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下来,该拾到的也都拾到的差不多了,把不常穿的衣物和首饰都收好装在木箱子里,趁爱儿不在的时候偷偷拿过去给阿祖。

    阿祖眼中虽有惊诧之色,但也不多问,这是我最看重的一点,也是我最信任他的地方。

    我平凡出入阿祖的房间,似是不妥,只得跟阿祖约好,让他只要不当班的时候就来找我。

    阿祖突然变的很勤快,有事没事就来找我,阿祖来找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来向我请教如何作画、作诗,离开我房间的时候还十分不客气的将我桌上的书顺走,没几天又给我送回来。

    我翻开一看,书上全是用笔勾过的密密麻麻圈圈点点的记号,看着阿祖我问道“书你都看完了”。

    阿祖点点头,忽又摇摇头。

    我不解的问“什么意思”,指着书中的记号我又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阿祖抓抓后脑勺,脸色微微泛红道“先生,你这本书读起来有点吃力,书中有好多字,我不认识它们,它们也不认识我”。道完朝我露出尴尬的笑。

    我笑着坐下来,细细的给阿祖讲解““北冥就是指北方的大海,抟扶摇而上九万里,抟指的是环绕而上,扶摇又名加飙,是由地面盘旋而上的暴风,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呢海面上急骤的狂风盘旋而上直冲九万里的高空”,这个鲲呢,指的是鱼卵,说的是很大的鱼。。。。。。。”

    柔柔来了,瞧见阿祖端端正正地坐在我对面,一双眼巴巴的看着我,认真的像个孩子。略带惊诧之意,看着阿祖,柔柔笑着问他“阿祖,你这些天是怎么啦,也不怎么跟我说话,一门心思的扑在书本上,难不成你想丢盔弃甲,做个读书人”。

    柔柔说着说着自个儿忍不住笑了,又看着我道“先生你知道吗,阿祖好像是着魔了似的,当班的时候拿着长矛在地上画,画了用脚磨一磨,磨平了再画,你知道他画的什么吗?”

    我好奇的问“他画的什么”。

    柔柔又笑起来道“他画的是一张笑脸,别提有多难看了,那笑脸画的比哭还难看,简直四不像,不仅画画,他还在地上写字,一个矛,想了半天又在旁边写个木,这个字我不认识,你认识吗,你说好笑不好笑”道完之后拿手捂住嘴,笑得弯下腰去。

    我脑子飞快的转一圈,恍然大悟,心想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一个矛再加一个木,不就是柔吗,柔柔,你的名字啊。阿祖那张笑脸只怕画的也是你吧。

    阿祖真是用心良苦,痴情绝对,好一个情种,为了柔柔学作画作诗,有点空闲就拿来看书看书还是看书。

    以前我好心教他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用功,多说他几句他还不高兴,动不动就跟我说不学了,我好心巴巴的为了谁。

    不得不感叹爱情是坟墓,爱情能使鬼推磨,爱情也能使不爱学习的阿祖变成书痴。

    情不自禁的我摇了摇头。

    一见到柔柔,阿祖就变得不是自己了,头低到不能再低,红着脸,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看柔柔。

    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还想跟白颜冷较量,我微叹一口气道“阿祖,地上是不是有碎银子”。

    阿祖锰一抬头,连连道“没有”。

    我和柔柔忍不住笑出声,阿祖像是反应过来,也朝我们笑。

    白颜冷和白笑秋一前一后的走进来,白颜冷道“在门口就能听到你们的笑声,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神气的道“当然是好笑的事”。

    白颜冷看了看我,笑着道“见你精神劲儿这么足,落水怕是没影响到你,这就好,害怕你吓着,我和四哥过来看看”。

    一旁的柔柔惊呼一声“先生,你什么时候落水了”。

    我朝白颜冷瞪一眼过去,来就来,干嘛说那么多废话,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落水。

    白颜冷看一眼柔柔,朝她淡淡一笑,随即将目光移开。

    柔柔娇羞着一张脸,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我以探寻的目光朝窗前的白笑秋看过去,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一些因落水而担心我的蛛丝马迹,可最终还是让我失望。他根本不关心我,几天下来也没问过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冻着,吓着。就连玄詟都来看过我,给我送来了他最喜欢的小瓷猪,逗我开心。

    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放下吧,放下吧,不要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自从上一回在李嬷嬷的灵堂前,白笑秋同阿祖差点打起来,这以后两人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白笑秋见阿祖坐在桌前拿着本书在看,窃笑道“这年头什么人都想做文人,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是那块料吗”。

    阿祖将书往桌上一扔,站起身来就要冲过来,被柔柔一把拖住。

    令我没想到的是柔柔这回竟然帮阿祖出气,将阿祖拦在身后,道“十二少,平日里我敬你,仰慕你,但今天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阿祖虽没什么学识,他这个人还是很实诚的,单纯、心善,虽不及十二少那样叱咤风云,骁勇善战,在我心里,阿祖和你一样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

