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把眼望向脸色煞白的魔斗士说:“挨了我一指居然能做到不吭声,还算是条汉子,老衲这次就饶了你。”

    “多谢大师不杀之恩!”

    魔斗士哪里还有来时的嚣张气焰,他忙跪下来磕了头后便想离去。

    “慢着。”净空叫住了他,说:“替老衲带句话给你家的主子吧。”

    “不知大师有何良言带给殿下?”

    “我与烽火连城的恩怨与他人无关,切不可为难这些小辈。”

    “小的一定把这句话一字不漏的禀报给殿下。”

    “唉,就这样放他走了,真是便宜这魔狗了。”看着魔斗士步履踉跄地消失在黑夜之中,徐辰心有不甘地嘀咕了一句。

    净空却是不以为意地笑说道:“今天真是扫兴,好好的酒席被人扰的没有一点兴致。”

    “大师,不知你和那烽火连城老贼有何过节,您才来中原不久,他就派人跟踪你?”

    徐辰此刻的心里不禁对净空万分敬佩,须知自己的师父神王迦罗摩当年都被烽火连城所伤,伤势是至死也不能全愈,可净空大师言语间似不把这个魔头放在眼里,可见他的法术修为到了何等惊人的地步!

    “说起来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净空顿了一下又说:“当初年少轻狂,现在老了不想惹事生非……算了,往事不提也罢。”

    净空不愿向众人吐露过往云烟,大家自然也是不好再问。一名流浪汉有点担忧地说:“大师,烽火连城可是出了名的手段毒辣之人,你觉得他会因你一言而收手吗?”

    净空宣了一声佛号后说:“诸位大可不必担心,他即使心有怨气,也只会冲老衲一人而来,绝不会为难诸位施主。”

    见众人眼中犹有不信之色,净空淡淡一笑,说:“诚如施主所言,烽火连城行事向来歹毒,手段也是卑鄙下流。可大家别忘了他是一代魔君,怎么会作出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来。”

    “你是说他对我们这样的小人物不屑一顾,根本不愿就此浪费时间?”

    “施主聪慧!”净空笑说:“你等与老衲相识已近月余,倘若烽火连城真想刁难老衲,只需派人将你等擒拿就能用来要挟。可他并没有这么做,这说明因为他是个真小人,并不是伪君子。”

    净空这一席话说的众人频频点头:“大师所言极是!”

    又有一名流浪汉接口说道:“我听说烽火连城虽是大奸大恶之人,但也言而有信,从不食言。能在他心目中当做是对手的,普天之下怕是没几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了,看向净空的眼色也变了,然后他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倒身便拜,口里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神王恕罪!”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徐辰也是心想这位仁兄说的对极了,连师父迦罗摩都要忌惮烽火连城三分,可大师却不把他当回事,能够拥有这种惊人的实力,除了神王以外,还有谁能有此气魄!唉呀,我怎么这笨啊,到现在才想通其中的原由。

    徐辰不由脸上发烧,赶紧随着众人纳头便拜。

    可净空却是老脸通红,他赶紧摆手示意大家起来,有点难堪地说:“各位施主太抬举老衲了!贫僧不过是个方化之人,怎能担当神王之大任。”

    徐辰仍是心有疑惑地追问了一句:“大师若不是神王,怎能有此鬼神莫测的法力修为?”

    净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问他道:“你们当中有谁见过当和尚的神王?”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别说是现任的七大神王了,就是近百年来也没有哪位神王是和尚出身。

    为了彻底打消众人的怀疑,净空又嬉笑着说了一句:“更何况我还是个偷鸡摸狗的和尚,你们说哪位身份尊贵的神王会做出此等不雅的事?”

    徐辰见自己认错了人,脸上又是一阵发烧,他忙向净空大师赔罪。

    净空的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他说:“本来还想陪诸位多聚几天,可惜眼下就要分别了。”

    众人听的有些伤感,徐辰失声问道:“大师为何要走,不如在这龙泉寺当个主持,那也是件令人快哉的事。”

    “小施主,你太善良了。”净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衲若留下来,才是害了大家。”

    徐辰心里一琢磨,暗道是了,烽火连城那魔头虽不找我等麻烦,但对大师却是不会饶过。净空若留在龙泉寺,那以后真是麻烦不断,必会连累了大家。所以他借此离去,就是为了保证大家的安全。

    净空转眼望向先前拿出装有金银钱财包袱的人说:“诸位若是留在这寺内,就用张员外那不义之财修葺寺庙,重塑佛祖金身;若是想各奔前程,就分了钱财,也不枉我相识大家一场。”

