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鱼鳞片,有指甲盖大小,这条鱼可不小。环镇的溪水中有些小鱼小虾,养不了大鱼。”韩遂屈指一弹,桌上的鳞片飞起。

    与此同时,夕霜头顶的发簪迸射出一道光,把鳞片包裹住,很快又放弃掉。仿佛是张大了嘴要进食的小兽,刚入嘴发现味道不对,再嫌弃地吐出来。

    韩遂没让鳞片落地,张开手,接住了,一本正经道:“这个不能吃。”

    夕霜凑过脑袋去看,鳞片又有新的变化。鳞片上的新图案,长得像一只眼睛。她从韩遂手中取了鳞片,放在眼前,忽远忽近地尝试几次,确定那的确是一只眼睛,

    非但如此,眼睛中的瞳仁看得清清楚楚。让夕霜产生一种错觉,她动的时候,那只眼睛跟着她也在动,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她吓得赶紧把鳞片还给韩遂,摇着手表示,不想再碰这么个奇怪的玩意儿。

    韩遂低头笑了笑:“这只眼睛在看你,对不对?”

    夕霜赶紧点头:“可不就是在看我吗?他怎么不看你?”

    韩遂指住她的发簪:“它在看的可不是你,而是这个。刚才差点要把它给吞了,它怎么能不防备,多看两眼,两者相克,知己知彼才能保命。”

    夕霜一想也有道理。一片鳞片有这样的能耐,敢情还能根据需要改变花纹。要是这条鱼还在,那可不就成了精了。

    能养鱼的地方必然要有水,附近没有这么大的水域。那么花家两个人,哭天抢地的地方是怎么会出现这个的?

    夕霜认真一下,是混在花家小弟的衣服和鞋子里,鳞片就是线索。

    她一说出口,韩遂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他们家的态度有些奇怪。儿子不见了,弟弟不见了,心里难受是肯定的。他们不外出去找,反而把自己紧紧的锁在家里。”

    “还有花家大叔去了哪里?也没有人提一句。”夕霜当真是摸不到头脑。

    “我们去看看?”韩遂提了一句。

    夕霜才反应过来,韩遂说的要去镜泊湖看看。她对镜魄湖,印象不太愉悦。毕竟上一次在那,被人设了局,差点丢了小命。可花家与她相处很好,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是照拂有加。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弟出事,袖手旁观的,便是硬着头皮也要走这一遭的。

    韩遂问了一句:“镜泊湖是一直不生鱼虾蟹,还是近来才这样?”

    夕霜有点茫然,没出事之前,她还真没认真观察过。镜泊湖的水域不小,能供人行走采集的是其中很小的区域,听说更远处还有沼泽,她从来没有前往过。

    “走吧,不去看看怎么解决谜题呢?”韩遂的手指轻轻在夕霜的鬓角,弹了一小下。

    夕霜连忙捂住脑袋,以为还有另外的惩罚。韩遂笑着往前走,夕霜跟着走到外间,才看到优哉游哉,正在喝茶的谢安在,差点把这个人的存在给忘了。

    谢安在见两人出来,放下茶杯,站起身问道:“两位,这是商议好重要事情了。有没有空听我来说说事?”

    韩遂倒是一点儿不客气,手一伸把鳞片递到他面前问:“见过这个吗?”

    谢安在上一次被问及的还没有解决,居然又被抛了个更难以回答,整个人僵持在那里,笑得都不自然了。

    韩遂擅长看人的反应,确定了一件事,谢安在没有见过这种鳞片。如果见过,眼睛瞒不过他。

    “这是鱼鳞吧。”谢安在倒是说了一句老实话。

    “是鳞,是不是鱼鳞可说不好?”韩遂手一翻,把鳞片收起。

    谢安在摸了摸鼻子:“这条鱼不小啊。”

    “是不小,离驭圃可有水域?”韩遂再问。

    这个谢安在完全能回答:“镜生水,水养镜。没有水,镜魄得不到充分的自然之力,灵力无法成长起来。因此离驭圃不但有湖,而且是大湖。”

    “里面有大鱼吗?”韩遂接受谢安在的答案,镜生水,水养镜。镜川地界范围之内,水源越好,越容易修炼出高手。

    “湖中有鱼。可是只有一种,鳞片是绯红色的。不像前辈手中的这片,长得这么古怪的。”谢安在伸开双手大致比划了下大小,“这鱼唤作做铃狮头,养在自家院中会滋养灵气,离驭圃有规矩,不可随意捕捉,更不许当成食物享用。”

    韩遂晃了晃手中的鳞片,眯眼笑道:“怎么古怪了?”

