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宋二吗?真是养了个好闺女呢!啥?不知道啊?你家二丫头,不是给知县干活呢么?力气小了点,干活贼带样的,一看就是行家。知县大人在试种新的种粮,这会儿都出苗了。那苗出得那稀,还说厚了。这要是真能成,光种粮就省不少呢。”

    说着说着,老农忍不住目露期盼,盼着不管好年荒年,自家都能吃得饱饱的。

    宋二郎却是一脸臊,压根不敢和别人说“其实是我打了闺女一顿,闺女被顾家人强行带走了”这样的话。与老人家挥手告别,郁郁寡欢地扛着锄头家去了,进门却发现媳妇蹲在角落里狂吐。

    “这是怎么了?”

    海棠娘红着脸道:“可能,是有喜了。”

    宋二郎忙丢下锄头,将信将疑,道:“有喜会吐我知道,可你先前生那三丫头的时候,可没吐呢。啊?这个,不会是儿子吧?”

    海棠娘忙拉回跳起来的宋二郎,安抚道:“他爹,先别嚷嚷,万一不是呢?再等些日子,叫松林的林大夫瞧瞧的,再告诉别个也不迟。”

    宋二郎点头,却是拉着海棠娘往外走,边走边道:“这就去瞧大夫。”

    田里的玉米苗出的很不错,才要浇水的时候,一场春雨飘然落下,及时,还省劲,宋海棠乐开了花,着实闲了几日。别院里吃喝都好得很,秋菊又三天两头过来传下家里的事。

    离家的这段日子,宋海棠过得很是舒心。

    再过一个月,大棚的头茬果蔬便要下来了,明日进城见见姚飞飞吧,宋海棠在心底盘算着。秋菊气喘吁吁跑来,喜色难掩:“二姐,娘要给我们生弟弟了!”

    也就是说,便宜娘又有身孕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虽然还不知道男女,但总算有了希望不是?没有儿子的女人,在这片土地上,那日子是真的很难过。

    宋海棠替便宜娘开心,当即丢下和宋二郎较真的事,拎了一些吃食,同海棠一道家去了。

    宋二郎开心得一塌糊涂,宋海棠又在外头替他长脸,这会儿见着人,和蔼道:“海棠也来了,快和你娘说说话。”

    “是。”

    看着不知哭了多久的母亲,宋海棠笑道:“这是高兴的事,娘哭什么?弟弟马上就有了,屋子也要尽快盖起来了。我明日就进城见姚姑娘,催她快些找人帮咱们盖瓦房。”

    想着儿子,宋二郎满身都是动力,笑呵呵地点头。

    有养殖场在,海棠娘的鸡蛋、鸡汤,倒是都吃的。只因盖瓦房,海棠娘不想闺女太受累,一个蛋都不舍得吃,攒着卖掉存钱给海棠使。

    姚飞飞得知后,从宋何两家买了百只鸡蛋,反送到宋家。夏日到了,顾遥也来到了别院。自家炖鸡汤时,便叫人送一碗到宋家,海棠娘不喝也得喝了。

    有了这对姐妹的帮衬,宋家二房顿时成了阮家庄的焦点人物,宋海棠更是人人称赞的姑娘,不少人露出想结亲的意思。不仅宋海棠,年长两岁的宋迎春,标准的适龄女子,也有人透露了些许意思。海棠娘将这事看得极重,挺着肚子,四处打探。

    何宋两家的新宅起好了,顾家的马场建好了,凤城的人都来两回了,郑智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城这次来的人比较特殊,孟瑄亲自来的,才见到顾遥,便问:“你爹银子可还够使?听闻你家老爷子没出银子,父亲又给了一千两。”

    顾遥忙道:“够的。祖父没给,祖母给了。祖母送了她陪嫁田一季的收成,够我爹使了。十一叔亲自来,可是有事?”

    “嗯。”

    顿了顿,孟瑄示意寒香下去,顾遥颔首,寒香退下,细心地给二人关好了门。

    孟瑄这才附耳低声在顾遥耳畔,道:“父亲叫我来问你,他是否也要告老。”

    问我?为何?顾遥一脸疑惑,孟瑄起身,同样摆手。他家老子不仅问了,还叫他悄无声息地来问,可见多么不正常。

    想了想,顾遥问道:“孟爷爷那里,可是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了?”

    “没什么啊——”孟瑄思索片刻,改口,“倒也有桩不大不小的事,少师养子,月前曾在凤城逗留了几日。父亲还亲自见了那小子,说了不少话。”

    “少师是谁?”

    袁方先前和顾遥说的,都是朝上旧事;顾知县甚少和顾遥说朝廷上的事,几年下来,顾遥对实事已不大了解,少师这种高层次的人物,就更不得而知了。

    孟瑄没好气道:“姚少师。”

    姚姓,难不成是——“姚广孝?”

    孟瑄一巴掌拍来,怒道:“不可直呼少师名讳。”

    顾遥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姚广孝的大名她还是略有耳闻的,这人非常厉害。据闻……干了什么,顾遥还真不知道,只好问孟瑄:“他是做什么的?”

    孟瑄惊了,问:“你知他名讳,不知他身份?精通三教的道衍法师呐!”

    法师,带了算命的气息。史书上各种预言很无理,但事靠谱。顾遥努力回忆仅有的历史知识,永乐年间的大事。

    孟瑄见她不语,少年并不敬畏神灵,也不追问,只道:“马上中秋了,我可是要回家过节的。你先琢磨,待我回凤城时,再给我回答不迟。”

    中秋!

    八月十五,有毒的日子。一个是土木瓦剌之变,皇帝被捕;一个是永乐年间和蒙古打的时候,全军覆没了一场。但具体哪年,她并不知道。

    这个八月十五的梗,顾遥是从武侠了里看的。里头的时间被改过的,并不尊重历史。不过,不管哪年,永乐没少打蒙古是真的,顾遥便道:“不必等到那会儿,现在就说,告老吧。”

    “你就这么随意地想了想,就有答案了?”

    顾遥不能说,这是女人的直觉,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怕孟瑄多问,她忙道:“你就这么回答孟爷爷就是。另外,十一叔确定要回家吗?往日不叫十一叔家来,偏这会儿叫你来——不是因为八月二十二,是您生辰?”

    孟瑄笑,道:“你知道的,我历来不爱动脑子,你答我记,又不会问你缘故,你慌什么?”

    信你有鬼。

    相较于顾遥挤眉弄眼不端庄,孟瑄却是大方落座,饮了一口茶,气定神闲地开口:“多给透露点,给我庆生是假,定亲才是真。不过,我不是孟昭那没用的。这事我不配合,我娘也没辙。”

    顾遥咬牙,恨声道:“十一叔如此聪慧,怎好意思说自己不爱动脑子呢?”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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