    众人齐声应道:“我等都是无牵挂之人,还能去向何方,不如留在这里,等日后大师回来做这一寺之主。”

    “好!”净空有些动容,他喃喃说道:“缘生缘起,一切皆有天命。老衲若不去西天参拜佛祖,自当有那重逢之日。”

    说完,他向众人一稽首,毫不留恋地飘然而去。

    一阵冷风吹来,卷起几点未燃透的黑灰,徐辰不由伤感起来,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强作笑颜和各位流浪汉郑重道别。

    那管理钱财的流浪汉知徐辰是出外远行之人,又从包袱中掏出几锭金元宝塞给他。

    徐辰知道这些身世凄凉的人比他更加需要钱财,哪肯接受这份厚礼,坚持推辞不收。那流浪汉也知这年轻人性格忠厚,便不再相劝,取杯敬了徐辰一杯后,才与他依依惜别。

    徐辰回去小睡了片刻,天已大亮,他有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窗外宁静的景色,便毅然出门解了栓在老树上的白马,策马向着清平县的方向急驰而去。

    所幸在后面的路程中,徐辰再也没有碰到什么离奇曲折的事情,他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清平县。

    商州为中原九大州之一,这是个奇特的地方。

    首先它既不是神族的地盘,也不属于魔族管辖,而是个独立的小王国。

    这要归功于商州的最高统治者,人称太平王的傅千修。他家世代是神族的王室血脉,爷爷差点就当上了神族的天帝,却不知是何原因禅让给了别人,所以神族一直对傅王爷一家是礼遇有加。

    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又曾在因缘巧合之下救过魔尊的命,因此魔族也欠了傅王府的情,自然是也不会对商州兵戈相见。

    而傅千修从父亲手中接过王位后,更是把左右逢源的平衡术发挥到了极致,他这一生既不得罪神族,也结交魔族,所以商州五十多年来一直是中立地带,从没有发生过战乱。

    在这乱世之中,有商州这样一块和平的地域存在,可说是大多数平民百姓所向往的乐土。

    许多逃避战乱的人都举家迁移到了这里,商州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天下人口最多,最富饶的地方。

    一些在神魔两族混不下去,或是某种原因得罪了自己种族的战士也把商州选做下半生的归宿,傅千修对此采取了纵容的态度,只要来者在商州不惹事生非,便让这些人安心生活在自己的地盘。

    而神魔两族也对此形成了默契,那就是手下若有人逃难进了商州,也就意味着此人和往昔的恩怨一刀两断。如果他们从此安分守己,神魔两族也不再为难他们。

    当然这种恩惠并不适用于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因为他们做下的恶事已达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普天之下怎会有他的容身之地。

    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徐辰无疑是属于这种不受特赦的罪犯之一,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人虽是在商州城中,却是时刻防备着自己被人认出。

    虽然相貌已经更改,但口音和习惯一时间难以改掉,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一路上吃了不少亏,人也慢慢学的聪明了一点。

    此刻他从小旅馆走出来,显得一点精神也没有。

    呆在这个富饶的小县城里已经五天了,可他跑断了腿,也没寻到关于宋无忌的任何消息,甚至连同名同姓的人也没有打听到一个,这怎不令徐辰心情郁闷。

    盘缠已所剩无几,这时他才后悔起来,心想当初要是脸皮厚点接受净空大师的钱财,就不会处于现在这般落魄境地了。

    可他必须要在这个地方立足下去,可自己没有什么赚钱的本事,徐辰只能寻思着找个地方打打短工,准备一边挣钱一边接着寻找宋无忌的下落。

    哪知跑了一上午,找工作的徐辰接连碰壁,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心想:“明天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去大户人家那里看家护院,自己修炼的法术多少也能派上用场。”

    正当他准备在路边摊吃碗面填饱肚子的时候,却看到前方的墙根旁边围着一群人,不知在议论些什么。

    好奇地走上前去一瞧,竟发现墙上有张告示,上面还画着三个面相非善的男人。

    这或许是官府贴出的捉拿歹徒的告示,徐辰没把它当回事,正准备回去吃饭的时候,突听到后面有人说:“倘若有人能救出爱女,黄某愿重赏他一千两黄金……”

    一个相貌威武的男人在摇头晃脑地念着告示上的内容。

    一千两黄金?徐辰听的耳朵都竖起来了,这对他来说是简直是笔巨款,假如有了这么多钱,他在商州也算是个小富翁了,别说是住上一年,恐怕是到死也用不完。

    徐辰顿时明白这是张悬赏告示,他心里一激动,赶紧回转身来奔过去往里面挤,想验明刚才那人所念的内容是否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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