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

    阮建德见外面有出现兵变的可能,立即警觉地出了营帐,冷冷地望着廖崇,问道。

    廖崇突然见到大帅出来,也是一楞,还有些被大帅的威信震慑住了,捏了捏拳头,这才反应过来,道,“忠君之事,迫不得已,大帅,抱歉了。事成之后,廖崇这颗人头是您的!”

    阮建德摆摆手,声音有些冷硬,“如果我这一万多兄弟,都被你带得白白牺牲,那你十个人头也不够我砍的。”

    廖崇有些语塞,想了会儿道,“我说不过大帅您,但是我就一条,不能任凭大王处于险境,如果能救回大王,那我们这一万兄弟都拼光了,那也是值得的。”

    廖崇似乎不想也不敢再同阮建德多言了,立即挥手道,“上前,将营外卫队的兵器给我解了!”

    廖崇背后就是“崇字军”,受廖崇直接指挥的军队,有一千多人,这一千多人唯廖崇马首是瞻,听到廖崇的命令,立即上前。

    大帐外阮建德的护卫队,虽然只有三百人,但是他们却丝毫不露怯,挺起兵器,双方一时间形成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阮建德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有些讽刺,是他一手支持廖崇设立“崇字军”的,主要是用来侦查敌人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反抗自己的力量。他久在军中,一直以来都是一言九鼎,这第一次的,居然出现了震不住属下的情形。

    但是护卫队长阮城也是一个护主心切之人,他大声道,“如果今天让这些乱兵威胁到大帅,那兄弟们,我们以后也不用做人了,兄弟们,跟他们干了!”

    双方亮出兵器,寒光迸射,眼看南越即将要出现内讧。

    正在这时,突然有哒哒马蹄声传来,一个人只高声喊了一句话,如同冷水泼在了炭火上一般,使场中这种紧张的氛围迅速烟消云散。

    因为这人喊的是,“大王驾到!”

    ……

    靖威侯进入了广寒宫,望着空荡荡的大殿,思潮起伏。

    银盔将军耿长锁在一旁伺候着,而他们背后,跟着两个年轻将军,他们是何诺、孟啸尘

    耿长锁指着大殿上孤零零的王椅,道,“侯爷坐到上面休息会儿吧?”

    靖威侯望了耿长锁一眼,声音平淡道,“不必了,那不是我坐的地儿。”想了想,靖威侯继续问道,“阮建德找到了吗?越军呢?”

    耿长锁摇摇头,“一无所获,他们似乎不在广寒宫了。”

    靖威侯道,“南越的百姓呢?他们的情绪怎么样?”

    耿长锁回答道,“南越本就与我们晋阳不同,他们的百姓不习惯呆着大城之中,这次阮建德离开时,似乎遣散了百姓,那些百姓也乐得离开,现在估计已经隐藏在南越的川泽之中了。”

    靖威侯按了按头,在思索着。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耿长锁问道,他本以为攻陷了南越的都城,就算取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可是却发现似乎并没有获得什么战果,就想好一拳击打在棉花上,看似打得很深,可是好像一缩手,那团棉花又会恢复原状。

    靖威侯道,“事已至此,不管后来遇到什么,我们都应该勇于面对!所幸的是,这次大军出动,都是我燕军,真正的晋阳王朝主力还没出动,我这就请旨出动中央军队,只要我们兵力足够多,不管敌人是什么计策,我们都凌然不惧!”

    耿长锁点头道,“我这就把侯爷刚才的意思写下来,飞鸽报到朝廷。”

    靖威侯望着天边的彩霞出神,霞光四合,璀璨极了,他有些出神。

    耿长锁悄悄退开,决意快速执行靖威侯的指令

    “侯爷。”孟啸尘上前了一步,他以往从不轻易说话,但是分析精准,处事冷静,因此一旦他开口,其他人都很重视他的意见。

    果然连靖威侯都转过身来,看着孟啸尘,何诺更是竖起耳朵在听。

    “侯爷,啸尘想了很久,认为我们还是迅速离开为上?”

    “哦?”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公然违背自己的意思,靖威侯早就怒了,但因为说话的人是孟啸尘,靖威侯反而淡淡笑了笑,认真在听。

    “你们中原人在军事计策上神机妙算,我也不太懂。我就说说我们草原人的想法吧,在我们草原,如果是骑兵,占领那些大城没有什么用,反而会被束缚在那里,作为骑兵,最重要的应该是机动性,所以啸尘认为,应该立即离开广寒宫,展开骑兵,寻找阮婴齐、阮建德兄弟,尽快击溃他们,因为我有种感觉,他们可能会合在了一起。”

    “感觉?”靖威侯笑了笑,“打仗能够紧紧凭借感觉?”

    孟啸尘摇摇头,“可能是草原人一种明锐的嗅觉,啸尘从前可能只是绵羊,但是看到狼来时,也会本能的害怕,所以啸尘一直很相信这种感觉。”

    靖威侯似乎像重新看一个人一般,看着孟啸尘,而后失声笑了笑,沉思了很长时间,这才道,“啸尘的话不无道理,如果我只是一个简单身份的将军的话,我可能也会果断地放弃广寒宫,带领骑兵,驰骋天下。但是现在我不能……”靖威侯居然叹了口气,继续道,“我现在的身份是燕国靖威侯,更是晋阳的辅国大元帅,一身担着天下重任,我的一言一行,无数人在看着,我现在打仗,已经无法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了……”

    听了这话,何诺和孟啸尘有些不解,他们只知道,靖威侯如今位高权重,如今晋阳军方,谁不会给靖威侯一个面子?他要调配军队,可谓是轻而易举,为什么会说不能随心所欲呢?

    靖威侯解释道,“就像这次我们在广寒宫吧,我又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一座大的、冰冷的棺材,可是我不能离开,这次坚守背后的政治意义,已经远远超过了军事意义,你想啊,如果我们放弃了广寒宫,皇帝会怎么看我们?他已经下令准备国庆了;燕国的百姓会怎么看我们?如今我们为燕国大大长了脸面;而天下又会怎么看我们?”

    何诺与孟啸尘听了一怔,两人都是默然不语。

    靖威侯摆摆手,看着年轻的两个可能有无线前途的年轻人,缓缓道,“珍惜年轻时光吧,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做吧!我现在回顾我的一生,从来都都因为不去做什么而后悔,那些做了的事,从来都是轰轰烈烈,很少有过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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