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子梦忽然想到念白的主人,苏祁钰的客人。

    那冥王是西慕的王爷,应该也有一些权势,或许,可以帮自己……

    这个想法,像一颗种子,种在苍子梦心里,日益长大,犹如洪水泛滥成灾。

    苍子梦再无睡意,便坐起身掀开被子按摩着自己的腿。

    这是苏祁钰教她的,方法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全当打发时间好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小七端着饭菜进来,见苍子梦在按摩着腿,开口道:“姑娘何时醒来的,饿了吧,奴婢做了芝麻饼还是热的呢。”

    苍子梦不再按摩,盖上被子后回道:“醒来有一会了,倒是不饿,你陪我说说话吧。”

    小七将芝麻饼放在苍子梦床头的柜子上,摇头:“奴婢还要去帮书芸给少主送午饭呢,完了还得去给姑娘煎药,怕是没法陪姑娘了。”

    “那好,你去忙吧。”

    既然没人陪着说话,苍子梦就只好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小包裹,做起了这半个月来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刺绣。

    工具都是找书芸借的,刺绣这种繁琐的东西,做起来最耗费时间了,也刚好可以用来平复一下杂乱的心情。

    半个月,她只秀了一朵鸢尾花,因为平常大多时间都有苏祁钰和小七陪着聊天,所以经常被遗忘。

    最后一片花叶秀好,苍子梦拆下撑子,欣赏着自己的成果。

    从前调皮,学会之后就几乎不怎么碰针线,还好如今记得如何拿针,没有荒废掉。

    鸢尾,皇兄最喜爱的花,苍子梦记得自己还说过要给他绣一朵出来,那样皇兄就可以一年四季都能看到鸢尾。

    可是她还没有绣,就已经没人给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传来,是苏祁钰来了。

    见到床上苍子梦手中的手帕,他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你还会刺绣?”

    “七岁就被母后逼着学会了,很奇怪么?”她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也没有丝毫触碰到过往的疼痛感,像是口中的母后还在,只不过是自己离家远行了而已。

    苏祁钰略有所思的摇头,回道:“没有,只是忽然好奇你还会什么。”

    苍子梦将针线收好,放到一旁:“一个公主该会的,你觉得有什么呢?”

    苏祁钰想了想,回道:“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这些都是民间被称为才女所需必备的技能,应该也会让身为公主的她兼备吧。

    苍子梦仰起头,靠着床头,手中的刺绣被揉劣的变了形,她低喃着重复了一遍,眼中尽是落寞。

    “琴棋书画,诗词歌舞……还有礼仪形态,骑马射箭。母后说我的未来若不是在北昭生活,那便必须学会一个公主该会的所有东西,我共有十七个导师,轮番教导了四年。”

    苏祁钰诧异:“四年你就把所有东西都学会了?”

    “嗯,从七岁到十一岁,父皇说我若能早些学会全部的东西,那便可以让我跟着皇兄出宫去游玩一下山水。但我努力了四年,天真的自认将所有东西都学好的时候,父皇却始终说还有最后一样没有学会。我问他是什么,他迟迟不肯告诉我,以至于我的四年,一千多个日夜的努力功亏一篑……”

    她说的没有任何埋怨,到像是再平常不过的回忆,多了几分感慨。

    “你十五年来,从未出过皇宫?”

    苍子梦挑了挑秀气的柳叶眉,美丽的眼角带着几分笑意,若不是她接下来的话,苏祁钰道真会被她的样子骗到以为自己猜错了。

    她说:“当然出过,皇兄的太子府,皇祖的陵墓,不都在皇宫外面么。还有唯一一次彻底摆脱父皇和士兵们的看护,就是如今喽。”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她十五岁唯一一次离开父皇母后的视线,便是永别。

    “那现在,你学会最后一样了么?”苏祁钰不免觉得北昭皇对苍子梦的守护,似乎有些过头了。但转念一想,如今这局面,应还是欠妥才对。

    有时候保护的太过完美,便多了几分溺爱在里头,反倒成了破绽。

    苍子梦轻轻摇头,眼中水波流转,多了几分愁绪。“没有,我想或许要用很久很久才能学会吧。但皇兄已经不在了,我就算学会了,又有何用呢。”

    她一直未学会的东西,父皇从未告诉她是什么,而她却在回忆江璃谋反情形的时候忽然顿悟。

    身为公主,在安逸的生活中过了太久,唯一没学会的,是看人心险恶……

    苏祁钰没有问她最后一样是什么,而是说道:“若等你学会的哪天,我替你的皇兄带你去游山玩水如何?”

    他的语气轻挑却透着认真,苍子梦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后莞尔一笑:“好啊。”这个人虽然不是皇兄,但和皇兄一样,给自己的感觉无比的踏实。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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