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临手底下的人发现了盐井的所在地。

    此时他正坐在一把紫檀镶理石靠背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汇报。

    “大人。”一个劲装青年单膝跪地抱拳禀道:“我们已发现所有私盐均出自城西一处盐井。”

    谢青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如常,“之前追查那么多天都没有结果,怎么突然就有下落了?”

    那青年脸色一僵,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薄是大理寺的一个普通小吏,临时被派遣过来跟着这位爷查案,他不知道谢青临是什么来头,但看他身边伺候的竟然是个阉人,心里已有了猜测。

    他跪在地上,在这种阴凉的天气额头居然渗出汗来。

    觉得仿佛过了很久很久,才听见那人说话道:“你去安排一下,我打算亲自去看看。”

    他惴惴不安的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他本是极为冷静自持的人,在这位面前竟也如此失态。

    他平时看起来温柔和善,可一旦认真起来,身上气势极为骇人。

    谢青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动几步活动活动手脚,此事突然有了眉目,在这个时刻,并不一定是好事,但无论如何,哪怕是别人给他下的套也好,这个机会是绝不能放过的。

    林英十分不满,他觉得太子殿下实在太能胡闹了,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但碍于身份,他又不能直接指责他,因此脸上表情特别纠结。

    谢青临见他这副模样,知道他又有一肚子话想说,干脆先开口堵住他的话。“你就别担心了,我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林英还是愁眉苦脸的,“主子,你自己可千万要当心着点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

    谢青临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快住嘴!你就不能想点好的。”他这个贴身太监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有时候太过于婆妈了。

    “哎哟。”林英夸张的叫了起来,“主子恕罪!奴才知道错了!”一边捂着头做小伏低。

    谢青临被他逗笑了,心头的愁云散去了一些。

    谢青临带着云沉,由那个沉默寡言的曲薄带路,坐上马车向城西而行。

    曲薄心里早已转过千回百转,这位爷的行事风格,可真是在他意料之外了。

    三人俱换了衣服,打扮得与本地农民别无二致。

    经过曲薄他们的观察,每天早晚都有大量的工人出入此地,因此他们打算混在其中摸进去。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太阳从东边只露出一角,林间露水未干,仍有几分湿意。

    估摸着快到了,他们将马栓在树上,徒步走过去。

    一路上看见许多和他们朝着同一方向的人,俱都沉默不语,云沉本想与他们闲聊几句套出些华来,结果人家要么不理他,要么就是嗯嗯啊啊地不知所云。只得做罢。

    他们都没对伪装身份这件事过于上心,因为觉得这荒山野岭的,这么多人一同进去,谁会注意到他们呢。

    然而没想到才到大门口,便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几个,来做什么的!”门口石头上蹲着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他们本来并未将他放在眼里,谁料却被他一眼看穿。

    老头从石头上一跃而下,灵活的身法与他满脸的皱纹极为不协调。

    没想到门口这个乞丐一样的人,也是个深藏不露的。

    云沉便赔笑道:“我们几个是新来的,您老兴许没见过……”

    “放他娘的狗屁!”老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老子长年蹲在这里,凡是里边做工的人,就没有我没见过的。”

    三人这才看见这老头一双眼精光毕露,一时也没想出什么话来反驳。

    “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是何居心!今日你要是不说个清楚,就别想全须全尾地回去了。”四周不知何时竟零零散散的聚起了一圈人。

    云沉习惯性地将手按向腰间,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摸到,这才想起今日为隐藏身份,并未带刀出来。

    他不由紧张的看了太子一眼,心想,纵是赤手空拳,他护着太子从这里脱身也并非难事,太子殿下幼时学武,现在也时不时与他们切磋,身手一点也没落下。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人呢,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下曲薄,冷峻的青年面上如覆冰雪,看起来还像那么回事,就是不知道身手怎么样。

    曲薄这边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谢青临面色一沉,想不到穷乡僻壤还有如此刁民。

    他不愿伤及无辜,以防被人知道了参他一本仗势欺人,可眼下情况,似乎由不得他了。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个个面色不善,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们。

    太阳跃出来,耀眼的光照在地上。

    似乎他们即将面临一场恶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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