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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磨成粉,也能制成色料,但金子本来就贵,用它做原料,成本太高。所以现在能买到的金色色料大多都是用金云母做的。你们看看我手中沾来的这点色料……”

    众人虽不知顾扶威说这些是何目的,但知到他平日里是个话不多的人,倘若是用不着的废话,他自然也不会讲。

    所以,众人都伸头仔细朝他指尖看去。

    离盏也是好奇,跪在地上也伸长了脖子探去,旁人都在看他手上的金粉,他却只看着离盏。

    那两只深褐色的狐狸眼泛着伶俐的灵光,霎是好看。

    他目光浅浅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嘴里漫不经心的同旁人解释着,旁人听得专心致志,未察觉他二人的目光往来。

    “倘若是金子磨成的色料,本该是细沙状的。但仔细辨别我手里的色料,不难发现它是片状的,且每一片还是半透光的。你们见过金子闪光,但见过金子是半透光的吗?”

    众人垂头思索。

    周太医第一个恍然大悟的点头:“这是金云母?”

    “是,金云母像琉璃,材质半透。”

    周太医由衷敬佩:“祁王殿下真是见多识广。”

    “孟月国九成的金云母都产自西域,本王不认识才奇怪了。”顾扶威谦虚道。

    “金色表皇室,民间要用,也只能用做点缀,平日需求并不太多,购用十分零散。所以,西域供货都不会走得太远,一般出了祁水的关口,就有中原的商人来盘货,然后再由中原的商人倒卖至各个州,各个州的商人又再来拿货。一般很难会盘到县里,县城太小,卖不太出去。所以,本王估摸着京城里至多有两家在卖这种金云母的色料,把他们管账的账房和前堂的小厮叫来,一问便知。”

    离筱筱愈听,愈觉得事情不妙,她紧紧低垂着头,不敢让人识破她现在的脸色。

    她两眼发直的盯着自己绣花鞋尖上的粉色绒团子,心里乱作一团。

    当初让乳娘做“太子袍”的时候,她根本没想这么多,既然乳娘说买不到明黄的布料,只能用金色的色料来染,那染就染罢,反正都做好了,她哪知道这色料里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离筱筱害怕极了,一想到自己都快承受不住,她便更担心自己乳娘露了马脚。

    她身子不动,只转着眼珠子去朝旁侧的乳娘一眼,乳娘也如她一般紧低着头,整个身子绷得僵直,额上渗出晶莹大颗的汗,不时用手袖擦着。

    还好……还好大家都在看祁王手上的金粉,并未多留意乳娘。

    离筱筱收回目光,只在心里盼着祁王说的都是错的,他刚来京城不久,这种细微末节的事情,他光靠自己的判断未必会实打实的准确。

    离筱筱自顾自的安慰着自己。

    这时,离盏心里全然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一面听着顾扶威的见解,一面惊叹于他惊人的记忆和缜密的思路。

    像金色色料这种小事,哪个藩王会放在心上?

    顾扶威之所以知道,大概是看过货物过关盘查记录的缘故。

    而西域的过关货物最是繁多,中原的东西要运到西边各国去,西边各国的宝贝又要被商人捣腾到中原里来,成千上万的货种琳琅满目,他就算有时间过目,也不大可能会记得清清楚楚吧?

    他又不是关口值守的文书,他是祁水的王,要操劳的是整个西域。

    平日里,要筹粮,要调兵,要打仗……

    要结派,要亲政,要应酬……

    当顾扶威头头是道的把一件千里之外的小东西说得如此有条有理的时候。

    离盏已不知自己脸上露出崇拜之色,被他一眼收尽眼底。

    天老爷,他绝对是西域最鸢肩豺目的一代主,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从老祁王手里接过衣钵,把西域这盘散沙硬是拧成了一股绳,谁敢与他作对,那真真才是活腻了。

    太子听完顾扶威的解释,大惑已解,立刻叫来马常德盘问道:“京城最大的色料铺子是哪家?”

