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听到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受伤的耳朵又开始剧烈疼痛,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上下摸索着自己的口袋, 希望能找到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玛丽, 别让我失败,不要是现在。"刘展低声恳求道。

    他把玛丽的东西全翻了出来, 信用卡、 老花镜、 钢笔,没一样能派上用场。

    刘展绝望地扫了一眼机舱, 这里面更是一无所有。

    他又翻了一遍自己的口袋, 找到了秦舒送给他的劳力士手表, 还在制服口袋里翻出一把储物柜的小钥匙,就这些东西。

    一切都结束了,刘展颓然地靠着舱壁, 闭上了双眼。

    “非常抱歉,玛丽。"他轻声说道。

    刘展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子被抽光了,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 慢慢地跌坐在地上。

    斯科特很快就会回来, 一切都将结束了,一切的一切。

    也许原本可以是另一个结局。

    刘展曾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一位杰出的兵王之王,是那种,一个可以改变世界的人。

    刘展也的确在很多方面做出了成绩, 他还可以做得更多, 未来也不乏机会, 假如玛丽还活着的话。

    他不应该就这样让自己的生命画上句号。

    在刘展的同龄人当中, 还没有一个人能拥有他那么多的荣誉, 虽然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 再多荣誉也毫无意义, 更何况是在中亚这片白雪皑皑的蛮荒之地。

    将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再不会有人向刘展颁发奖章,因为没有任何一枚奖章是为失败者准备的。

    刘展瘫坐在地上, 脑海里凌乱地闪过一幅幅画面。

    他突然想起上衣口袋里玛丽送他的礼物,纪念战役的奖章。

    刘展从口袋里把奖章掏了出来, 转到正面, 喑哑的黄铜闪耀着光芒, “柏林大捷” 。

    奖章上有一个红色的五星和几片橡树叶, 悬挂奖章的勋带由红,黑,金三色条纹组成。

    勋带背面有一个别针, 一看这个做工刘展就知道,这个大概出自六十年前西伯利亚的某个劳改营, 虽然锈迹斑斑, 但它仍然是个别针。

    一个别针,刘展手中再次有了武器!

    他这辈子摸过的奖章本不少,可是他都不屑一顾,但是这次不同,这是他第一次认为奖章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东西,之前那些小国家总统颁给他的奖章,不是丢进了马桶,就是塞进了垃圾桶。

    他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一次从那堆管线中找到液压管。

    他握紧软管, 用别针的针尖使劲去扎, 一次比一次用力地推动别针。

    刘展觉得别针好像扎进去了, 刺破了一点点, 就像雪崩前蝴蝶轻轻扇动翅膀一样。

    他把别针从软管里拔出来, 一丝不易觉察的白雾被针尖带了出来。

    刺破第二根液压管比较费力, 花的时间也比较长, 可能针尖变钝了, 不过刘展还是办到了。 泄漏的液压油形成的白雾渐渐变浓, 弥漫在管线四周, 然后开始慢慢凝结。

    刘展的时间所剩无几, 斯科特就要回来了, 说不定已经接近直升机了。

    刘展啪的一声扣好金属板, 把隔音层粘好, 然后迅速检查了一下, 确认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来过的迹象。

    他把奖章放回口袋, “谢谢你, 玛丽。 现在请你再施展一点小小的魔法好吗?”刘展探头朝机舱外看了看, 注意到外面有些动静, 坍塌的石堆后隐约现出一个人的头部。

    他一跃跳下飞机, 几秒钟后就消失不见了。

    刘展刚躲到几块岩石后面, 斯科特和他的手下就从乱石堆后陆续出现,他们当中的四个人抬着玛丽的尸体。

    他们找到玛丽后,分散开来寻找刘展,草草搜索一番后就带着玛丽返回。

    事情明摆着, 刘展一定是葬身谷底了, 他们只能等到来年春天积雪融化后,命人清理出一条道路, 再仔细寻找刘展的尸体, 不过等到那时, 刘展大概也被狼吃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能给雷恩带回一个战利品, 玛丽,雷恩不满意也没办法。 他们把玛丽的尸体随手丢进机舱, 像是在扔一袋煤块。

    刘展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直升机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响,旋翼桨叶也越转越快, 四周的雪像刮起冰风暴般上下飞舞。 然后, 雌鹿慢慢升到空中, 一百米高空, 两百米高空, 三百米高空

