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也就算了,陆采青掀开帘子一看,竟然是弯路崎岖,而且一边傍山,另一边竟然是深深的山坳,这一不小心滑下去,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宋子羽对着车厢里的陆采青道:“小媳妇!你不要看了,相信我的技术不会照黑子叔差,坐稳了,就这一处陡峭而已!”

    陆采青听了,放下帘子看着大哥和云歌道:“真不该把你们也带出来,这山路可真不是人走。”

    “采青姐!是我给要跟着出来见见世面的,不要担心,刚刚大哥也说了,就这一段路不好走,过去了就没事了。”

    果然过了这段崎岖的山路,就平坦了许多,张捕头自己骑着马带着两个捕快在前面带路,终于听到勒马的声音。

    张捕头高声喊道:“各位下车吧!咱们到了!”

    陆采青被宋子羽搀扶着走下马车,她这才抬眼打量了一下,只见眼前一片空旷的草地,正中央有着五六间的草坯房,外面还有个土坯制成窑洞的东西。

    一看就是非常先进的制作作坊,可是这里十分安静,窑洞看样子也是很久没有烧制东西的缘故,显得破落不堪。

    黑子叔和宋子羽把马车拴在旁边的大树上,陆采青和子飞搀扶着杨怡保来到房前空旷的土地上,虽说也长满了小草,但是比起旁边四周一人来高的草来说,这里应该还是有人经常走动的结果。

    张捕头应该是来过,驾轻就熟的朝着偏把边的一间房走去,到门口就喊:“古师傅在吗?家里来客了?”

    喊了足有三声,才听见里面有踩着鞋子走路开门的声音:“谁啊?”

    陆采青若不是抬头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光听着声音就以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者。

    就看他一身粗布衣衫,本来是黑色的棉衣棉袍,补丁落着补丁都发白了,还好穿在身上却很干净。

    张捕头见了,毫无意外的说道:“古师傅!有人找你做点东西,你不是一直想要在动工生产吗?这下有人赏识你的技术啦!”

    “什么?有人找我做东西?”他抬眼看了看杨怡保和左右的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不做!”

    说完就要往回走,陆采青看见张捕头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举起手里的鞭子就要往那人身上抡,被她赶紧制止道:“张大哥!这次麻烦三位带路,辛苦,如今我们到了,还请张大哥还有两位大哥回去转告一声,就说麻烦知府大人,以后若是到了济州府,我们一定设宴好好款待。”

    然后,陆采青冲着宋子羽使了眼色,宋子羽赶紧掏出三定银子作为打赏送到他们三人手中。

    张捕快也是个机灵人,知道陆采青看到了自己刚刚要动手的举动,他们还想求人办事,自己这样一打,兴许就办不成,不过既然路已经带到,还得了赏钱,那还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换了副笑脸,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两人骑马走了。

    陆采青上前几步喊道:“等等!古师傅!我想和你聊几句,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进去说吗?您看我师父陪着我风餐露宿,进去讨碗水喝总可以吧!”

    古奇枫回头看了看杨怡保,一把年纪,被一个十一二岁的孩童搀扶,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雨的节奏,心肠一软点了点头。

    陆采青见了高兴的转身回到杨怡保身边道:“师父!咱们进去歇息歇息再说!”

    杨怡保听了,无力的点了点头,赶了那么多天的路,风尘仆仆来的时候那是气宇轩昂,现在就是个疲惫不堪的老头,到底年纪不饶人,赶不上身边这些孩子精力旺盛。

    进了屋,陆采青看了看房间,一个通头的大炕,地上只放着一个暗红色的木头箱子,靠着北墙边上放着一张四方桌和两把椅子。上边摆放着一把茶壶和几个杯子,黄土的地面,已经踩着发亮。

    陆采青赶紧把师父附扶在炕头,因为古奇枫自己进了屋就盘腿坐在了炕梢,就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个一尺来长的眼袋装上烟丝,点燃了“吧嗒吧嗒”坐在那里自顾自的抽了起来。

    房间里虽说没有生炉子,但是小炕生的还是很暖活,宋子羽把车上的杯子拿了下来,把师父鞋子脱掉,盖上被子解乏。

    杨怡保不好意思对着古奇枫道:“不好意思!古师傅!让你见笑了,年纪大了出门在外让你看笑话了。”

    古奇枫见了,回应道:“有什么取笑的,这些孩子对你可真是孝顺。”

    “哦!对了!还没介绍!我来给你介绍一个下,这个女娃是我徒弟叫采青,这是她的相公子羽、这是我另一个徒弟子飞!这是黑子!那两位是采青的大哥和四弟,外面的还有几个家丁,都是一家人!杨怡保一气呵成的把来人介绍一遍。

    古奇枫听了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起到什么大的波澜。

    陆采青开口说道:“师父!您先歇息一会,让我来和古师傅说!”