    马常德经常带下人出去采买,这些行情还是摸得十分清楚的。

    “李字号的色料铺子是最大的一家,各种色料都最齐全。”

    “去把他们掌柜和小厮一并带进宫来。”顾越泽片刻不犹豫。

    “是。”

    马车德片刻不敢耽误的着手去办了。

    事情到了这里,因为顾扶威的到来,突然又横生出了枝节,到底谁是元凶已变得扑朔迷离。

    顾越泽也没再提去坤福宫的事情,谁在暗地里咒他害他,还尤未可知,以他谨小慎微的性子,不把幕后主使揪出来,他哪还有心思去赴宴呢?

    于是,顾越泽让柳尚书和柳凤显先回宴席上,同诸人说清情况。

    而顾扶威看样子是想保着离盏的,他也没胆子开口提议让他回席上。

    至于绪王……这根搅屎棍留在这里也好,免得待会谁又不对付,他还可在中间插科打诨一通。

    于是,顾越泽派孙福正送走了柳尚书和柳凤显,便邀祁王和绪王进屋去坐。

    离家一众人退在墙边,站成两排,离盏也没被侍卫拘着了,独站在众人前面,看着宫娥端来瓜果,沏好茶水。

    三人寒暄起来,顾扶威的话少,另外二人便把话茬往西域上引,说到不懂处向顾扶威讨教,他才会简短说上两句。

    约莫就这样不算热闹,也不算冷清等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帘子里的人以为,事情就快水落石出,绷着的那口精神气愈渐放松,时间过去便觉得又饿又累,腿也站得发木,尤其是老太太,叫人将扶着也摇摇欲坠。

    离晨眼尖瞧见了,自打在东宫宴席上被迫“耍酒疯”之后,老太太对她的好印象已不复当初。

    现下离盏落难,正是她讨老太太欢心的好时候,她哪能放过。

    离晨小踱了两步,贴在帘子后面,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轻声道:“殿下,我家祖母年事已高,近来家中不顺,操劳过度,现下已经站不住了,望殿下能赐张凳子让老人家歇歇脚。”

    顾越泽不悦,望着桌上的茶盏不言语。

    离家惹了这么大个麻烦,现下幕后主使还没浮出水面,就算把他们离家所有人放在油锅里炸,该受也还是要受着,居然还敢厚着脸皮来提什么要求?

    可孟月国素来讲求敬老慈幼,再加上长风药局确实在他年幼时救过他的性命,要是那老太婆真的晕了过去,出了什么毛病,外面议论起来,他名声倒要落得不好。

    两相权衡下,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预备让下人端椅子来,不料祁王张口,冷清清的侧头嗤道:“巫蛊布偶的事情一日不结,你离家众人就都脱不了嫌疑。嫌犯还敢要椅子,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清白了些。”

    祁王直言诘责,顾越泽到嘴边的话赶紧吞回了肚子里。

    离晨被骂得毫无脸面,在帘子后怯怯的退回了原地,等他们三人重新谈笑风生,才羞恨的咬了咬唇。

    凭什么……凭什么祁王对离盏温言软语,对旁的女子就目威横眉,生人不近。

    是她生得不如离盏好看吗?

    呵,就离盏那副狐颜魅主的妖艳样儿,妥妥的红颜祸水,哪里及得上自己人畜无害,又伶俐雅惠的面容?

    她隔着珠光闪闪的帘子,目光滴溜溜的落在祁王的身上。

    那拨转着茶杯的修长指节,平齐的十字肩身,如血染过一般的殷红薄唇,都是那般好看。

    他宜静不爱动,每一个举手投足带着极其迷人的气质,轻轻吐纳间,从薄唇里挤出的那些简短话语都低沉得十分悦耳。

    离晨越看越挪不开眼,有祁王在,连太子都失为了颜色,她喉咙滚动一番,一时颇为垂涎。

    心里有个声音越喊越大声。

    离盏,你快去死好了!别在祁王面前飘来舞去,真是碍眼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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