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琴见方绝愣在那里,在他面前晃动着小手,眨着大眼睛,又摇摇他。

    “你怎么啦?”

    “他们都在练武啊?”方绝回过神来。

    “对啊。这些小少爷都是大老爷的孙子呢。那位老师是禁军教头黄冲,很厉害的哦。他每日负责训练禁军武艺,还要负责大老爷的孙子的修炼。”月琴道。

    “他们必须每日都练习么?”

    “对啊,大小姐说,武艺须每日修炼,不能间断。”

    “这样啊。”方绝以前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法,他也曾去孔龙家玩过,孔龙的老爹每次都是教授他一些拳法的套路,或者是使大刀,他们的镖局从未使过剑。拳头和大刀看起来孔武有力,但显得笨重,而这些剑法,却是轻盈得很,耍在人的手中,配合剑法套路,看起来十分夺目。

    或刺,或劈,或斩,或撩,或挑,或削,每一招每一式都将方绝深深吸引。

    看了良久,不由得看出了神。这些剑法招式不知不觉映在了脑海,久久挥之不去,方绝在心里也是照瓢画葫地比划着,眼神中竟然好似要发出光了。

    “我们还是走吧,要是妨碍着小少爷们练剑,奴婢可又要受罚了。”一边说一边拉着方绝离开。

    “你站住。”

    方绝也是警醒过来,转身要走,哪知道被几个少年郎叫住了。他们个个身子都很壮实,长年练武,都身强力壮,一个身高足足高了方绝半个头的少年叫道:“你是什么人?敢来练武场?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对不起。”方绝连连道歉,准备离开。

    “非常抱歉贤德少爷,这位是大小姐请来的客人,没留心,便走到这里来了。属下这就带他们走。”跟着方绝走着的那名禁军护卫这时也有些慌,竟然没留意走到了这里,他连忙出来打圆场。

    一方面方绝确实还是恭王府的客人,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另一方面却又是要监视他,以防他乱来。

    这时闯入不该闯的地方,罪过就大了。

    方绝低着头,这时候沉默不语了,他知道,多说一句,便会惹来杀头之祸,干脆就一句不发。

    那名少年看着低着头的年纪相仿的瘦弱小鬼,顿时起了起心思,说道:“那好吧,陪我打一场,我就放你们离开。”

    “啊?贤德少爷,这位小客人不会武艺啊。求您饶了他吧。”月琴吓得连忙跪下求情。

    那少年趾高气昂地踢了月琴一脚,被踹得飞了出去。月琴倒地不起,头摔破了,流了很多血,嘤嘤哭泣。

    方绝单手一推,虽然没有多大的力量,但猛的一用力,竟然让健壮的往后退了两步。

    “找死!”赵贤德怒了,两脚飞踹,就将方绝踢飞了出去。

    方绝也同样倒地不起。

    这时,周围的小孩子都聚了过来,赵贤德刚刚教训了下人,众人都一阵喝彩,大家扬言要再教训方绝一顿。后来被禁军教头制止了。

    禁军教头黄冲走过来,见到方绝的保镖是自己的门生,也不多做为难,让他们速速离开了。

    两个大人,各抓起少男少女,回到住处。

    方绝瞪大着眼,脑海中竟然能够清晰地记得那些少年使得每一招每一式,他感觉到惊奇无比,刚才虽然屈辱,又冲动了些,险些因此丧命,但此刻怒气消减了些,很快被这些剑法招式所吸引。

    月琴受了很重的伤势,那一脚踹得太重,月琴又只有十五岁,就一个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住这种伤害。她被送往别处,府中的大夫为月琴疗伤去了。福生后来告诉方绝,说月琴手的骨头摔断了,需要疗养。

    方绝很担心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她。这一夜,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时至半夜,方绝起身来,接着窗边的月光,拔出那把玄天神剑来,泛着冰冷寒光的神剑让人胆寒,提在手上,比想象中要轻得多。

    脑海中又出现了白日里在练武场见到的那套剑法,突然,方绝猛地朝前一刺,身体不受控制地舞动起来。

    他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每一招每一式的含义,并且揣摩下一步要走的路线,无论是手势,步伐,都与黄冲教头教授的剑法毫无二致。而且,动作更加标准,成熟。比起那些小孩的生硬动作来,方绝更像是从小练习这套剑法长大的。

    他时而跃起,虽然幅度不高,动作不大,但却是将一些高难度的转身动作都使出来了。终于,他停下了,一整套剑法,就这么第一次见到,然后人生第一次舞剑,就完完整整地练习了出来。

    他愕然了半晌,还没从内心的狂喜中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件小事,方绝又重新被关入屋内,虽然懊恼无奈加委屈,但好歹武功上面的巨大飞跃带给他丝丝安慰。

    这几日在房内,闲来无事便揣摩这套剑法,基本上几天下来便能够熟练掌握了,因为条件不具备,他并不能在房内多次实战,以免被察觉。只能在心里推演。但接下来还需要验证一些其他东西。看来也只能等赵紫雅围猎回来之后再解决了。

