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疾驰的梅天,无暇顾及楚君的平安,最好的办法就是劝说伞精,熄了幽冥鬼火。

    到了山顶他有序的吐纳呼吸,缓解体能消耗的负担,以免乱了方寸。

    山巅之上倒也平坦,并非旅游景点,无人看护的丛山之一,视野开阔一眼便发现漂浮在崖边的伞精。怪异的是,收起来的伞平浮在空中,上面竟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身着绫纱长裙,外披洁白绣褙,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格外的动人,从骨子里散发出孤离寂寞,动身兮恍若仙,不知情者以为是仙子下凡,秀发随夜风吹摆,隐约可见肤如凝脂的脸颊尤为诱人。

    梅天便打算向她打听这伞精的由来,只是迈了一步,却听那女子冰冷的声音:“你若再往前一步,便将你推下悬崖。”

    她没有回头,依旧黯然的看着那轮明月,可是梅天的行动知道的一清二楚。

    稍作观察,这女子也并不是人体,也不是魂魄,却实实在在的存在,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伞精化作的人形。

    “你就是扰乱人间的伞精?”他冲着她的后背问了句。

    女子听了他的问话,转了一圈宛如起舞之态,撑开了伞,手持伞柄转身面向他:“奴家并非伞精,乃是存于伞中一缕清魂而已,更无扰乱人间一说。”

    直到她将伞架在肩上才看见脸面,很美,美的不可方物的样貌,五官精致出一股轻灵之气,倾国倾城说的也许就是她这幅模样,可能在梅天看来这或许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非他等人了亵渎。

    梅天被迷住了,一时说不上话来,一阵幽风刮过,悬挂腰间的摄魂铃摇晃发出清脆叮铃声,仍不足以将倾神的他唤回来,那伞魂听到后便问:“你是鬼差?”

    这么一说方使他从痴迷中清醒,怪责自己的定力不足,欠缺修炼,应了她一句“是!”

    与此同时的楚君已经招架不住幽冥鬼火的数量,心想这条命就搭在这里了,瘫坐在那里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硬币也散落了一地,连捡起来都费力,更别说施展乾坤一掷。

    幽冥鬼火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幽火焚烧分秒殆尽,仰天长叹:“兄弟,对不起了,我尽力了。”

    此刻伞魂也感知幽冥鬼火已贴近了楚君,待得知对方乃是鬼差,挥手驱散了它们消失在山林之间,方才躲过一劫。

    便问及梅天:“那你岂不是来拿奴家兴师问罪而来。”

    梅天否称道:“并非如此,只听闻你扰乱安宁,特来劝说,倘若无果,也许我使用非常手段。”

    “扰乱人间安宁,若是扰乱也是他们扰乱奴家安宁,我已再三留情,他们依旧不知悔改,唯有小惩大诫。”伞魂那双眸子动容中掺杂着怨恨,却在控制之中。

    “你既清楚自己乃是清魂,为何滞留人间,抢占他人土地,使他们有家不可归。”见她愿意以理相待,梅天自然要问个明白。

    “奴家并不独钟此地,但是他们把我放在这里不闻不问,平日里都是我将那些不怀好意的歹人驱赶,他日有缘之人安家于此,奴家定当双手奉上。”伞魂说的句句在理,平日里造访的不是宵小之辈,便是坑蒙拐骗之徒,他都并未伤人分毫,只是吓走了他们,以讹传讹的将这里说成凶猛鬼宅,只是人们的心里恐惧。

    “不如这样,你同我离开,我定帮你寻个好去处。”梅天异想天开的以为满足她的需求便可劝她离开。

    伞魂听后双目冰冷,敌视着他:“你当你是谁?在此对奴家大放厥词,小小的鬼差罢了,奴家的去留何曾由你决定。”

    说完背过身去,一道强烈的飓风袭向梅天,在他没有戒备时,被冲击跌落山崖,他也明白就是不是在这种毫无先兆的情况下,他也很难抵挡住伞魂的进攻。

    伞魂是知晓鬼差这个职业的,只是没想到梅天的特殊,哪怕从万丈悬崖落下,鬼差着地最多也只是灵体受损,不会有致命的危害,因为他们在阳间只是个没有重量的形态,但梅天不是,他有肉身,如果就这样高空落地,定会摔成肉泥,灵魄得以尚存,却肉体不在,以后行走在人间就如其他鬼差一般不再方便。

    他没有可以控制身体及物件的本事,只要落地哪怕苏木在场都很难拼凑好他的身体,心里开始恐慌了,那种惧怕死亡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他曾经的确死过,还不止一次,他也知道那么一日他会再感受到魂体分离的痛楚,就是这样有些遗憾。

    在他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死亡来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抓着我!”