    刘展在液压管上刺破的孔非常细小, 但是由于雌鹿的液压系统是在极度高压下运作, 小孔使得液压系统慢慢失压, 情况并没有严重到触发警报, 只是让驾驶员感到操纵不太灵便。

    如果直升机保持在几百米的低空飞行, 液压系统还可以勉强工作。

    当直升机接近实用升限的高度时, 驾驶员才会发觉飞机反应迟钝, 甚至接近失灵, 设备也无法正常显示信息。

    所以飞行员在直升机刚升空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事实上, 他们几乎没有高山飞行经验, 分不清自己的不适是高原反应, 还是刚才的咖喱吃坏了肚子。

    飞行员现在要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各种情况: 上升气流、 下降气流、桨叶结冰等。

    把机舱塞得满满的一堆人更是加重了直升机的负荷, 难怪雌鹿在空中晃得像只满地打滚的老母猪。

    飞行员判断, 大概直升机加速后才能飞得比较平稳。

    直升机低速飞行时最容易出事故, 不仅飞机难以控制, 也难以平稳的飞行。

    所以在液压系统突然报警前, 两个驾驶员谁也没察觉到有异常。

    报警器响起时.,年长飞行员的第一反应就是压低机头,开大拉升力量, 让飞机避开山坡, 集急慌乱中, 他拉动操纵杆时用力过猛, 扭动幅度地太大, 飞机上的人大概只是感到被颠得异常

    难受,但对液压系统来说, 情优十分个妙。

    飞行员越是想要液压系统正常运作, 液压油在软管内本安的压力就越大, 这意味着液压油泄漏得越快,结果飞机就越难控制,而飞机越难控制驾驶员就更加需要液压系统

    这就像是一个没有经验的司机, 第一次遭遇汽车在冰上打滑的状况, 两者唯一的差别就是, 雌鹿直升机是在几百米的高空中打滑。

    直升机开始摇摆打转, 飞行员惊慌失措地拼命拉动操纵杆, 直升机一会儿向左, 一会儿向右, 猛地上升, 又突然后退。

    等到飞行员想到让直升机降落时, 已经太晚了。

    从液压管里喷出的液压油在发动机和变速箱周围游荡, 高度易燃的液压油变得滚烫。

    随着一声可怕的巨响, 直升机在空中炸成一个巨大的火团, 灼热的气浪和飞机残骸向山谷四散喷射, 刘展赶紧躲到岩石后面。

    直升机坠地时第二次爆炸, 刘展把头埋在雪里, 躲避着飞溅的碎片。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前只余一片火海, 飞机彻底消失了。

    第二架雌鹿直升机飞了过来, 在坠机现场的上空巡视, 不知所措地盘旋了一阵, 然后朝远处飞去。

    大火熊熊燃烧了很久, 这期间又发生了几次规模较小的爆炸。

    火势稍稍减弱时, 刘展朝坠机地点走去, 跟刘展第一眼看到的略有不同, 并不是飞机上的一切都被火海吞没。

    爆炸使得飞机残骸分布的区域很广, 刘展等到不再有爆炸时, 立刻开始仔细搜索坠机现场。 搜索的过程中他不时感到一阵恶心, 爆炸是残酷无情的, 被撕裂和烧焦的不仅仅是直升机, 还有飞机上所有的人。 刘展四处寻找玛丽的遗体, 但除了她翠绿色外套上的一只袖子, 他什么也没发现。

    袖子看起来洁净如新, 像是刚从她衣柜里拿出来, 除了回忆,这是玛丽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刘展把衣袖投入火中, 爆炸是为玛丽举行的火葬。

    刘展在较远处发现一具士兵的尸体,尸身比较完整,也没有

    火烧的痕迹。

    刘展把死去士兵的全套冬季装备剥了下来, 只留下短裤,然后穿在自己身上。

    最后, 他穿上士兵的靴子。

    靴子! 即便穿着刚从死人身上剥下来的袜子, 刘展的脚也十分轻松地蹬进靴子里, 虽然脚还在痛, 不过总算是解放了。

    他坐在雪地上, 绑好鞋带, 站起来跺跺脚, 又蹦了几下,试试靴子是否合适。

    后来, 刘展就是靠这双靴子, 一路走到阿富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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