    而那天出门逛出来的路线基本上也被他烂熟于心,心中想好了几个对策,如何应对赵紫雅的步步紧逼。

    赵紫雅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要他手中的剑。宝剑是四象真人的遗产,虽然对他目前来说完全可以放弃,只要放弃玄天神剑。那么依赵紫雅的个性,断然不会为难他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朋友的。

    但直觉告诉他,他必须另谋他法。这是他的坚持。

    又是一晚,方绝在月光前拔出玄天神剑,剑身通体被皎洁清润的月光笼罩,变得荧光铮亮,隐隐还有一丝虎啸龙吟之声,振聋发聩,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地欣赏一把宝剑,不知不觉出了神。这一晚,他整晚都没有睡觉。

    翌日,威风八面的赵紫雅围猎回来,风光无限,在这次围猎活动中,她狠狠地在皇帝面前表现了一把。心中畅快无比。而她的父亲恭亲王则突然被派往边疆,没有跟回来。

    一行数十人在大红门前接驾。福生管家为她安排好了一切接风洗尘的准备工作。但赵紫雅下马的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方绝的状况。

    福生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禀报出来,包括月琴被赵贤德打伤,以及其中的一些小小的误会。福生当然所有的话都是向着府中小少爷们的。比如添油加醋,说方绝先动手啊,或者是两个小朋友不懂事,误闯了练武场。

    哪里知道赵紫雅勃然大怒,当即清喝道:“让赵贤德过来。一起去我的客人的房内。真的是胡闹,成天知道惹是生非,我的客人连武功都不会,会主动出手惹事伤人?”

    说完,带着身后五六名高手威风凛凛地前往方绝所住的院落。

    快要进院落大门的时候,赵紫雅还故意调整了一下情绪和表情,不再像先前那么英姿煞爽,说一不二。而是换了一副女儿家温柔如水的面容。

    方绝此刻正在房内喝茶,看书。门突然被打开。赵紫雅脚步轻轻迈进来。看到方绝,笑容便堆到了脸上。

    方绝见赵紫雅进来。赶紧上前跪下,恭敬道:“小的见过郡主。”

    赵紫雅愣了愣神,赶紧上前,温软纤细的双手抓住方绝的胳膊,将他抬起,说道:“快快起身。小弟弟,姐姐不是你想的那么高高在上。这次姐姐回来,专程过来看你,不用拘礼了。”

    方绝仍然作颔首状,道:“郡主高贵贤德,救了小的,小的本该感激涕零,但前几日小的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得罪了郡主,小的真是罪该万死。”

    这番话说得赵紫雅咯咯娇笑起来,瞬间舒畅了许多,在离开王府之前,方绝一直拒绝跟人说话,才小半月没见,方绝便懂了事,性格也开朗了许多,赵紫雅心中猜测肯定是月琴打开了这小朋友的心扉。一时间笑容满面,高兴得很。

    “瞧你说的。前段时间我也很忙。招呼不周,弟弟不要生姐姐的气。”赵紫雅拉着方绝的手落座,旁边的福生看傻了眼。心中那叫一个莫名其妙,也大大地舒了口气,还好赵紫雅没回来的时候没有过多的为难方绝,不然这会肯定面子上很难看。

    方绝一脸羞愧状,说道:“姐姐。实不相瞒,我本名叫方绝,青阳镇人。家中父亲一生为木匠,母亲是织女,我六岁入私塾,十岁入学堂,现年16岁,与同乡参加今年的科举考试。后来在京城外枯木林偶遇南海双煞与玄天剑宗四象真人对战。我的同乡哥哥被误伤致死,我苟且活下来。”

    “后来南海双煞侥幸逃走,四象真人被重伤,临死之前托付小的将一封生死信件送去南粤山玄天剑宗总部,又将他的镇身宝剑玄天神剑托付于我。小的临危受命,却又精疲力竭,从未来过京城,后又误入贵府,幸得姐姐搭救。四象真人以我与玄天神剑滴血认主为要挟,我必须在月内抵达南粤山,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等等……你是说玄天剑宗么?”赵紫雅面色显得有些沮丧,方绝能看得出来她对于玄天剑宗这四个字颇为忌惮。

    “嗯!这几日,我在府中,您又外出,没来得及查验这把剑,相信姐姐有能力能够查验出来这把剑的真实身份。知道小的所言非虚了。”

    “你说……四象真人死了?”赵紫雅猛然察觉到当中非常关键的信息,面色渐渐沉下来。福生管家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是的……四象真人已经驾鹤西去。”

    方绝双手奉上玄天神剑,赵紫雅面色恢复了冷淡和平静,轻声下令道:“福生叔叔,让府里的人查验神剑,如有假话,不留活口!”

    “是,大小姐。”福生示意保镖提走神剑。

    方绝则是迅速跪下。埋着头,一言不发。“这大小姐脾气也太阴晴不定了吧。”他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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