    梅天感受到了对生命的渴望,看着那把伞在他眼前随着他一同下落,想必伞魂也发现了自己的独特,便抓着伞柄,随着伞魂承载他身体的重量,牵引着行走在云雾之中,好不自在。

    片刻之后便到了山脚,伞魂连人形都没有化成丢了句话,不准他再踏足这里,否则下次不再轻饶。刚离开不久,楚君也被那怪风吹落到山脚,摔个四脚朝天。

    看着梅天惊魂未定,却不像自己这么狼狈,便问:“怎么样?得出什么所以然没有?”

    只见他摇了摇头,说道:“走吧,此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看来我们要留个委托失败的记录了,还是首次的!”楚君清楚梅天既然是放弃了,那实力悬殊自然相当大。

    梅天只能表示无奈,他的确不是伞魂的对手,再者伞魂句句在理,她没有主动伤害过人,也没有破坏过当地,如果他依依不饶的话那就是自己越了界。

    回到酒店后,二人累的睡了过去,醒来时已日上三竿了,韩熙雅几次想敲开他们的房间,又想到他们职业的特殊,便忍住了。到了早上实在忍不住,便借以早餐为由,敲了门。

    慵懒的声音回应让她知道他们是在里面的,至于有没有出去就不得而知了。

    楚君是真的累到了,平时勤快的他感觉浑身疼痛难以翻身,让打坐的梅天去开了门。

    “我见你们早上没有吃饭,便让酒店备了些早餐,你们现在需要吗?”

    面对韩熙雅这般照顾,梅天不好拒绝,楚君却直言相告:“不用了,你让我们再休息会,一会再去找你!”

    韩熙雅面对着自己的示好换来拒绝,心里头自然不快活,便回了自己房间。

    梅天数落了他:“你就算不领情也别这么直白,浪费人家女孩一番好意。”

    “人家可是个警察,给她点时间,很快就能发现我们背着她去干别的事,到时候就更麻烦。”

    对楚君的做法不认同,可倒也没有什么不妥,这也许就是他们二人没有多少朋友的缘故。

    楚君浑身酸痛的不自在,倘若这个时候苏木要是在就好了,给他施上两针,想到这里他有点想她了。

    梅天总是静不下心来凝集灵力,至少一闭上眼就想到伞魂,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喜欢,对一个异性产生的感情,从小到大都没有对哪个女生有过这样的感觉。

    醒了后的楚君很难再次入眠,也一直在想,便在捋着思绪:“你说那伞,是一缕清魂附在上面,按修为来算是不是伞制造的年代就是那魂存在的年代,还是伞的年代久远,清魂是其他年代附在上面的。”

    梅天想了想,也得不出一个结论,但是听说了,这如果只是一缕清魂的话,至少百年才能成形,但是若在聚天地精华之圣地,也许会事倍功半,半山别墅也算个修炼的好去处,可就算如此,也不至于灵力悬殊这么大,他可是身经百炼的鬼差,少说那伞魂也有五六百年的修为。

    听着梅天的解释,楚君想到一个法子,他仔细的描述了伞的结构与材质,看有没有考古或者鉴宝的专家知其一二,再透过梅天对女子服饰的描述上网筛选。

    大致的范围应该就在唐末明初之间,且是汉服,只是不敢断定是宋朝还是元朝,宋朝的可能性较大,毕竟推崇汉服的朝代。

    正当他们细推伞魂之谜时,楚君寻问的那把伞有了结果,有个古董收藏家直接发了一张图片过来,确认是不是这把伞,照片上的伞,无论是伞面上的图案还是工艺完全一样。

    对方急切的要了他的电话,讲述了相关的渊源,乃是他的父亲最喜爱的古董,自从得到它之后便茶饭不思天天对着它,直至兵荒马乱他们一家逃窜什么都可以不拿,一定要将他带着,后来就被人偷了,父亲也就郁郁而终,撒手人寰之前也要后人把这伞寻回,之后寻访多年也没有消息,直到楚君在网上的描述,他愿意出这把伞在市值上的价值增加一倍,以它现在的历史价值,若无破损,现在起拍价在三百万。

    相传这把伞乃是当初他国进献宋帝的贡品之一,伞骨乃是江湖术士用阴沉木所制,有勾人魂魄不详诅咒,哪怕是千里之外也可控制取人性命,为的就是在深宫之中也可杀宋帝于无形。

    宋帝常年久居宫中,伞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可用之地,也就转送他国,之后就不了了之了,最后沦落到了一个年轻将军手中,对此爱不释手,让人将他最爱的女人画在了上面。

    之后国家面临了水深火热之中,将军奋勇护国,为了逼他就范,知晓女子就是将军的软肋,便劫了去,将军为了她一人违抗了命令,率领精兵决心屠城救人,因而错失城池,国破人亡,女子不堪受辱服毒自杀以示忠烈,而不得而知的将军率领上万兵马也就此消失,虽无从考究,但是一段凄美的故事为这把伞增添了神话色彩,有了更高的价值。

    因此它还有一个哀怨的名字,花尽千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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