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煌看向这座北咫州最高殿堂。

    白玉辕门后,无数殿阁屋舍林立,壮阔连绵,恢宏巍峨,鳞次栉比的屋面上,披着绚烂阳光,好像每个角落,都散发着庄严、肃穆,犹如一座高高在上的圣地,令人敬仰神往。

    这一切,对夏煌来说,当然算不了什么。

    前世时,比这恢宏壮观千倍万倍的盛景,在他眼里,也不过等闲,如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经过风逸的事,夏煌看向这座北咫州圣地般的存在,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煌兄!”

    温和声音中,一名青年从辕门中走了出来。

    青年身穿蓝袍,温润如玉,不是别人,正是楚离尘。

    在剑阁时,公孙昊早就托付宋鲤关照夏煌,来牧镜宫前,夏煌也是与宋鲤这边取得了联系。

    楚离尘在门口迎上了夏煌,笑道:“十余天不见,煌兄显得更精神了,想必修为又精进了不少吧。”

    夏煌微微一笑,“楚兄看起来也不错。”

    “走吧,我带你去鹤来居。”

    楚离尘带着夏煌向辕门中走去。

    鹤来居,也正是牧镜宫这次,为将要前往太白秘地,而在牧镜宫集聚的外来人员,所准备的居舍。

    一路走去,经过一座座殿堂楼阁,山林庄园。道路上,不时遇到牧镜宫弟子,三三两两,都是意气风发,如同世俗王国中,身为京都人,天生就带着股优越感,放眼北咫州,都是人上人的存在。

    不多时,夏煌与楚离尘两人来到了鹤来居前。

    这是一片坐落着十多个院子的屋舍群,假山流水,竹林成海,风声,水声,竹叶婆娑的声音交织,如同清音乐章,让人心情为之宁静、安谧。

    环境很不错。

    至少从表面看来,牧镜宫对来自各地的人员,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并没有随意对待。

    只是,放眼望去,一座座院子门户紧闭,除了偶而响起的虫鸣,万籁俱静,悄然无声,让人感觉有些压抑,好像这整个鹤来居,与四周存在某种看不见的隔阂,隔离了起来。

    “距离出发前往太白秘地,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这段时间,煌兄有空可以多在宫中走走,领略领略这里的风景,或许还能结交些新的朋友。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叫我。”楚离尘说道。

    “麻烦楚兄了。”夏煌说道。

    “客气了。”楚离尘笑了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略微犹豫,说道:“这段时间,煌兄若是遇上阮清,还是尽量避着些她吧,她毕竟是女子,一旦心里记了事,就很难揭过去。煌兄也不用跟她一般见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夏煌微挑了挑眉,从楚离尘的言语中,听出了些反常的信息。

    楚离尘并没有再称呼阮清为“师妹”,而是直呼其名。

    “不瞒煌兄。”楚离尘又说道:“阮清如今已脱离了师父门下,转投南阳阁云烈长老,成为了南阳阁弟子。”

    原来如此。

    对于阮清转投他门,夏煌倒并不怎么意外。阮清这人,本就是个心胸狭窄,娇纵惯了的人,宋鲤在剑阁中,没有纵容她的娇纵跋扈,心里只怕早已不满,干脆就不认宋鲤这个师父,直接投到了别人门中。

    说起这些,楚离尘微微苦笑,神情有些苦涩。

    门下弟子转投他人,这可不是件体面的事。

    一般人敢这样做,早就被清理门户了。但阮清敢这样做,无非两个原因,一是本身她身后背景够硬,二是接收阮清的新师门,本身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让身为牧镜宫长老的宋鲤,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牧镜宫一殿四阁,主殿掌管资源、执法及外交等大权,而四阁,就像是世俗王国里的诸侯一样,位于主殿之下,又彼此独立。四个阁门,分别是东雉阁、西潮阁、南阳阁及北斋阁。

    宋鲤乃是北斋阁的长老,而如今,阮清转投的阁门,也正是“南阳八骏”所在的南阳阁。

    看来,牧镜宫的水,也很深。

    “多谢楚兄提醒,我记下了。”夏煌向楚离尘说道。

    楚离尘随后离去,夏煌凭借太白秘地的名额令牌完成登记,住进了院子,在牧镜宫住了下来。

    从夏煌到来,到完成登记,住进院子,其它院子里,都没有出现,四周安静得有些凝滞、清冷。

    只是,据夏煌所知,各地将前往太白秘地的人,几乎都已到来,集聚在此。这些院子里并非没人,都只是不想出来而已。

    好像牧镜宫里,有些事情,已令人失望,众人只想安安静静,等待出发前往太白秘地的日子到来。

    不愿再多生事端。

    清风吹拂,竹叶波涛起伏,微微作响。

    转眼间,夏煌在牧镜宫已住了两天多。

    这两天来,让夏煌对牧镜宫也有了更多了解。

    作为朱雀皇门在北咫州的辖权代表,牧镜宫的底蕴实力不容置疑。四个阁门,每座阁门都拥有不亚于州中顶级宗门的实力,宫中集聚着众多的真阳境,更有着多位法域境强者,踏立在金字塔塔尖,俯瞰、掌控着整座北咫州。

    这次,前往太白秘地,对牧镜宫的青年才俊而言,也是此难得的机会。十个名额,在四阁之间展开了激烈争夺,最终,除了主殿内定的两个名额,东雉阁获得了三个名额,西潮阁两个,南阳阁两个,实力相对较弱的北斋阁,则只获得了一个名额。

    不过,自从其他各地的名额获得者集聚牧镜宫,四阁中,又有人获得了额外的名额。

    对于宫中弟子从外地名额获得者手中,获取名额令牌的现象,牧镜宫显然也已察觉,执法院颁布严令,名额令牌的出让,必须建立在绝对自愿,公平利益交换的前提上,绝不准强取豪夺,乃至威胁、逼迫,否则必将严惩。

    像南阳八骏,如此对待风逸,显然已越过了底线。

    只是,谁又知道?

    除了南阳八骏,在让出名额令牌的几人中,这所谓的“自愿交换”中,又有多少,是真正的自愿?

    若是风逸没遇到夏煌,只怕现在,他还沦落在街道上,谁知道哪一天,就会横尸街头,他所遭受的冤屈,也会随着他的死去,被埋没,永远也没人知道。

    同样,又有谁知道,这些“自愿交换”中,让出名额令牌的人,心底又埋藏了多少不甘,多少冤屈,不能说出口,不敢公诸于众,只能默默烂在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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