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氏家族三代仕秦,攻城略地,出生入死,为秦始皇统一六国,立下汗马功劳。

    蒙毅。

    蒙骜之孙!

    蒙武之子!

    蒙恬之弟!

    蒙毅、蒙恬兄弟二人一文一武。

    蒙恬管军事,在外统兵,堪称帝国之虎!

    蒙毅掌朝政,在内辅佐秦始皇,官拜上卿!

    蒙毅深受秦始皇的亲近,外出陪秦始皇同乘一车,居内则侍从秦始皇左右。

    史记记载,秦始皇三十七年,冬。

    秦始皇巡游会稽,取道海上,北走琅琊。途中突然患病,便派遣蒙毅折回会稽祷告山川。

    所谓祷告山川,便是向五岳山神、星辰众仙祈福。

    然而,蒙毅还未返回,秦始皇行至沙丘便已病死。

    接下来的事情后人几乎都知晓:

    胡亥、赵高、李斯,三人为奸,伪造遗诏,赐死扶苏。

    后,又诛杀蒙氏兄弟二人。

    秦,二世而亡。

    “叹哉,惜哉。”

    楚风喟然长叹。

    秦国的江山终究没有千世万世千万世。

    始皇嬴政,横扫六合,席卷八荒!一统六国,平定天下!

    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

    铸长城,御匈奴,护子民安康!

    纵有瑕疵,却无愧千古一帝之名!

    “只可惜,秦帝晚年沉迷修仙,只为长生,东巡途中陨落。”

    楚风摇了摇头。

    “胡说!”然而,老者却抬高了声音,厉声道,“始皇陛下天纵神武,挥剑函谷关,诸侯尽西来!如此雄才大略之人,又岂会沉迷于丹药和修仙之路!”

    老者神情激动,谈及始皇帝,神情充满了恭敬。

    “哦?”

    楚风好奇。

    老者是蒙毅的后代,口口相传当年之事,想必不会有假。

    莫非,另有隐情?

    沉吟许久,老者才道:“当年,徐福观星象,见紫薇暗淡,时值天狗食月,预感国体有恙。始皇陛下亦早有察觉,派人查到北方有煞气入侵中原,猜测有妖魔作祟,故才寻找四海五岳神灵,希冀天庭派神将镇压……”

    “天狗食月……北方煞气……”

    楚风心中波涛骇浪。

    天狗食月与月光之力混乱有关!

    至于煞气,极有可能指的是圣池散发的黑气!

    而圣池虽大,但黑气一直未曾离开无间山。

    难道说,是被秦始皇镇压了?

    “然后呢?”

    楚风抬头,看向老者。

    老者捶胸顿足道:“可恨啊!四海八荒神灵数以千万,竟无一人应答,人间遭煞气入侵,却无一人相助!万不得已之下,始皇陛下特赐黑甲战衣,青铜宝剑,命蒙毅来此……”

    闻言,楚风眉头紧皱。

    煞气,代表有妖物作祟。

    神仙可能不会管人间杂事,但妖魔扰乱凡间不会不管。

    为何却无一人应答?

    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煞气入侵,这恐怕不是蒙毅所能解决的吧?”楚风直问。

    老者微微颔首,但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阁下可知剑有几种?”

    楚风不假思索地说道:“三种。”

    百家学说,他最喜道家。

    道家中,犹爱庄子。

    是以,庄子之文不说倒背如流,倒也算得上烂熟于心。

    其中,便有《说剑》之文,与剑有关。

    老者看向楚风的眼神多了赞许,道:“哪三种?”

    “庶人剑,诸侯剑,天子剑。”

    “何谓庶人剑?”

    楚风轻轻一笑,悠然道:

    “庶人之剑,莫过于斗鸡,瞋目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逞一时之勇。”

    “何谓诸侯剑?”

    “以智勇为锋,清廉为锷,贤良为脊,忠圣为谭,豪桀为夹,上顺三光,下应四时,中和民意,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谓之诸侯之剑也。”

    “那,何谓天子剑?”

    “以七国为锋,山海为锷,制以五行,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诸侯,定天下,举世无双,天下归服,谓之天子之剑也。”

    《说剑》一文看似说剑,实际上是以剑做比,劝赵文王无为而治,便能达到治理天下的目的。

    听完楚风对三种剑的描述,老者苍然一笑,道:“你一定以为此三剑只是代指治理天下的方式吧?实际下,远不止于此,这世上的确有那么一把天子剑。”

    “什么?”

    楚风蹭的站了起来。

    他确实吃惊。

    原以为天子剑只是代指上等的治理之道。

    却没想到,竟然真有那么一把剑。

    楚风倏地转头,看向祠堂里那柄青铜剑。

    “不是那把。”

    老者的声音传来。

    楚风:“……”

    我就说么。

    那把剑虽然看起来不错,可怎么也不像有天子剑的名号啊……

    他强压住心情,转过头,重新坐了下来。

    他相信,老者口中的天子剑和煞气被镇压有关。

    老者继续说道:“当年,始皇陛下见寻仙无路,便决定以天子剑镇压煞气——天子剑乃是至刚至阳之物,自然有镇压妖气的力量。”

    “所以,秦始皇让蒙毅带那把剑到了这里?”

    老者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明白,”楚风想了想,道,“既然秦始皇早有准备,为何还会东巡路上丧命,其后又被改诏,引得扶苏和蒙恬相继而亡?”

    老者摇了摇头,道:“始皇陛下是自断寿元的,公子扶苏和蒙恬将军亦是如此。”

    他抿了抿嘴,怅然道:“天子剑虽能镇压煞气,但要动用这部分的力量,需要献祭帝王的寿元,良将的脊骨,以及儿臣的精血……始皇陛下本可凭借天子剑坐拥一辈子的江山,但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天下的百姓……”

    “这……”

    楚风心中震撼。

    扶苏献祭大量精血,自然活不久,难怪是以自杀结局。

    蒙恬没了脊骨,其后被囚杀也顺理成章了。

    楚风撇了撇嘴,道:“干嘛不用胡亥的精血……”

    老者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屑:“他的精血配不上天子剑。”

    “对了,那蒙毅呢,据说他祷告山川回来后也被胡亥杀死了,不是么?”

    “是的,”老者颔首,“蒙毅又岂是苟且偷生之辈?安置好天子剑,嘱托我等先祖世代守护后便一去不复回……”

    “这便是勇士啊……”

    楚风赞叹。

    始皇嬴政,不愧千古一帝!

    公子扶苏,果真贤良为民!

    蒙恬,果真帝国之虎!

    蒙毅,亦是真男人!

    楚风见过圣池。

    如果没有天子剑的镇压,黑气涌向人间,天下势必妖魔乱行!

    但是,天子剑镇压有限。

    几百年过去了,以无间山目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到极限了。

    “天子剑,在哪?”

    楚风开口。

    老者转头,浑浊的眸子盯着楚风的眼睛。

    他从楚风的眼睛中没有看到一丝一毫贪婪之色。

    他只感觉到楚风目光的坚毅。

    “来啊来啊,抓到我就让你嘿嘿嘿!”

    耳边,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

    他仿佛又听见了清清曾经说过的话:

    “爷爷,我好想出去,看看人间有多美。”

    飕……

    狂风呼啸。

    苍穹,云层涌动。

    老者微微合上眸子。

    又,倏地睁开。

    起身,指着祠堂,道:“天子剑,就在祠堂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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