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芙拿的那只钗乃是这家首饰铺子的镇店之宝,平日里都高高的放在最上方的架子。

    今日说来也巧,铺子老板一个时辰前清理首饰架上的落得灰尘,而这钗也被自己放在下面一时间未想起来放回原处。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被这个谈吐长相皆为不凡的美丽姑娘给瞧上了。

    在店铺老板和叶语芙细细讲述这钗的由来之后。叶语芙更是对这漂亮的水晶芙蓉钗爱不释手。

    一旁的烟儿见状昂了昂头,询问道:“掌柜的,我们公...我们小姐瞧上了这钗,不知道怎么买的。”

    那店铺老板捋了捋发白的长胡子,半晌只是摇摇头:“姑娘实在对不住,这钗,我们店不买。”

    烟儿心中疑问顿生,这首饰店中明晃晃摆着这钗不就是让人买的吗,又怎么会有不买这一说。

    叶语芙看着这钗工艺形态都绝非凡品,那芙蓉花呈现半盛开状,栩栩如生和真花除了相差在有无香味这点上,旁的皆是神似不已。

    看这放钗的盒子底下也是铺了好几层上好的绸布,她曾经在宫中读过些市井刊物,也知道又许多店铺为了彰显历史感,都会有那么几样镇店之宝。

    这么猜测了,叶语芙神色中染上些许遗憾:“掌柜的,这钗无论如何都不买吗。”

    白胡子掌柜闻言只是叹了口气:“姑娘这是祖传下来的东西,我若是轻易买了也不好交代。”

    叶语芙见那白胡子掌柜言语中颇有几丝坚定的意味,虽是十分喜爱这钗但也只好忍痛作罢了。

    喻白异一直在门外静静的瞧着此时一脸失落神色的叶语芙,一旁的吴圩瞧见嘻嘻调笑了两声。胳臂杵了杵一动不动,定的像座雕像的喻白异。

    “嘿,喻兄我说你看什么呢,竟如此出神。莫不是也想买两件首饰回家戴戴。”

    喻白异回过神来,狠狠瞪了一眼吴圩,右脚狠狠的踩在了他的左脚上又拧了几下。

    吴圩立刻腾地跳起来大叫:“喻兄!我方才就是开个玩笑你竟下手!不对下脚如此之狠。”

    喻白异看都没看他一眼,一双眼睛依旧牢牢地锁在叶语芙身上缓缓开口道:“吴兄,你若是这么爱胡说,那等回到军中我就让你说个够。”

    吴圩听了连忙收起嬉笑的脸:“喻大将军,你可千万别记仇,这群兄弟们谁都知道你罚起人来有多狠。我上有老下有下若是被你训出个好歹那该如何是好。”

    喻白异轻轻哼了一声:“你何时上有老下有下了,我怎么不知。”

    “我虽无父无母,但正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我就是我自己的父母与子女。”吴圩若是单论嘴皮功夫那整个京中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与之相较的。

    喻白异知道在与之争论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便不再搭理吴圩。

    而吴圩觉得自己一人喋喋不休也甚是无趣于是作罢,也就不出声了。

    叶语芙在瞧见了那水晶芙蓉钗之后,在看别的珠玉首饰都是提不起兴致。于是在又看了几个玉镯之后便离开了首饰店。

    一出门见烟儿便拽了拽叶语芙的衣角指了指前面,喻白异和吴圩就像是门神般,一左一右倚在首饰店门口的大柱子上。脸上的神情也是颇具威严,让路过的百姓都不敢向这边看。

    叶语芙看了一会儿竟不觉笑出声。

    喻白异听见动静回过头就见叶语芙笑的一脸明媚。

    之后叶语芙和烟儿又逛了几家店铺,买了些宫中少见的东西。

    “公主你们逛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去吃晚膳如何,我知道一家酒楼那的吃食还不错。”吴圩斜眼看了看脸色还有些发红的喻白异。

    叶语芙点头嘴角还带着浅笑:“我平日里一直待在宫中,竟不知这宫外是如此的有趣。”

    烟儿在一旁也是笑意盈盈:“公主!我们明日也出来逛街可好,我听闻民间有种叫糖葫芦的吃食今日都没见到。”

    吴圩听了歪头一笑。

    “我和公主说话你再一旁笑什么!”烟儿一见到吴圩那张脸就气的鼓起腮帮子。

    “烟儿,不得无礼。”叶语芙碰了碰烟儿低声训斥。

    烟儿哼了一声低声嘟囔:“这次算你走运。”

    吴圩挑的吃晚膳的地方是一家茶楼叫做悦诗楼,说是茶楼却也不太准确。

    这悦诗楼在京中颇具盛名,平日里若是想吃一顿饭都得提前一月预约才有位置。

    而更有不少达官贵人前来。

    而这悦诗楼虽说菜做的是实打实的美味比之宫中御膳房也毫不逊色。

    但最具盛名的却是一个赛一个美貌的清倌。

    而这些名动京城的清倌中最为有名的则是名为田宁双的女子。

    说起田宁双那这京中但凡是男子便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说这大胜王朝最美的女子千万中为两人最为出众。其一便是那如宛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圣洁,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帝女叶语芙。

