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墓室向内走去,转过一排长廊,侧面皆是琳琅耳室,在墓室中间,是一座恢弘壮观的主墓室,三人前行,迈上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光洁台阶,映入眼前帘的是左右两旁无数大大小小的神兽塑像,庄重而严肃的俯瞰着墓室入口方向,一阵千年尘封的威压扑面而来。

    越往里走,渐渐地,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威武骇人的彪形大汉打扮的侍卫将主墓室环形围守,手握腰间长刀,背上是锋利弓箭,对来人怒目而视,双目似要喷火,让上前的人不寒而栗。

    中央是恭敬垂手而立的朝臣模样的石像,远远看去,正中央端端正正的放置着两具没有合上棺盖的棺椁,只是隔得太远,无法看清具体形容。

    “啊!”

    乐正羽短促的呼声让两个男人回头看来,原来不知何时他们已经分开,各自沿着墓室三个方向走去,如果不是这一声痛呼,怕是就这样无知无觉,不知会走向哪里了,几人忙回神,站在一处。

    “这地方十分诡异啊!”

    “是啊!不知不觉竟能让人丧失神志。”

    这是头一回,即墨罹和凤邪意见一致,这倒是令乐正羽感到非常新鲜的。

    “快看!”凤邪惊呼出声,将二人视线集中在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空中。

    原来是乐正羽不知碰触了什么机关,手指被尖利的棱角划破,血顺着她白皙的手指流下,在空中慢慢形成一幅画卷,这才让凤邪失声惊呼。

    眼前是一副展开的长长画卷,卷上画着神色各异的风土人情,看穿着排场,倒是与越国皇室相差无几,三人顺着徐徐展开的卷轴慢慢看过去,卷轴上的一切仿佛活了一般。

    刚开始出现的是非常美好的少女怀春时节,小女孩粉扑扑的脸颊沾满了树上落下的桃花,石椅上躺着的少女是不知哪个朝代的越国一个异性王爷的女儿,被称为洛神君主。

    小女孩成长的很快,烂漫无邪的年纪马上如走马观花般在仨人眼前一闪而逝,像电影加了快进镜头一般,时光飞逝如水流。

    石凳上的小女孩已经从呱呱坠地长成了五六岁的花童模样,包括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三人眼里都是极为惊艳的,真是美若天仙,惊如天人。

    女孩在府中极受宠爱,皇帝亲自封其洛神郡主,赐了封地,在女孩逐渐长大的过程中,表现出惊人的骑术以及精湛的战略思维,令龙颜大悦,多次将其叫至御前,多场战争都是采纳了她的战术才转败为胜。

    美丽的女孩古灵精怪,备受宠爱的穿梭于父母姊妹之中,明艳的阳光照向大地,一簇一簇漂亮的紫荆花被姐姐们做成花环,戴在她头上,倒真像现代的小花童了。

    母亲会做最好吃的点心,父亲下朝会带回来皇帝赏赐的小玩意供她把玩,院子里的小木马很显然已经无法满足她的小小野心,她叫嚷着要骑真正的高头大马。

    一晃十年过去了,少女纵马驰骋,红衣翩翩,翩若惊鸿仙子,绿草地里她侧身躺卧,周边是父亲派来随行的侍卫,整日里她笑容挂在脸上,不是打马涉猎,就是扮作采花大盗,让城里惊慌一片,民生沸腾,皇帝头痛不已。

    十六七岁的年纪,美得惊艳了时光,令城里无数优秀男子趋之若鹜,上门提亲的媒婆差点将王府大门踏破,可在此时,皇帝一道旨意,将一眉目俊秀,儒雅知礼的男子赐予她做了驸马。

    驸马长相甚美,俊雅如斯,眉星剑目,与郡主极为般配,大婚之日马上便到,女子十里红妆茵茵出嫁,城内热闹喧腾整整一月有余,婚礼浩浩荡荡的举行完毕,驸马与郡主感情日渐升温,焦不离孟般恩爱缠绵。

    就如所有童话故事中的情节一般,王子与公主从此以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本该大结局的剧情突发转折,如暴雨急骤,风云变化间物是人非。

    身披红色战甲的女子长发披散脑后,唇角鲜血流下,妖冶至极,美不胜收,怀中男子依旧唇角淡笑,白衣胜雪,银色盔甲早已不在,长枪依旧握于手心。

    在古老的战场上,女子回忆着曾经的一幕幕,男子微笑的嘴角,令她炫目的温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二人一同征战沙场的一幕幕仿佛昨日重现。

    只见男子双眼微睁,使尽最后力气,附在女子耳边,气若游丝,轻轻呢喃。

    “洛神,你本该为神,这天地间最该为神之人,我...等你。”男子双目最终在贪恋中闭上,脑中再无女子嬉笑容颜,陷入无边黑暗。

    女子仰头长啸,对着阴沉天际发出一声嘶吼,失去伴侣的疼痛化为最后一柄利剑,刺破在场芸芸众生的耳膜,鲜血在胸前的铠甲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梨花。

