。”

    秦若白对于苏文华的那些话是半句都不以为意。

    曾经她也觉得自己可能命中带煞,才会信错他人,害了母亲愈发困苦,甚至中毒而死,可是她如今却是救了母亲的性命。

    福祸皆是天定,人却是活的,事情是可以转变的,她能够重活一世,实属一大幸事,若是不竭力抗争那才是浪费这一生的馈赠。

    天煞孤星也是同理,若是有了已知的定数,苏家还不与人为善,行善积福的同时,多在安危之上多做防备,最终死于非命也是浪费了道长的忠告。

    天煞孤星代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家子的命,全看苏家本身有决断之人的筹谋,如今苏文华放弃了自家弟弟,若是秦若白没有遇上苏文钦。

    那么苏文钦若是有幸活了下来,最终得知真相,爱之深责之切,苏家满门便是死在苏文钦的手中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是一家人,就要承受每个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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