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曦,明朗的朝阳刺破疏朗的眼眉,岳朗从床榻中起身,看着香思稚嫩的容颜,安逸的睡着,他神情又宽乐了几许,看着香思素臂的纱布,渗出的血色,摇了摇头又将被褥严实的给她盖上,岳朗看着香思容颜楚楚,如雪洁白不由叹息心道:“这姑娘早便心系与我,可是欺瞒她如此时候,真不知她若发现我便是林升之时,心中做何感想?我若真糟蹋了她,岂不让她伤心一世。”

    正凝眸时,香思睡眼酥松,肩头剧痛便醒了,心知昨夜二人同床而眠,虽然不加云雨,但自然娇羞,双脸羞红,蛾眉流动不敢做声。

    岳朗将脸贴近:“怎么?害羞啦?”

    香思不敢看他正脸,一头抱在岳朗腰间,赶忙点点头:“嗯!嗯!嗯!”

    岳朗笑着:“像个小媳妇儿一样!”拍拍她的头,道:“好了,还知道羞,问你正事!昨日那些东瀛忍者为何追你!”

    “我去了崇国公府上跟着林升!同时也帮你踩点!他们是崇国公府上的人!发现他们府上有好多突火枪!那突火枪厉害的紧,听说不少绝顶高手在下面丧命!”香思道。

    “嗯,的确,今年春天纵横一时的岭南五虎就尽数被朝廷用这火器打死!”岳朗道。

    “何止,何止!神丹门掌门的先成真人,寻金寺的假慈方丈,丐帮的郝追客都死在这火器下面!所以,所以,所以!岳大哥,明日的行动千万小心!赵璩虽然禁足不出,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手下的势力是十分厉害的,崇国公府这次准备许久,定然会比上次被你突然闯入时困难的多!”香思的焦虑已然写满脸上,她竟然不知岳朗已然混进崇国公府。

    岳朗笑了笑:“这几个人我都打不过,可你别忘啦,我可是岳清明~”

    香思眯着眼笑着屋内瞬时添了几分暖意,恰似三月桃花一般:“嗯嗯,岳大哥最厉害,天下第一神偷!偷天,偷地,偷空气!”

    岳朗大笑:“傻姑娘,这还用偷!你出去站着,上顶天下顶地,中间都是空气!”

    香思蛾眉轻皱,点了点头道:“是啊,只可惜,我还不认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的样貌!究竟姓甚名谁!什么样的过去!如果有一天你就这样走了,就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不认识谁......”

    “那这样不是很好...”岳朗道。

    香思形容憔悴,一滴眼泪不由划过面颊:“...你...岳大哥,你还是不接受我!究竟是为什么!本以为你是一个疏朗男儿,竟然不想这么婆婆妈妈!”

    岳朗此时也是不由叹息,他还是忌惮身份的事情,欲言又止:“...”

    香思无奈,咳嗽了几声,竟然又吐出血来...眼眉低垂道:“岳大哥随你吧,我不长久的,没必要耽误你。”

    岳清明心中大惊,他本通晓医术,数次要给香思诊脉,均被拒绝,见得香思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担心,赶忙将她皓腕衔起,片刻后白玉面具下的神色惊异,默不作声,身体不住颤抖,默默留下两行清泪:“对不起...”

    香思擦干血迹,握住岳清明的手,淡淡笑着,似乎与她无关一般听她音似铜铃道:“我还有多久?”

    “你生来虚弱,自小漂泊寒毒积骨,又有数次重伤不愈!若再不调理,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岳清明。

    香思笑了笑:“是啊,每个大夫都这么说!”

    岳朗忙道:“但是可以静养调理!”

    “调理后呢?”香思无奈。

    “不足...三年...”

    思思舒了一口气:“哎...还有三年呢~真好!”

    岳朗皱着眉头:“素来表症凶险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慢慢的侵蚀性命!医者看着病人慢慢凋谢,才最过于可怕!你才十四岁!怎可如此年纪就面对生死。”

    “十四岁,不小啦!岳大哥,我能问问你的年纪吗?”香思问到...岳朗摇了摇头:“我送你去上学,听闻猪夫子严厉!少让人家责备才是!”

    香思点了点头不多说什么,岳清明将她的伤口再认真查看了一番,便用了早饭送她上学去了。

    岳朗先前便已然定好盗取《辋川图》的步骤,他在江湖上的盗技是凤毛麟角的,在崇国公府上踩点一日,便将一切摸得门路清晰,赵璩因罪在家禁足,不准上朝自然公文写作也用不上岳清明,故而岳朗便可不急着去其府上当值,他便去着呼延午商量灾民以及内奸的事情了。

    太学院中学子端坐桌案,讲台上焚起香炉,悠悠扬扬飘满阁楼,林升跪坐相互问礼,却不见了身边呼延午,林升便问:“呃呃呃,小满!大哥去哪了!今天怎么没来?你怎么没背书篮?”

    小满坐在林升的案子上道:“别提了,近来江北灾情严重大批流民闯入,听说还有金人混着!这不淮南采石矶闹了盗匪,听说气势汹汹好几万人呐!所以枢密院派呼延大哥带着三千人去平乱了,我今天是来告假的!我们将门世家,就算女子也要上战场历练的,况且我已及笄!这次也同呼延大哥一道去历练一番!”

    香思坐在最后,听了这话不由惊异道:“小满姐!你也要去!战场凶险比不得儿戏!”

