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我们泰山派都被魔教妖人欺负到头上了,你可得拿个主意了。”

    天刚亮的时候,慕容寂遥终于回到了天空城。他脸色铁青,见四大长老、钟原等人都守在长生殿内,他不禁微微含怒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哪里来的魔教妖人?”

    钟原努努嘴,慕容寂遥这才看见易行坐在角落里,显然身上有伤,甚至都没法站起来。三长老郭熙略懂医术,替他把脉道:“还好没有大碍,只是吸入过多迷药,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慕容寂遥问道:“易师弟,你中了迷药?什么时候的事?”

    易行还没说话,钟原已经抢着说道:“大半个月前了,易师弟说他被人打晕,一直囚禁在一个山洞里,今早才被人扔在了天空城外。”

    慕容寂遥惊道:“半个月前?你睡糊涂了吗?昨日他还与你在一起喝酒……”他住了口,望着易行,易行便点头道:“慕容师兄,祖师忌日那天,我奉命监视周名剑夫妻,被人打晕后塞进后山一个山洞中,的确已经大半个月了。”

    周敛倒吸一口凉气道:“这么说,这半个月来我们见到的易行都是假的,是魔教的人?”

    慕容寂遥呆立片刻,想起雪珊看见的那封信,心中怒极。自己与易行关系紧密,只有他才有机会接触到盟主府的绝密信件。柳先君拿到的那封绝对是假易行给的,该死,该死!他心中只恨不能将那个假冒易行之人千刀万剐,面上却终是忍住了,淡淡道:“这样说来,我们还真是让魔教妖人耍了。各位师叔,实不相瞒,那日上山来的周名剑夫妇正是魔教中人。”

    周敛哼道:“周名剑?燕京请来的人果然不是好东西。魔教跑到我泰山派撒野,简直欺人太甚。”

    慕容寂遥咬牙道:“师叔不必动气,这笔账且记下。总有一日,我非亲手宰了他。”

    钟原玩味道:“是啊,有掌门师兄在,这个仇咱们一定能报。”

    又闲话几句后,四位长老以及钟原便告退了。易行看着慕容寂遥问道:“慕容师兄,你脸色不太好。我被囚禁这些日子,泰山派发生了什么大事?”

    慕容寂遥在主位坐下道:“没事,你不必担心。和我们谋划的一样,燕京已死,我现在是泰山派第十八任掌门。”

    易行舒了一口气:“没出纰漏就好。听说柳先君回来了,他没找你麻烦吧?”

    “他已经走了。”慕容寂遥望着殿外,一瞬间神情变得极其悲痛。

    泰山派金顶一片愁云惨雾,山脚下的隐蔽山涧里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云清每日总在这个时辰练功,一套刀法拆解完,他望着随意坐在枯木上摇晃的惊鸿笑道:“那日叫你评价我的刀法,你不置可否,想来是瞧不上眼的。今日又被迫看了一遍,可是要发火了罢?”

    惊鸿笑盈盈道:“那是,也就是我涵养好,不与你计较罢了。”

    云清“哈哈”大笑,无奈道:“你呀,就不能歇一天不气我?说正经的,你的功夫向来是师兄妹中最好的,连大哥也对你甘拜下风。你就开开金口,告诉我刚才的刀法中可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惊鸿垂下眼帘,慢条斯理道:“乾坤刀法自然是极高明的一路武功,你胜在招式奇妙,败在内息不足,一旦遇到师父那样的高手就会毫无还手之力。不过这也没什么,你现在还年轻,等假以时日修习领悟到无心诀上的无上内功心法,前途自当不可限量。”

    云清见她说得一派严肃,又听她说到“你现在还年轻”,就再也忍不住失笑道:“我年轻?你比我还要小上三岁罢?”

    惊鸿却不觉得好笑,踩着枯木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怎么,觉得没面子啦?可是你让我指点你武功的!”

    云清赶紧作揖:“有面子,太有面子了。能得九姑娘开口指点武功,荣幸至极。”

    “油腔滑调。”惊鸿轻哼,复又坐回去道:“我见你练功,练来练去都只是一套小乾坤刀谱上的招式,不会创新,局限在前辈留下的刀谱上,是不会有前途的。”

    沉吟良久,云清方收刀回鞘,略有所思道:“这话师父说过,爹在世时也说过,只是我天资愚笨,怎么也突破不了刀谱上的招式,只能一遍一遍拆解。”

    惊鸿狡黠道:“练了这么多年,你最得意的是哪一招?”