    叶语芙自己不知几月前曾有一位宫廷画师画了她的画像,有一日外出醉酒遗落在酒馆,结果这画像一传十十传百。看过的人都久久无法遗忘那身着宫服高贵典雅的冷清面容。

    后来宫中之人知道此事虽然寻回了画像但长公主叶语芙的惊世容颜却已不是秘密。

    而这和帝女叶语芙并驾齐驱的女子,便是如璀璨芍药艳光四射,宛如人间富贵花的清倌舞女田宁双。

    田宁双双十年华,从十五岁开始便在这悦诗楼了,传闻田宁双十七岁的时候,一曲白纻舞竟引来成百上千只蝴蝶翩翩而来与之共舞。正可谓一舞倾城。

    而其相貌也是艳丽非凡,不同于叶语芙那高贵的面庞,田宁双有的是如火的身段与烈焰般的容颜。

    传闻前年有一县官见了田宁双回宅之后竟茶饭不思,惹得其夫人与之争吵过后竟带着孩儿出走。

    更有许多妇人咒骂田宁双是天生的狐狸精,数次上悦诗楼理论抗议,但最后都被人拦在门外,别说是理论了,最后都是连人家田宁双的一根头发都见不着。

    更有不少达官贵人争着抢着要为其赎身,但不论那银两给的再多还是不行。

    有些不死心的询问田宁双此事,田宁双却只是不慌不乱道:“我是不会离开悦诗楼的。”

    能拒绝这么多在京中颇具影响力的达官贵人,人人都猜到了田宁双定是有靠山依仗,而这靠山的真面目却不得而知。

    吴圩显然是一副熟客的样子,一进楼内便有人前来指引。

    那指引之人将四人领进了一僻静单间后就低头离去了。

    叶语芙从一进来就四下打量,这屋中皆是上好的紫檀木所制家具。

    远远闻着就有一股子淡雅的木头香气传来,而用于装饰的瓷瓶玉器也都是做工精良。

    这屋内温暖的如同春天,叶语芙脱下斗篷抚了抚裙子,坐在了一把紫檀木雕花木椅上,用手摸着那同为紫檀木所制的雕花圆桌:“没想到这京中竟有如此奢华的酒楼。”

    喻白异在叶语芙身旁坐下回答道:“这悦诗楼已经有数十年历史,这期间经过十几次重新装潢才造就了今日模样。”

    几人谈论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单间的们便被推开了,几个粉衣女子端着盘子陆续上菜。

    不一会儿大大的圆桌上便摆满了各色佳肴。摆盘华美还冒着白色热气。

    放在正中央的是一道清蒸鲈鱼,一条整鱼摆放在大大的圆形盘子中,底下的酱汁粘稠呈深棕色,鱼肚上铺了一层白绿相间的水嫩葱丝。

    旁边的爆三样,掺着莹白如玉的笋片让人见了便直流口水。爆炒鱿鱼卷的漂亮的弧度。炒丝瓜山珍蕨菜绿的晃眼让人食欲大发。

    水晶梅花包精致小巧。汤品是罐煨山鸡丝燕窝。掀开白色粥罐里面的是冒着热气的莲子粥。最外面摆的的是重阳花糕和奶白杏仁。茶是洞庭碧螺春。

    叶语芙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言语中颇带些无可奈何:“我们今日就四人,其实犯不上要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

    旁边的烟儿本想在一旁服侍,但被叶语芙也强行拉上饭桌望着一桌子的菜:“公主说的是,这些菜都够七八个成年男子吃了。”

    “公主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我兄弟二人恰好得令相陪,怎么能亏待了。”吴圩一字一句的说着,不时还碰一下一旁半天不说话的喻白异。

    喻白异一筷子一筷子的为叶语芙夹菜,然后开口道::“没错,公主今日就敞开肚皮,虽然这菜不及宫中繁盛却也是可口。”

    叶语芙看着盘中已经快溢出来的菜淡笑道:“那我今日就听白异的敞开肚皮。”

    那菜一入口浓厚的滋味就在口中化开,这滋味不同于宫中御膳房所制那么一板一眼,都是颇有特色,让人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叶语芙从小便接受宫中教育每次膳食都不过五分饱,而这么一餐吃下来竟撑得肚子发胀。

    四人此次晚膳都吃的尽兴十足,在最后饮完热茶之后吴圩站起身拍了拍手掌。

    随着吴圩的拍手,进来的是一个身穿淡蓝色纱裙手持琵琶的年轻女子。

    “我给公主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悦诗楼的阮昼,今日她是来给公主唱上一曲助兴的。”

    那姑娘长长的白色袖子半掩着脸庞,身形羸弱。

    叶语芙见吴圩准备如此周到点头道:“吴副将军今日有心了。”

    喻白异也没猜到吴圩竟还安排了歌女,看向吴圩他却只是微笑。

    半晌吴圩开口:“阮昼开始吧。”

    阮昼听了这话抬起头,她长了一张清冷面庞,五官算不得多么出众,但却有股子出尘艳艳的味道。

    她肤色白的近乎透明,头发却是黑的发亮。黑白交映竟也是不自觉间夺人目光。

    那放在琵琶弦上的手葱白如玉,手指更是纤长细嫩。

    轻咳几声后,阮昼波动了琵琶弦,传来的是如高山流水般优美的音符。

    刚要张嘴,门外却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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