    卷轴随之消失,仿佛那女子最后的影像在三人脑中挥之不去一般,即墨罹与凤邪一言不发,乐正羽泪流满面,望着棺椁怔怔出神。

    这故事怎会如此熟悉,那男人的脸,那女子的笑,那么明媚的日光,那鲜红的血,一股股的流下,在她心底汇成一条江河,终其一生,无法抹去。

    她不知为何自己的血会将那画轴唤出,她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上前,走至棺木正前方,竟有些不敢抬眼去看,身后凤邪和即墨罹紧紧相随。

    棺椁里面躺着的女子红唇烈焰,甚至比那战场上的血流成河更加夺目,一身大红嫁衣将她包裹的玲珑精致,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的不像话。

    另一具棺椁中,男子墨发微微散在胸前,羽冠束在头顶,玄色衣衫穿在身上,五官如鬼斧神工凿刻般,俊美的让人忍不住伸手,想要触摸。

    “这么长时间,这尸体竟然没有腐烂?”凤邪呆呆的神情没有波澜,嘴里不满的说出这句话。

    乐正羽怒极,仿佛要杀人一般,又仿佛变身为那棺材中的红唇女子模样,“你懂什么?哼!无知小儿!”

    “你竟说我无知小儿!该死的,爷才不小!”凤邪说着便要脱下裤子,撕扯着身上衣裳,急切的想要证明。

    “哈哈哈...哈哈...”乐正羽仰头长啸,墨发张扬,眼神凌厉。

    “你看到了吧?他们已经疯了,这样你还愿意带着两个疯子出去吗?”即墨罹才上前阻止了凤邪无礼的行为,身后便传来轻笑声。

    即墨罹是背对着那量具棺椁的,那笑声就如棺材中的人坐起身与他轻言一样,可是即墨罹只是神色一怔,便转头对上那说话之人。

    “你竟然还没死?本王真是小看你了。”即墨罹看向那道漂浮在空中的虚影,开口淡淡道。

    “呵呵...我哪那么容易死!我可不像这个废物,不过就是轻轻的那么一擢,他就真如那些脆弱不堪的人类一般倒下了,真是枉我在他身上寄居了那么多年。

    那虚影露出嫌弃的神情,轻飘飘的眼神从那具放着男尸的棺椁略过,丝毫不以为意。

    这倒是令即墨罹有些吃惊,“你识得他们?”是他们,不是他,一字之差,让那虚影的身子微微晃荡。

    “哼!我当然识得他们,若不是这个废物在临死之际将我好不容易凝聚的元神打散,我们早就过上神仙般快活的日子了。”

    虚影口气由狠厉变得温柔,甚至还有些缥缈,即墨罹却知道,他指的是与那郡主过上快活的日子,可为什么听到他那样说,自己心里只想将面前这道影子再次打散。

    即墨罹一面注意着凤邪与乐正羽的情形,一面还要与这虚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在虚影的眼里却是点头赞赏的,他终于找到了第二个适合他寄居的人类,一千年啊!他整整等了一千年。

    虚影渐渐露出真身,竟是与即墨罹一模一样,同样冷硬的面容,同样的半边面具遮面,一样的欣长身高,一样的墨发披散。

    “哈哈哈...整整一千年了,本座等了整整一年年,终于等到你了,看着俊美的模样,看着完美的比例...”

    即墨罹没有在意虚影的絮絮叨叨,他只是一瞬不瞬的看向棺材的方向,那女子,那精致如瓷娃娃的女子,在此刻竟然坐了起来。

    就像那道虚影一样,就那样飘在乐正羽身后,身子一晃,乐正羽眼里神情变换,身上气场瞬间幻化,红色嫁衣披身,拖着长长的羽尾,神色傲然的站立。

    “你转过身来看看我。”乐正羽轻轻的说道,显然声音是变换过的,更为低沉。

    虚影正得意洋洋的身子猛地一掷,不可置信的转身,抬头,睁眼,每一个步骤都是那么小心翼翼,抬头看向女子那一瞬间,他的身子晃得更加厉害,甚至掩面哭泣起来,呜呜的声音响起,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那般。

    “你曾杀死了我最爱的人,如今,你还要赶尽杀绝。”女字身形晃动,一把发着红光的罗刹双面韧便出现在虚影面前。

    他停止了哭泣,满眼皆是笑容。

    “洛神,你杀了我吧!我早已不想再活,没有你的日子叫我如何苟且偷生,我长在他身上整整十一年。

    那十一年是我这几千年来最快活的时光,我也爱上了你,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看你一眼,如今你还留了一缕魂魄在此守候着他,我死也足矣!你动手吧!”

    乐正羽毫不动情,双手合十,罗刹朝那虚影砍去,即墨罹感觉自己的右眼一阵刺痛,可待眼前光芒散去,银色面具掉落在地,右眼微微睁开,面前女子踏着莲花向他款款走来。

    “原来,这一世,你还是这般俊美。”女子嘴角开合,即墨罹却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只感觉面前一片黑暗,仿佛地动山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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