    “对啊!妹子,放心你小满姐可是转世的梁红玉!区区山贼,乌合之众,哪里能是我大宋官军的对手!”小满道。

    “采石矶,可是诗仙醉溺的采石矶!?”林升道。

    “当然啦,不然淮南还有几个采石矶?”小满道。

    林升思索片刻,俊朗的眉毛愈发凝滞,认真道:“此战难胜,不可轻敌!索性大哥护你周全!”言罢起身,去讲台在地图卷宗里,拿出了淮南地图来,平铺回案子上,在江水南侧指着采石矶道:“看此地便是采石矶!此处地形险峻,层林密布,背靠江水,易守难攻!若得名将指导可藏兵十万!是古来用兵之地!三国时期孙权曾经屯兵于此据险而守,我朝开国元勋曹彬也于此地大败敌军!”

    小满认真的看了下道:“说的,有几分道理!”

    香思一旁道:“嗯,姐姐,敌军虽是乌合之众,但是数倍于我,有道是:“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刘老将军深谙战法,为何会让你犯险!”

    小满掐着腰低头看着地图道:“哼!你们是不知道,爷爷父亲还有家中几位堂兄长,平日里竟拿一些战功,在我面前炫耀!想我大宋亦是有女子统兵的先例,我今日便要他们看看我刘小满也不是吃素的!”

    林升摇头:“哎!小满,胡闹!快随我去找老将军!把这军令消了!”

    小满笑道:“哈哈,有道是军令如山!小子儿~等着姑奶奶,凯旋吧!” 言罢轻挽长发,长扬而去。

    林升忙呼:“记得把军报给我!”

    小满远处道:“知道啦!又不是第一次!”

    林升看着小满道:“风风火火的,索性有大哥护着他!”转头看着香思一脸焦虑的模样便道:“呼延大哥虽然为人莽撞,但是治军稳重,又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三千对数万看似悬殊,实则盗匪流民皆是乌合之众,恩威并施便可收复!”

    香思不言:“.....”

    听得门外骏马嘶鸣,轻风微动,太学院门外正来一名白衣剑客,头戴斗笠,俊健英姿。林升出门探看,正见辛弃疾系马垂柳,引风而立,各自见礼,香思口称万福,林升道:“辛兄这早登门可有何事?”

    辛弃疾道:“我此番前来是要辞行,临安本是中国都城,有幸光临已然逗留许久,然家国风光无限,自有众多去处!辛某想凭此闲暇游历江南山水,故特来辞行!”

    香思道:“任侠江湖,仗剑千里正是我辈想做而又难做之事,辛兄有如此志向,香思钦佩!”

    辛弃疾道:“哈哈,妹子过誉了,自古真正值得敬佩的应当是救万民于水火,还百姓以尊严的大英雄大豪杰!又怎会是像我这般,屈居胡下,只会写两句牢骚的剑客!”

    林升道:“辛兄何必自卑,男儿本自重横行,建功何苦晚!像辛兄一般身怀绝技,一心报国的壮士,自有勇武之时!若将来得于时运,愿做同袍!”

    辛弃疾暗自揣度大笑一声:“知我者,林兄也!哈哈哈,今日既兴,人生难得知音,林兄你我二人不如结为兄弟!他日共效国家,光复山河!”

    林升大悦道:“正有此意!”

    辛弃疾道:“今日匆忙,没有备得三牲祭品,然而大丈夫行事何须在意繁文缛节,不如对此皇天后土,起誓如何!”

    林升道:“好!”

    香思一旁看着,二人心中说不出的高兴笑容洋溢,却又想起林升在崇国公府上任职,如此首鼠两端实在可气,赶忙道:“不可!”

    辛弃疾道:“不可?姑娘为何阻拦!”

    香思急忙又不敢暴露身份道:“有道是,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这个,这个...”

    辛弃疾心知林升身份不可泄露,便道:“香思姑娘莫不是也想加进来?”

    “啊?哈哈,承蒙辛兄不弃...小女子原意,我...我的意思是说,既然要结拜不如来,来我的院子,院中有一颗千年木笔树,不如以此明誓,更为庄重!”

    二人点头,至于树下,落红飘摇,荫如仙境,三人各拜树下齐声便道:“皇天在上,厚土为下,我辛弃疾,我阿嚏~~(林升不愿说出真名只好以此敷衍),香思自是烦他,也道:“我香思!”以此树起誓,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各行再拜之礼,起身相扶,便核对年纪,辛弃疾为长,林升次之,再次香思,却听林升言到:“兄长,呼延大哥和小满我早与我情同手足,患难与共,今日他二人出征而去,若在必然也会加进来!”

    辛弃疾道:“不错,呼延兄虽以胡姓,早入汉家,我自是深感其满门忠烈,久生敬佩如此便奉他为大哥如何?”

    香思道:“小满姐就是四喽,我是五妹!对吧二哥~”

    林升故意调戏道:“还有三哥!”

    辛弃疾笑道,作揖施礼:“哈哈说来惭愧,辛弃疾何德何能竟凭空多了一个这般惹人疼惜的妹子!”

    三人甚是欢笑,虽然香思仍不同林升讲话,但是气氛并不冷凝,各饮烈酒后,便送辛弃疾策马西风而去,城外古道,秋草悠悠,辛弃疾踏马烟尘,有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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