    阿祖被柔柔夸的楞了神,直勾勾的看着柔柔,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白颜冷、白笑秋两人也齐齐的看着柔柔。

    我赶紧道“阿祖想学作诗作画,这是好事,我们大家都要多帮帮他”。

    白颜冷走过去将桌上的书拿起来,翻了翻,又看看阿祖,手在阿祖肩上拍一拍,道“这本书目前还不太适合你,我哪里倒是有几本书,改天拿给你”。

    阿祖看着白颜冷,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半晌才道出一句“谢谢十九少”。

    柔柔看看十九少,再看看阿祖,嘴角笑得弯弯的,拉着我的手腕问我“先生,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我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缝补衣衫,正午的太阳光照在身上,热热乎乎的,很舒服。

    这是一件旧衣衫,是爱儿的,穿的年代过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袖口处、衣角边和领口处都有磨破的地方,我不擅长缝补,手艺也没有爱儿好,针线在我手中总是那么的不听使唤,尤其是那针头,七扭八弯,但不管怎样,这是我的心意。

    将两件衣衫放在一起比对着,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的缝补缺口。

    前天,我去了一趟裁缝店,想让那里的裁剪师傅帮我将这件衣衫重新修补一回,那师傅将衣衫拿在手中看一看,又丢给我,向我摇摇头,露出个礼貌性的笑容。我只好将衣衫收回来,转身在店里选了一块翠色布料,又将手中的旧衫拿过去,让裁缝比对着帮我重新做一件新的,并吩咐说急着要,让他抓紧时间赶制。

    柔柔和阿祖、白笑秋白颜冷四人一走,我立马去裁缝店将衣衫拿回来。

    拿在手中细细端详,很是满意,颜色和做工都在我预期之内。

    爱儿一个惊呼从内屋跑出来“先生不好了,咱院里有盗贼”。

    我心中微微一颤,紧忙问道“什么盗贼,丢什么东西了吗?”

    爱儿拉着我,把我往屋里拽,着急的直喊“丢了丢了,什么都丢了,先生你快去看看吧”。

    我被爱儿一直拽着,两人一同进屋,见柜子,和木箱子都被打开,立马明白过来,心中想着对策,该怎么跟爱儿说呢。

    爱儿急得要哭,切切的道“先生,你看看呀,首饰什么的都没了,全都没了,还有衣衫,你的衣衫,只剩下这几件了,还有你的画卷、书、纸跟笔也少了好些,这盗贼怎么什么都偷,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我该怎么办”。口中说着眼泪就真流出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落。

    见爱儿着急的样子,我心不忍,安慰她道“爱儿,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爱儿泣泣的道“这里是先生的宅院啊”。

    我又道“整个这座大宅院又是什么”

    爱儿望着我又道“白府啊”。

    我笑着道“这不就对了嘛,一来这里是我苏飞飞的宅院,二来这里是白府,白府里有这么多英勇少将,有巡逻的将士,门口还有那么多的侍卫把守,试问有哪个熊心豹子胆胆敢闯进我屋里偷东西”。

    不说还好一说爱儿哭的更凶残,啜泣的哭喊着“那这又怎么解释啊,东西明明不见了”。

    瞧着爱儿,我只好说实话,我笑着道“爱儿,跟你闹着玩儿的,东西一样都没少,被我收起来放在某个地方,我想等黄口义考结束之后将整个屋子清理一遍,到时候再拿出来”。

    爱儿这才放下心来,看着我又是一阵哭,道“先生,你怎么不早说,可把我吓坏了”。

    我在爱儿背后抚一抚,眼眶锰地一热,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与爱儿相处,我与她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我拉着爱儿让她在身边坐下来,仔细的端详着她,觉得爱儿长的还是蛮机灵的。我从枕头底下拿出一盏发钗别在爱儿的头上,这发钗是我很久以前戴过的,自从来到白府,做了玄詟的识字先生,不便于日日打扮的光鲜亮丽。

    爱儿伸手在头上摸一摸,摸到发钗,紧忙从头上取下来,放于我手中,道“先生,使不得,我怎么能要先生的东西”。

    我将发钗重新别在爱儿的头上,看着爱儿,语重心长的对她道“以后,不管是伺候少夫人还是十二少,做什么都要小心些,不该问的不该知道的,自己多留个心眼,有个头痛脑热的自己也多留个心,最好是别生病,要好好的爱自己,珍惜自己听懂了吗?”

    爱儿仰着脸问我“先生,你怎么啦,是不是爱儿哪里做的不好,想赶我回十二少哪里去,我是十二少分配过来照顾先生的,十二少说让我好好服侍先生,照顾先生,听先生的话,我做错什么了吗,还请先生明示”。

    我将爱儿揽进怀里,将头靠在她肩上,轻声道“爱儿做的很好,我很满意,先生年纪也大了,总归要离开的,我不可能一辈子呆在白府”。

    爱儿趴在我肩上,像是听懂我说的话了,一动不动只紧紧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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