    “群雄逐鹿,问鼎中原,三分天下。你想干嘛?”云清一头雾水。

    惊鸿略一沉吟,起身道:“好,你就用这几招来攻我。”她解下挂在腰间的洞萧当做兵器,云清无法,虽自知不是她敌手,也只得硬着头皮一招一式攻来。未承想惊鸿招数十分奇特,看似没有招式,却都又能恰到好处钳制住自己。三招过后,云清主动收回刀柄道:“这是什么招数,和小乾坤刀法如出一家,可我又从来没有见过。”

    惊鸿笑道:“并不是什么正经招数,我呆着无聊瞎想出来的。”

    云清讶然:“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招式?”

    惊鸿点头:“旁观者清,你局限于刀谱上,是无法看到自身不足的。”

    “旁观者清?旁观者清?师父说我太拘泥于招式,不懂得变通,我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了,他是要让我跳出刀谱的限制,用旁观者的眼光发现自己的不足……惊鸿,难怪你会是师父最得竟的弟子,不服都不行哇!”云清茅塞顿开,有如醍醐灌顶,惊鸿含笑端坐回枯木,一本正经道:“孺子可教。”

    “喂,谦虚点行不?”云清无可奈何,惊鸿却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喜欢骄傲,你有意见吗?”

    云清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意见。”

    惊鸿哼了一声,回头望一眼山顶,她叹气道:“唉,也不知道泰山派现在怎么样了,真想去看看热闹。”

    云清憋笑道:“你还敢去看热闹?慕容寂遥现在只怕已经暴怒了。我将他与盟主府的往来信件挑了一封送给柳先君,就当是庆祝他当上掌门的贺礼了。”

    惊鸿歪头道:“我们拆散了他跟王雪珊,毁人姻缘,会不会被雷劈啊?”

    云清摇头:“不会,雷公才没有这么闲。”

    两人相视一笑,惊鸿忽然站起身来:“有人来了。”云清一愣,随即也听出有人正向这边走来。脚步由实转虚,倒是个轻功上层的高手。不多时,就见一个年约六七十岁的老樵夫背着一捆柴走来,云清一愣,不可置信道:“白蟒叔?怎么是你?”

    白蟒是绝情谷暗卫,早已退隐多年。见到云清,他满脸皆是笑意,迎上来笑道:“一别六七年,不曾想少主还认得老朽。”他冲惊鸿略一躬身,抱拳道:“属下暗卫白蟒见过九姑娘。”

    云清拉着白蟒手感慨道:“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再见到您,您告老归隐后就没有了消息,云清好生想念。”

    白蟒开心极了:“少主是老朽看着长大的,如今少主已然长大成人,接掌父职,老朽实在是太高兴了。”

    云清问道:“白蟒叔怎么在这里的?您归隐于此吗?”

    白蟒点头:“老朽有一个女儿嫁到泰山山脚的村子,就离这儿不远。不久前听说少主来了,便赶紧来见少主一面。”

    “不知白蟒前辈从何处听说我们的行踪?”一直没说话的惊鸿突然出声,眼光犹自上下打量着白蟒。白蟒不慌不乱,笑道:“素闻九姑娘聪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少主跟您一比真是稚嫩多了。”

    他望向云清,佯怪道:“老朽失踪多年突然出现,少主竟一点也不怀疑吗?还是九姑娘厉害,一眼便看出问题所在。不过老朽可不是坏人,老朽与东方分舵的杭舵主是同乡,这些年一直来往,是他告诉老朽你们在这里的。”

    惊鸿冷哼:“如此那杭天琪便不适合再居舵主之位了。”

    暗卫的规矩,告老归隐之人便不再算是绝情谷弟子,不准再跟任何人来往。东方分舵主杭天琪不仅长年和白蟒暗中交往,更擅自将惊鸿二人行踪透露,若要深究起来,他的舵主之位还直是难保。白蟒不禁急道:“九姑娘息怒,杭舵主是被老朽连累,老朽坏了规矩甘愿受罚,还请九姑娘宽恕杭舵主吧。”

    云清也道:“是啊,惊鸿,他们也是一时糊涂,不是故意要坏规矩的,你就不要追究了。”

    惊鸿横了云清一眼,顿了顿方道:“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辞,实情究竟怎样等见了杭舵主再说。”

    她说完拔腿就走,白蟒看着她背影紧张道:“这、这可如何是好,杭老弟若是因为老朽的缘故被罢黜舵主之职,老朽可真是再没脸见人了。”

    云清叹口气,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帮忙劝说的。”他心中满腹牢骚,第一次觉得惊鸿固执得有些不尽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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