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在哪里?”

    听得电话里头秋若雨陌生而遥远的声音,叶宁不由一愣:“我就在公司啊,刚才去了人事部,现在在业务部这里。”

    秋若雨沉默了片刻,随后道:“你到二十七楼我的办公室来一趟,现在就上来。”

    话完,挂了电话,叶宁感到莫名其妙,不过总裁主动召见,倒是正好。

    二十七层是公司高管的办公区域,来往的人员相对少了许多,应该是秋若雨有提前关照,电梯口出来后那名执勤保安只让登记了姓名,并没有询问阻拦,叶宁穿过宽敞明亮的走道来到最深处的一间办公室门外,上头贴着“总裁办公室”的标签,一张秘书专用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咖啡,可座位却是空着的。

    “小雨,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爸还能害你吗?”就在叶宁踌躇着是自个敲门还是等秘书回来通禀之际,无意间,听得从办公室里隐约传出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办公室的隔音效果自然是很好,要不是叶宁的感官听觉极为敏锐,换个普通人就算耳朵贴着门,估计也别想听清半个字音。

    叶宁心生疑惑,里头的男子称呼秋若雨为“小雨”,又自称是“爸”,那身份再明显不过了,既如此,秋若雨又打电话让自己这个外人上来干嘛?

    脑筋迅速开动,片刻后,叶宁便想到了一种可能,登时眉头大皱,该不会是昨夜自己打掉了林非凡的两颗门牙略施教训,这会儿,林父杀上门来要找自己算账吧。

    一缕冷笑划过嘴角,叶宁轻哼了一声,是又怎样?自己没有被华远录取,就算秋若雨也不能对自己横加指责,林父想为儿子出头,有什么招使出来便是...当下,叶宁靠前几步,也不急着进去,竖起耳朵,想听听这对父女究竟打算如何处置自己?

    “爸,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绝不会为了林萧两家的利益牺牲自己的人生,让我嫁给萧建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昨天四海银行突然延迟了对华远的贷款发放,之后齐凯又提出萧氏与华远的合作建议,这背后怕少不了萧家父子的小动作,有些事不一定需要证据,大家心知肚明。”秋若雨的语气就如同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是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

    “秋若雨,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长辈,你是林家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如何不会改变,林家养了你二十多年,你的婚姻就必须服从林家的利益。”这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语气强硬得不带一丝转弯的余地。

    “简懿雯,你嫁进林家才六年时间,有什么资格对我评头论足,告诉你,在我七岁那年,就是为了顾全整个林家的利益,我秋若雨早应该死了,当年,林家主家有着一颗赤炎花可以祛除我染上的寒毒,就因为赤炎花太过珍贵,就因为我爷爷这一脉只是林家分家,就因为我是女儿身,便由着我体内寒毒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一天天虚弱,一步步病入膏肓。”

    “在林家所有人眼里,我秋若雨的命根本没有一颗赤炎花来得重要,远远不如,就连我爸,也是被老太爷叫去谈过一次话之后默认了,只有我妈妈为了救我,在林家主家的大院里,跪求了一天一夜,别说老太爷,就是二爷爷,三爷爷,大伯,三叔...没有一个人哪怕是露面安抚几句,最后,还是管家把我妈妈劝走的。”

    “在我心里面,从小到大真正对我好的只有两个人,我妈妈和无极哥哥,要是我妈妈还活着,她让我嫁给萧建豪,我就算再不情愿,也会答应,要是无极哥哥还活着,就算他是个丑八怪,是个乞丐,我也一定会嫁给他...”

    “爸,我再说最后一次,从妈妈去逝后,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值得我去不顾一切的付出,我的人生只会由我自己掌控,你是我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你有你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作为女儿,我能做到的就是尽应尽的孝道,至于更多的,我只能说声抱歉...简懿雯,你要搞清楚,要不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连办公室的门都不会让你进来,我和你之间,从来就是没有半点关系的陌生人,另外,林非凡的所作所为你最好也约束一下,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秋若雨的声音,时而平淡,时而感伤,时而冷然,时而落寞,却是透着断冰切雪般的坚决,一时间,无论是林父还是简懿雯仿佛都成了无形的空气...

