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布块上面如何说的?”周南好奇地问道,他不认为自己一句恐吓就能让死心与自己作对的赵楷放自己的人出城。不用再费力踩动扇页,又是西南风,此时的周南这才感到自己的两条腿就像是爬山后的第二天一样酸胀。

    赵福金同样也停了下来,任神车在半空里飘浮游荡,柳筐内本就狭小,周福蜷坐在柳筐一侧,周南和赵福金便只能紧挨着站着了。方才是都有自己的活儿干,还不觉得,现在停歇下来,才发觉尴尬。

    “亏你还是甚么将军、驸马,既能做出飞车,何不做的大些?”赵福金并不打算回答周南的话,反而对这神车开始点评起来。

    “这本就是救急用的,只能供两人乘坐。亏得你体态轻盈,要不然,连那座小楼都飞不出来。军中倒有可坐五人的飞车,比这可要飞得更高。”周南看下面自己那些侍卫已经赶到了外城的城门处,问道:“那座城门叫什么?”

    赵福金看了一眼道:“那是新封丘门,有路可通封丘。”

    许是接到了上司的命令,新封丘门这里早早就打开了城门,任由李飞兴带人从城门通过,丝毫没有戒备的意思。

    “看来你这位宣抚使,回到京中,仍有几分威信。”周南打趣说道。

    “本帝姬……”赵福金得意一笑,正要夸自己两句,忽然脸色一变,娇声斥道:“本帝姬这次被你害苦了!城中本就流传那些下流曲子,现在可倒好,坐了你这飞车,在城中飞了一圈,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那些人还不知又如何编排我!”

    “自然是要唱唐人杨衡的仙女词了:玉京初侍紫皇君,金缕鸳鸯满绛裙。仙宫一闭无消息,遥结芳心向碧云……”

    读到这里,周南忽然住口,这诗本来写的就是天上仙女寂寞、不得自由的,这境况倒是与久住深宫的赵福金有些相似,现在说给赵福金听,倒像是自己故意提起人家的伤心事。

    “遥结芳心向碧云……”赵福金咀嚼诗中含义,叹口气说道:“天上仙女竟然也同我一样可怜。”

    一时间,周南不知如何安慰赵福金,幸好赵福金并没有伤感多久,便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赵福金指着北面说道:“若是再高些,再向北些,便能看到洪河了。”

    “洪河?”周南不解地问道。

    “是啊!年年都要决水,泥沙俱下,岂不是洪河?”赵福金反问道。

    周南恍然大悟,顿时想到了黄河,“你说的是黄河吧?说是洪河倒也不差。那就飞过去,从高处看看这九曲黄河万里沙的大河!”

    周南正要烧旺炭火,坐着的周福忽然呻吟一声,周南忙转身看去,只见周福脸色更加苍白,身体蜷缩着。周南伸手一摸,才发现周福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周南暗怪自己粗心,自己和赵福金一直忙着,倒不觉得冷,周福受了伤,又没有活动,当然会冷。周南忙将自己外面穿着的皮袍解下来,盖在周福身上,对赵福金说道:“关了炉火,降下来吧。”

    赵福金看了一眼周福,没有多问,便按照周南说的,关闭了炉子上面的铁罩。“飞车飞的越高,上面便会越冷。”周南解释说道。

    “何不让他坐到炉子旁边,好暖和些?”赵福金忙向周南说道。

    “不必了。倒是要找个大夫,取出里面的箭簇才行。”周南见周福连说话都没力气说了,担心地说道。

    “是殿前司的马军!我爹爹追来了!”赵福金忽然说道。

    周南转头望去,只见南面不远处,有一大队骑军顺路追了过来。这些骑军虽然不够自己的万胜军矫健,可也是盔甲明亮,旌旗蔽日,居中一队人更是旗帜特别,杏黄色的大旗被风吹的胡乱刮着。周南的神车速度并不快,李飞兴等人又不全是骑军,很快便给后面的追兵追上了。

    李飞兴等人也发现了后面的追兵,抬头看看上面,只见周南示意他们停下,并将一根绳索丢了下来,一个侍卫连忙抓住,这样一来,周南就不必总是在上面踩动扇页保持原地不动了。

    飞车的高度已经降到了十多丈高,只见这些追来的骑军在距离周南的侍卫两百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赵佶身披锗红色披风,里面套一身细鳞软甲,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排众而出,身边跟着几个没有穿铠甲的护卫,其中两个手中还拿着盾牌。

    “番臣周南何在?圣上在此,还不见驾?!”其中一个侍卫高声叫道。

    周南在柳筐里叫道:“周某在此。甲胄在身,不能全礼,望陛下恕罪。”

    “什么甲胄在身?!就只会骗人作怪!”赵福金在一旁嘀咕着说道。

    “呵呵,唱戏、说书的不都是这样说吗?”周南虽然见自己这一干人被大军围住,也毫无惧色,仍是笑嘻嘻地说道,与方才担心周福时又是另一种神情。

    “大胆!你擅闯宫禁,杀死宫人,胁迫帝姬,作乱京城!俱都是十恶不赦之罪,还不快下……下来就擒。”赵佶旁边一各四旬左右的男子高声叫道,大概是做将军习惯了,开口便要说出“下马就擒”的话,一想到周南并没有在马上,才改口说“下来就擒”。

    “这人是殿前司步军都虞侯何灌,是爹爹信赖之人,此人向来不与朝中大臣往来,也不结交皇亲。”赵福金在一旁向周南解说道。

    “陛下,我是被人陷害,还望陛下明察!今日进宫乃是有内侍传召,让我到绛霄楼面圣,我才入宫。我也没有杀死宫人,胁迫帝姬也是被逼无奈,不忍看我手下众人屈死在汴京城中!”周南向赵佶高声说道。

    “你休要巧言令色,你在宫外僻静处杀死宫人黄小四,取了他的腰牌,又用伪造的官家手敕,骗过侍卫,进入宫中。事实俱在,还敢狡辩?!”说话的正是跟随赵佶赶来的郓王赵楷,他掌管的皇城司职责之一就是护卫皇宫,当然要跟着赶来了。

    “周南,朕带你不薄,可是自你入京,京城之中便无宁日!今日断容你不得!将这些番人乱箭杀死!”赵佶忍不住怒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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