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随在耶律余里衍身后的高远,看了一眼穿戴着盔甲的郓王,率领周南的三百亲军跟着耶律余里衍去了。

    郓王看着上了马车离去的蜀国公主,不住懊悔,又看到紧绷着一张脸,站立在自己身后的耿南仲,兴趣索然地说道:“回城吧。”

    路上银屏在马车内对高远说道:“适才高将军何不让人用炸箭,给这三狗子些颜色?”

    高远摇摇头,说道:“这炸箭若是距离近,也会伤了自己。我原本想乘他不备,将那郓王劫下,换取杨大哥的家人。”

    银屏问道:“那为何不动手?”

    高远面色凝重地说道:“据我看来,这郓王身边不惟有那些身材高大的禁军侍卫,近身处更有奴仆短衣打扮的高手护卫,若一击不中,怕要麻烦了,更何况还要防备对方向公主下手。”

    银屏叹道:“真是可惜了。”

    高远也有些扫兴,说道:“是啊,若是大郎在此,他必定有办法!”

    提到周南,三人谁也不说话了。

    又走了一段路,车厢里耶律余里衍轻声说道:“周郎智计百出,行兵打仗,所做种种,连妾身舅父都自叹不如。可见人生百等,各不相同。周郎年纪轻轻,便有此超绝慧智,可见是天生如此。”

    “是啊,”高远也是感慨说道:“大郎这人,也不是心机深重,也不是心窍玲珑,有时些许小事上面,比别的人并无超拔之处,可大郎每每所想所做,都让人事后才觉察出大有用处;大郎所用办法,说出来,也是人人会做,只是先前想不到罢了。让人有茅塞顿开之感。”

    “凭他如何机智,不在此处,也是无法——不说他了,昨日那封书信你可派人送出?”耶律余里衍问道。

    “送信的人昨夜便回来了,可巧这回芸儿知道事情非比寻常,故而与童贯的人留下了联络之法,明日晚间应该就能送到童贯手中了。”

    “高大哥,你那妹妹果然甚是能干,连这等事都盘算得到。”耶律余里衍夸赞道,“只是你须派人专门跑一趟,与童贯见上一面,打探些事,说不定,这次解救杨大哥家人之事,更有着落了。”

    “不知公主又有何妙计?”高远连忙问道。

    耶律余里衍也不隐瞒,问道:“在土岗上你可注意到三皇子身后那个太子右庶子耿南仲?”

    高远点点头,说道:“自然注意了,三狗子身后那班人,个个高兴异常,唯有这个人,就像别人欠了他八百贯钱似的!”

    “正是此人!”耶律余里衍说道,“此人乃是三皇子的老师,而且是南朝皇帝派来,随同三皇子办差的。”

    高远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又如何?”

    耶律余里衍在车厢内说道:“最主要的是,此人更是南朝太子东宫的官员,太子右庶子。”

    高远骑着马跟随在马车旁,问道:“右庶子又是什么官儿?”

    耶律余里衍笑了笑,答道:“太子乃是将来的国君,是以太子手下也有类似朝廷的官员和部门,这右庶子就相当于南朝朝廷里的中书省,你说这耿南仲在太子手下重要不重要?”

    高远恍然大悟,说道:“那倒是很厉害。”

    耶律余里衍悠悠说道:“历来皇家都是薄幸人,从未有什么亲情可言。太子更是如此。若太子并无兄弟与之争夺,倒还好些。若有兄弟辈与太子争夺皇位,那便是不死不休的结局,失败者从来没有善终。”

    耶律余里衍想到自己,一家,岂不就是如此?高远在外面静静地听着,也不插话。

    耶律余里衍继续说道:“耿南仲身为太子右庶子,当然不会轻易离开太子,更不会跟随三皇子。他能来这雄州,你猜是为什么?”

    “当然是来给这三狗子使绊子,要不然就是替太子监视这三狗子,好让太子到皇帝老爹面前给三狗子说坏话。”高远明白了耿南仲是太子的心腹,又知道太子天生和别的皇子不对付,自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今日妾身看那耿南仲神色,已有所疑,才要高大哥派人去问过童贯,若刚才猜疑确实,那就是我等的机会。”耶律余里衍将自己想法告诉了高远,“周郎不在,也只有出此下策了,不知管不管用。”

    “公主智比天人,一定比大郎的办法管用!”高远兴奋地说道。

    “只是要选一个机智能言之人,又深知此中道理,方可成行。”耶律余里衍说道,“高大哥回去后先寻合适人选吧。”

    杨可世在房中坐立不安,自从高远他们过了河,杨可世的心便悬了起来。蜀国公主也只是说有了办法,具体如何,杨可世并不知道。

    镇守归义城的贾老六在一旁陪着,不停地安慰杨可世。

    可是贾老六一个打铁卖力气的,出把力气可以,嘴笨拙如铁块一般僵硬,又怎能让杨可世安稳下来?

    昨天杨可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天了,也没有人回来报信,说前面进展如何,贾老六又不敢擅自派人过去打问,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不等了!”杨可世突然大叫道:“俺爹爹被狗官关押在雄州,俺这做儿子的如何能等得下去?!六哥你借俺马,俺念你的情义,你若不借,俺也敬你是守军纪的汉子!”

    贾老六一脸苦笑,临走前高远可是下了严令:不能让杨可世离开归义城,跑到南面去。

    贾老六又笨拙地劝道:“杨将军,俺老六若是得令,定然第一个跑到雄州城,救出杨老伯父,只是公主不让将军前往,必有用意……”

    贾老六深冬时分,在房中已经是一身大汗,只恨自己笨嘴拙舌不会说话,这时只听得房外有人沉声说道:“杨大哥你确是去不得!”

    随着话声刚落,只见周南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周福和左小四。其中周南和左小si feng尘仆仆,满面尘色。杨可世自然知道周南和左小四去蓟州查探之事,二人显然是刚从蓟州回来,便又赶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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