    “前辈看这小小的鳞片上,花纹是叶子形状,叶脉栩栩如生。”谢安在把脑袋凑得更近一点,双目锁定确定可不就像一片叶子。

    夕霜站不住了,她看出去明明是只眼睛,怎么到了谢安在眼中变成叶子了?

    韩遂像是猜测她的疑惑,所以转手送到她的面前。夕霜一低头,手心上那只眼睛还在对她眨一眨,她没好气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去,不要看这个成精的玩意!

    她听到韩遂笑了一声,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服气地问道:“你看出来它像什么?”

    韩遂轻轻吐了口气道:“我能说我看它,就是一片平淡无奇的鳞片,你会怎么想?”

    夕霜一点没觉得他在开玩笑:“它知道跟随每个人的想法,动机,改变自己的花纹。”

    “有道理。”韩遂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更想去看看它长什么样,有多大的能耐了。”

    “你们两位这是要出门吗?”谢安在多嘴问了一句,这两人自顾自说,他压根没听懂!

    “有点事儿,先去镜泊湖边走走。”韩遂走的快些,等着夕霜与他并肩。他忽然一回头问道,“你要不要一起去看?”

    谢安在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去镜泊湖的次数多,可以给你们带路,从这过去不远。”

    夕霜以为韩遂不耐烦听这些,韩遂却听得津津有味。偏偏谢安在是个话痨,从离驭圃的那片湖水里,长得那个鱼长什么样儿,一年可以新生几条,几条公的,几条母的,全给说的一清二楚的。

    谢安在连带着还用手比划:“刚出生的时候两指大小,半年差不多长成成人小手臂的大小,然后不会再动,寿命大概在二三十年。鳞片大小和你们寻到的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

    夕霜心里认定鳞片会跟着所见人心中所想改变,所以一开口道:“万一有人看出来的鱼鳞片儿,就是那种绯红色。”

    谢安在接口道:“那个人是谁?”

    夕霜答不上来,没想到谢安在回了个这么刁钻的问题!她要是知道是谁,用得着巴巴的,这个时候赶到镜泊湖去吗?

    韩遂好心安慰道:“去看看也好,顺带人多,给你多采些湖底甲草,还有什么需要用的,全都早点说出来,不要待会忘了。”

    这是打算把谢安在直接使唤用上,不浪费资源了。

    谢安在不介意,他也是修炼之人,知道镜魄湖旁有什么。他一心要找个引人关注的话题,兴致勃勃的问夕霜:“镜泊湖边的胡狼,知道吗?据说,爪尖能够提升制镜时炉火的青菁纯度,你可曾试过?”

    夕霜这会儿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湖狼!眼前还是谢安在,十分期待的目光。她要是也长了爪子,恨不得一爪挠在这人脸上,让他闭嘴。

    幸好韩遂上来打断了两人僵持的气氛:“湖狼的体型太大,镜师凭借一己之力不容易捉获。要湖狼爪尖的话,不一定需要亲自去抓,用灵石采买一些,试试是否如传说中的那么好用也是可行的。”

    夕霜联想到自己店铺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灵石,心情才没有继续坏下去。平时前往镜魄湖边,都是趁着天气最好,最亮堂的午间时分。那个时辰,湖狼基本不会出现,她自然也不会告诉别人,从小害怕猫啊狗啊这些,能远远躲开绝对不会主动靠近,更别说是一人高的湖狼这种大型兽类。

    谢安在的好处是路途漫长,也不会冷场,自来熟的一张嘴不曾停过。又问夕霜,何时去离驭圃,走动走动,他一定做东尽地主之谊。

    夕霜压根没接他的话,韩遂冷冷堵住他的话道:“有这个空,这一路上不如你说说阵法里的东西,让你想起什么了?”

    谢安在话风一转,顺溜地拐到了正道上:“阵法里的东西,在兄长身上灵验。对我却没有太大的影响。兄长素来求胜心切,才更容易局。这个阵法,里面所用之物也不是前辈带着的,更不可能属于天秀镇,不然天秀镇早乱了。”

    韩遂没要听这些废话,直接逼问道:“把你想到的线索说出来,其他的闭嘴。”

    谢安在被他这样一喊,白净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偷眼去看夕霜,夕霜的关注度完全不在他身上,压根没朝这边看过来。

    韩遂一直在观察他,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上的细节。胆敢说谎话的话,决不轻饶!

    谢安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这东西,四大家族应该没有。要是锁定离驭圃,那么只有也只能是甘家。”

    韩遂眉眼抽了一下,这个谢安在,说的若是真话,还真让人费解不已。四大家族以甘家为首是瞻多年,说此物是甘家所有,可有确切的证据?他不喜欢听凭借直觉的答案,要的是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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