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指挥刘四儿一路将马车赶到了萼绿华堂。这里已经是整个艮岳的边沿地带了,可是赵福金看了看马车外面,又吩咐刘四儿继续向东。直到过了一座书馆,又翻过一个不高的土丘,赵福金才吩咐刘四儿停下来。

    不用赵福金吩咐,刘四儿停好了马车,自个儿就跑到一旁躲着去了。“到哪里了?”周南担心地问道。经过了刚才宣佑门被拦一事,周南现在对这个赵福金真有些不放心,就这样驾着马车在宫里兜圈子,这是非要等着那些侍卫们注意到了来抓啊!

    赵福金轻声说道:“能不能出宫,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周南急道:“要看我的造化,你就快让人取来我的背箱。似如今这样,跑来跑去,我有天大的造化也出不去啊!反正今晚我可不在那什么花眠阁里睡了。”

    赵福金也不理他,只说道:“等着啊!叫你时,须赶紧过来。”说着从马车里出去了。

    马车现在是停在了一处并排三间的房屋前,在雕梁画栋、飞檐挺立的皇宫里,这三间房屋实在有些寒酸,而且房屋周围并没有花草池塘,只是青砖黛瓦,连房屋的门窗都是很普通。唯一不同别处的就是,在这里几乎能听到与这里一墙之隔的外面大街上的熙熙攘攘的说话声。

    赵福金走到门前,也许是这里常有人来,门上并没有锁,只是虚掩着。赵福金轻轻推门进去,只见三间房屋是相通的,墙上挂满了字画,中间的这间房屋正中有桌几等物,可以歇息。两侧的房屋里都摆有桌案,上面还有笔墨纸砚等,原来这里是一间画斋,中间是休息之所,两边当作画室。

    赵福金向两边儿看看,试探着出声唤道:“爹爹!”,画斋中无人做声。赵福金又连着叫道:“爹爹!爹爹!”画斋中仍是无人答应。

    赵福金大喜,忙跑向西面一侧的画室,里面除了桌案、纸墨,还有满墙的字画,空无一人。赵福金又提着裙角跑向东面的画室,东面的画室内也是同样的摆设,也是空无一人。只是桌案比西面画室的要小许多。桌案后面有些突兀地空着一块地面,那地面乃是一块雕着纹饰的石板。

    赵福金见画斋内果然没有赵佶,忙跑到画斋门口,轻轻向守在马车旁的追月叫道:“快叫他进来。”

    追月听到赵福金的话,忙将车帘掀开,对周南说道:“快随我家帝姬进去。”周南也不知就里,忙跳下马车,进入画斋内。

    赵佶不仅是一个风流皇帝,更是一个文艺皇帝,他的字画都很出色,尤其是画画。手下更是选拔了不少画画的人才,像张择端、王希孟、李唐等都是赵佶的学生。而后世国内十大名画,其中有两幅便是赵佶的学生画的,还有一幅是赵佶本人画的。从这一点儿来说,赵佶可以算得上史上最强美术老师了。

    所以周南一走进来,看到满墙的字画,便立刻明白这里大概是赵佶的画室了。

    若是哪一天突然又回到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不趁现在卷走两幅画,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周南也不管赵福金在东面画室做什么,自己先来到西面的画室,桌案上笔墨纸砚就连周南这种外行都看得出是极品,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各种花鸟画,上面有的还有赵佶独有的瘦金体的题字,其中有一副,画的上半部分是一群展翅飞翔的白鹤,背景是青蓝色的天空,下面是宏伟的皇宫檐顶。下半部分是赵佶亲笔写的一段话,周南也没仔细看。在周南心里,最顶级的当然就是那副《清明上河图》了。

    “姓周的,还不快过来!”东面画室里赵福金低声喝道。

    “来了!来了!”周南似乎还是无法取舍,想都拿走吧,却又担心被这里的主人发现了。周南一眼看见桌案旁的卷缸。那种天青色的润洁瓷缸里,也放置了不少的卷轴。其中一个更是用黄绫做成的布套包裹了起来。能这样珍重收起来的,一定是好东西!周南一把将黄绫裹着的卷轴拿了出来,从布套里抽出来,在桌案上展开,只见卷面上画的是一队接亲娶妻的队伍,徐徐的从北边拐过来,后面的新郎官骑着一匹枣红马,马后面是一位挑着新娘嫁妆的脚夫,马前一人抱着新娘的梳妆物品盒,前面一乘轿子用各种草木花卉装饰着,轿子后面一挑夫挑着一担鱼肉——《清明上河图》!

    周南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把拽出来的,竟然是《清明上河图》,正要再细细观看,衣袖一紧,只听赵福金斥道:“你若是不想出宫,也莫要连累我。若是父皇此时过来,连我都要责骂。”

    “不会吧?”周南忙将画轴卷起来,拿在手里,说道:“你要我如何出去?”

    “你将这里打开,便能出去了。”赵福金领着周南来到东面画室,指着地面上那块雕着纹饰的石板说道。

    周南走过去,先趴在地上仔细看了看,又用手在石板周围试探着摸索,最后用手放在石板上面镂刻的花纹上,轻轻一提,只见石板缓缓脱离地面,下面果然有通道露了出来。

    “这是通向哪里?”周南不解地问道,“你又打不开,如何知道这里能出宫?”

    赵福金得意地说道:“我曾见父皇与王相公二人从这地道里出来,后来听说这是通向宫外的,你从这里过去,一定能出宫。”

    如果是这样,那这地道一定是赵佶出宫幽会李师师的密道,出宫是没问题了,只是不知出口是不是有人把守。不过,即便有人把守,也不会有侍卫名目张迪地守着,既是密道,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多就是一两个人,自己应该应付得来。

    “好,那我去了。”周南夹着那根卷轴就下去了。“哎!你这人怎地还偷拐我父皇的书画?”赵福金这才看到周南偷走的那根卷轴。

    周南正要说话,身处地道之中,隐隐听到地底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这与两军对阵时挖一个坑,命士兵在下面地听,道理是一样的,周南脸色一变:“不好,有人朝这里来了!”

    “这如何是好?”赵福金试着去挪动石板,石板依旧是纹丝不动,不由的着急说道。

    “我来!”周南也知道外面追兵渐近,忙踩在地道里的石阶上,双手托举着石板,将洞口渐渐盖上,最后只剩一道缝时,周南说道:“珍重!若背箱在我走后送进宫来,帝姬便先代为保存。背箱内只是些牛皮、铁炉等物,莫要乱动。”说完周南便将石板完全堵上了。再也没有了动静。

    “八姐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赵楷的声音突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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