    “你们要是想让我制作琉璃的东西,我可以直说,我没有那个精力和时间,我不想一次一次的失败,你们还是别抱希望了。”古奇枫说完,又“吧嗒吧嗒”的紧抽几口大烟袋锅。

    陆采青听了,凑近了说道:“古师傅!我是听说您会做一种鱼缸的手艺,所以我们才来这里,想要见识见识您的琉璃技术。”

    “原来你们也是听说我的鱼缸,才来这里,是不是想让我做一个讨好的玩意来卖钱?送人情?我不做,我知道我做的东西世上稀少,但是也不光我一个人会,你们另请高明吧!”古奇枫一扬手,一口拒绝了陆采青。

    陆采青听了他说话的口气,就猜想他心里怕是有什么怨气,于是开口问道:“古师傅!您有这个手艺,按说应该很富有才对,怎么落魄到这里,能不能和我们说说?”

    古奇枫开始还有所保留,可是看见陆采青他们这样跋山涉水,又待人和气,就慢慢的打开画匣,讲了起来。

    原来当年贡献了鱼缸之后,皇上大喜就赏了千两银子,可是自己一分没有落着,却被官府的人,认为自己的手艺可以大赚一笔。

    古奇枫想着自己的手艺可以服务于大众,不是给他们送礼做人情的,加上这个技术手工操作,他为了断了那些贪官的念想,故意制作次品,一来二去,被官府的人看出端倪,就以他的家人威胁,做不出来,就把他唯一的女儿卖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按照他们的意愿,可是世事难料,就在那次做出的琉璃饰品,因为火候没有把握精准,出了一多半的残次品,他们就以为他是故意,就把他的女儿卖了,那孩子是个硬骨气,半路逃跑被人追上之后,被迫跳下山坳摔死了。

    就这样官府为了息事宁人,怕把老头灭口,朝廷上有什么任务下来,找不到应对,也避免这老古头把事情抖搂出去,就对外宣称这门工艺失传了。

    老古头本想为女儿申冤,但是官府的人以他的这些家当为要挟,他才在这里守着自己的家当过日子。

    要不是杨怡保那些朋友亲自督办的此事,估计是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姓古的师傅了。

    陆采青听了,知道他是个铁血铮铮的汉子,为了自己的这番事业,不和那些官家苟同。

    身世令人同情,但是陆采青还是想说服他为自己制造琉璃。

    “古师傅!其实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制造琉璃饰品供人赏玩,而是想要你做的那种鱼缸一样的琉璃片,我想要把它用作窗户!”

    陆采青知道,热衷于一门技术的人,就不会止步不前,听到具有诱惑的东西,心里总有一种要探求的欲望。

    他把眼袋锅拿离嘴边,朝着炕沿磕了磕,把里面的烟灰倒在地上,然后把它放在眼袋里卷了卷,揣在怀里。

    终于他说话了:“窗户?你没搞错吧!怎么会有人那这种东西做窗户?”

    “古师傅!您有做琉璃片的样品吗?我相信您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当,才没有去为女儿申冤,您的家里肯定有您要守护的东西,您不就是在等能帮助你实现理想,不埋没你才华的人吗?”

    古奇枫听了,眼睛更亮了,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会看透自己的想法。

    他左思右想,守候了好几年,不就是找机会在东山再起,实现自己不断创新的东西吗?可是这些人会不会还是像以前的人家一样,也是用花言巧语欺骗自己,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一些供人玩乐的琉璃饰品。

    陆采青见了又道:“古师傅您放心!我保证!我要用来做窗户的琉璃是要扣大棚,在冬季的时候,种夏季的蔬菜,要是能成功,我就可以带动我们陈家村的所有的乡亲们脱贫致富!”

    “扣大棚?种蔬菜?你是要带动陈家村的所有人脱贫?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啊?就连官府的官员们都不管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管的着吗?”古师傅听到她的话惊讶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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