    叶宁站在办公室门外,低头失神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变幻莫测的面色如电影胶片般反复播映,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一具木桩。

    “喂,你在这里干嘛?”一道愠怒的低喝声响起,一位身着正装的高挑女郎出现了叶宁身后,秀眉高高上扬,那对瞪着后者的杏眸子里头满是不喜与质疑。

    叶宁颤了颤身子,顿了片刻后,这才缓缓地转过头,眼中带着几许茫然地看向高挑女郎,后者二十六七的样子,中等姿色,由于肤色白皙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一身标准的黑色OL套装,从内里白衬衫只敞开最上一粒纽扣看来,应该是较为保守的类型,手臂之下夹着一本蓝色文件夹,平添了几分职场女性的知性魅力。

    “我叫叶宁,是总裁叫我来的。”

    “那为什么不敲门进去,站在门口是想偷听吗?”高挑女郎是秋若雨的秘书,韩慧,不温不火地质问了一声,也不等叶宁辩解,自顾走上前,敲门通禀。

    这是叶宁第一次来秋若雨的办公室,二百多平的空间各类办公用具不一而足,布置得井井有条,不显奢华却简洁舒适,充沛的阳光从落地玻璃窗外投射进来,冲淡了那股残留的沉闷气氛。

    随意顾盼了几眼之后,叶宁视线一转,便是顿在了待客沙发区那名衣冠楚楚的男子身上,男子应该是五十岁上下,一头黑白交杂的头发,以及脸庞上那数道深刻的岁月留痕,却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老实说,与叶宁久远记忆中那仅一面之缘的印象大相径庭,唯有五官还依稀保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这名男子便是秋若雨的父亲,林海沧。

    在林海沧的身旁,并肩坐着一名打扮时髦的贵妇人,四十出头的岁数风韵犹存,不过此刻,嘴角那一弯刻薄的弧度,以及阴冷的脸色,却将她的良好形象给破坏了。

    秋若雨坐在两人对面,扭头扫来一眼,挥手遣腿韩慧之后,也不请叶宁就座,便开门见山地道:“叶宁,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宁的思绪飘在别处,被秋若雨突然一问,倒是愣了几秒,随后视线缓缓移至那张宛如上天杰作般的精美容颜之上,深深凝视,直到察觉女人的眼中多了一丝不悦,这才如梦方醒般应道:”是不是有关林非凡的事儿,这小子叫了一群打手来找我麻烦,我打掉他两颗门牙算是个教训,让他以后做人低调点,不然,迟早要载个跟头。”

    “我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了,你算什么东西。”叶宁话音方落,简懿雯就飙了,戴了枚钻戒的食指指向前者,丰满的身躯即便坐着依然颤个不停,那眼神就仿佛要将叶宁撕了一般。

    叶宁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你...”被叶宁生硬地顶了回来,简懿雯嗫嚅了半天都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面色变为铁青,一偏头,眼角微红地瞪向林沧海:“林海沧,这个臭小子害你儿子破了相,现在又欺负你老婆,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海沧皱眉看向叶宁,说道:“年轻人,你说非凡叫了一群打手找你麻烦,可我现在看不出你身上有半点受伤的迹象,而非凡额头肿了一块,门牙掉了两颗,你也承认了是拜你所赐,这件事谁是受害者,没什么争议吧。”

    叶宁闻言心中冷笑不已,林海沧的话听着挺有道理,实际上是故意忽略了起因经过,只凭结果来判断谁是受害者,简直就是狗屁逻辑。

    “秋总,你找我来,除了这事之外还有其他事吗?”叶宁连半句辩驳都欠奉,转而问秋若雨,他才不信,林海沧会不清楚自己的儿子是副什么德性,这人哪都是帮亲不帮理,何必浪费无谓的唇舌。

    秋若雨凝望了叶宁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那我就先出去了。”叶宁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倒不是怕面对林海沧夫妇,而是刚才在门外听到秋若雨所言之中蕴含的信息太过惊爆,他现在的脑子里晕乎乎的,急需找个安静的地方缓缓,就连那三十多万提成的纠纷也先放一放再说。

    “你给我站住,我儿子破了相,你还想一走了之。”见叶宁说走就走,简懿雯顿时急了眼,尖叫道:”秋若雨,他是你公司的职员,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而一旁的林海沧还算沉得住气,不过,一张面孔却是慢慢沉淀了下来。

    秋若雨没去看简懿雯吃人的表情,端起茶水低眉抿了一口,有平淡的声音传出:“我相信他之前所说的,如果林非凡不自找麻烦,又怎么会被教训呢。”

    这态度够明确,停步转身的叶宁嘴角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旋即双眼一眯,冷冷地看着简懿雯说道:“昨晚我已经是对林非凡网开一面,要是再有下一次,我会断他一条腿让他三个月下不了床,另外,提醒一句,想要以伤害他人身体的罪名报警抓我的话,还是先考虑清楚后果,我手里有一份昨晚的现场录像,现在是互联网时代,颠倒黑白是要冒很大风险的。”

    话完,一个转身,迈着悠悠的步子离去,而林海沧夫妇的脸色也是在叶宁将门带上的一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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