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河南省主席程震好古,听到这个消息后,认为玉棺是一件稀罕的宝贝,里面肯定装有古物,就命人请道士做法将这口玉棺从河水里请出来,隔夜送往开封,结果却是,起棺的当晚,做法的道士和他手下两员大将就一起暴毙了。

    当时程震还不以为然,也恰巧声震全国的一宏法师正在开封传经布道,就请他前去河湾请棺进入开封,那一宏法师一靠近放置棺材的河岸,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上前一步,吓得原地发抖,留下“黄河妖棺”四个字后,落荒而逃。

    程震无奈只能亲临现场,问他怎么回事,他却死命也不肯说,直说这妖棺内藏有凶煞,任何触碰他的人必定活不过当晚,可当时程震兵强马壮,怎么也不信这些,就派人用枪顶着一宏大师的脑袋让他当场开棺验证,结果等他第二天再到河岸的时候,却发现一宏法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趴在玉棺上,人已经死了,面色发黑,手脚上的青筋全都凸了出来,与之前死亡的数人症状一致无二。

    程震也吓坏了,命士兵把守住河岸,并派人找来河南境内所有名声显赫的和尚道士,将他们与玉棺关在一起,让他们一定想办法化解,不然就枪毙。

    在所有人都觉得这群和尚道士当晚必死无疑的时候,河岸上出现了一个操着南方口音的男子,自称“憋宝人”,一眼就认出此棺,是田籽玉打造的镇妖宝棺,沉入河底千年,早已经吸收天地灵气形成上宝,需以特殊的方法将其打开,否则定遭大难。

    之后的事情就无法知晓了,当天晚上程震便驱散了所有附近的村民,连同那些道士和尚一并驱赶,第二天整个河岸上空空荡荡,那些看守的士兵,还有憋宝人连同玉棺一同消失的无影无踪,再加上连年战乱,这片村子的人流离失所,也就没有了下文。

    我合上书,脑子里出现当晚在河子村,那口黑棺出水的场景,和书中记载的“黄河妖棺”所出无二,心里琢磨着这二者之间可能存在的某种关联。

    首先,这两口棺材都是在河水里发现的,一个是捞尸,另一个是活人祭神,都伴随着死人投河才会产生这种邪物。

    其次,棺材出水时,都伴有恶臭出现,寻常的河水不会出现异味,《憋宝古谱》中有记载:风管人丁,人管财。风不入户不旺丁,水不上堂不旺财。凡风有异味,水有恶臭之地,皆为地相中的“恶相”,不生天灵地宝,还会孕育出邪魔妖祟。

    最后,就是这两口棺材里装的都是不同寻常的玩意儿。

    那些女尸之所以能炼成玉尸,一定离不开黑棺的帮助,在这些黑棺开棺之前,河子村一直风平浪静,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一切事情的开端都是伴随着黑棺开棺才会出现,我猜这就和那位憋宝人说的一样,玉棺镇尸,这些黑棺也不例外。

    只可惜这些黑棺都被一场洪水给冲走了,要是能找到这些黑棺,想办法将玉尸引进棺内再重新封棺,眼下的麻烦也就能迎刃而解了。

    我呼出一口气,把古谱重新放进暗格里,此时外面的天也已经亮了,透过门缝传进来街上的一些叫买叫卖声,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出门买了些早点,坐在楼下一边吃,一边等童晓萌起床。

    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中午,童晓萌下楼的时候精气神看着比昨晚好很多,还洗了个头,长发披在肩上,走近还能闻见洗发水的香味。

    我把热好的包子给她端过去,童晓萌一边吃一边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寻思着这事儿找和尚道士估计也不太靠谱,大悲院的那些和尚连算命都算不太准,收服玉尸,我倒不如去买挺机关枪来的更实在。

    仿佛是瞧见我没了主意,童晓萌问道:“你干这一行,就不认识点什么奇人异事,像是蓝衣社那种组织么?”

    “什么蓝衣社?”我好奇问道。

    她抿了抿嘴,也没有跟我解释,又往嘴里塞了几个包子说:“我跟古教授去湘西采风的时候,曾遇到过赶尸人匠,他们收了死者家属的钱,将死尸赶进大山进祖宗祠堂安葬,你说会不会也有这种专门处理水里尸体的营生,能对付这些玉尸呢?”

    我诧异地抬起头:“捞尸人?”

    童晓萌半个包子含在嘴里,瞪着眼睛看我:“你认识?”

    我摇摇头:“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河里的尸体都有专门的打捞队或者警察处理,那些挟尸起价的捞尸人也未必有真本事,去年冬天,海河里捞出一具尸体,对家属要价十万块,女人拿不出钱,跟着一起跳了河,不过好在当天晚上河面上结了冰,人没淹死,摔了个半身不遂。”

    “这些人简直该死!”童晓萌狠狠咬了一口包子说道。

    我笑着说道:“你适合去医院的ICU病房当医生。”

    “为什么?”她不解问道。

    “你就站在病房门口喊别死,保管个个家属都给你送锦旗。”

    下午的时候,金一条把我之前屯在他的一批货送了过来,里面有几个客户预定的印度婆娑神像,我给先供在了朝准大门的博古柜上,在这里,金一条跟童晓萌是头一次碰面,神情暧昧地看了我两眼,并说自己明天一大早就要走趟黄河古道,得很长时间才能回来,不会半夜进我这铺子的。

    我问他去古道干什么,他说来走货的南爬子手里的东西太大,他自己一个人运不过来,就带了照片过来,自己挺感兴趣的,就打算实地去看一看,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那些老河工手里捡漏。

    “会不会有黄河捞尸人?”童晓萌在一旁问道。

    金一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说:“咋啦,家里出啥事儿了?”

    我一把拉住他,让他赶紧滚蛋。

    童晓萌被话扎进了心窝子,一下午都没怎么说话,晚饭也没吃,就上楼睡觉了,

    糊弄了两口晚饭,我坐在椅子上仔细想想童晓萌问的其实挺有道理的,黄河船工放在过去那也是偏门的一类,只要是跟水里有关的事情就没什么他们解决不了的,就给金一条发了条短信,让他把捞尸人的事儿记在心上,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金一条没搞清楚具体什么情况,但还是给我回了个:好!

    晚上十点多钟,路上已经看不见行人,我把门窗落锁,屋子里的灯开到最亮,坐在柜台后面,一边翻看《憋宝古谱》,一边留意着电脑显示屏里的监控。

    胸口的血玉还在散发着温热,手里的香烟也在快速燃烧着,我坐在柜台后面,手掌轻轻摩擦着胸口的血玉,监控的显示屏上正呈现着店铺门口的黑白画面,捧着书环顾四周,突然觉得铺子有些冷清。

    这种冷清,说不上来,并不是指温度降低多少,更多的是一种感觉。我打个比方,当你一个人在家睡午觉的时候,没定闹钟,睡到自然醒,起床之后发现天已经黑了,没有叫醒你,手机也没有一条短信或者是电话,基本上就是感觉。

    除了冷清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那味道像是从门缝里被风送进来的,我看了眼监控,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前,还没来得及开门,就听见门外面,响起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这时候,我已经非常不自在了,立即扭头走回去,目光死死盯着监控视频,就看见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门口,缓缓抬起头,黑洞洞的眼睛,朝上面望了过来。

    这种眼神,带着一丝冷漠,还有讽刺,在黑白的画面中,就像是在看恐怖电影,显得极为怪异。

    她看了一会儿,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诡异的弧度,然后转身离开了。

    而在此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我清醒过来,扭头看了一眼,是金一条发来的短信。

    捞尸人的消息我打听到了,明天跟不跟我一起走?

    我想都没想,立即拿起手机回复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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