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葭安静的沉睡着。

    她的身体里一朵黑莲仔绽放又徐徐收缩,最后形成了一条长蛇状的能量盘踞在她身体某一处。黑莲的根源是那个黑衣人称为“他山之石”的物质。它刚才从她的手心里出去捕食惊动了丹田里的那团乳白色能量,那是上次从半卷道经中得来的,福祸目前尚且难定论。

    乳白色能量缓缓舒展称为一条白练。与黑蛇盘旋在丹田之处。经过这么久的互相观察和妥协,它们分庭抗礼已经不再试图吞噬对方,而是彼此相安无事。但如果有机会那就不一样了。

    黑蛇部分刚刚化做黑莲离体,白练就醒了过来,打算趁机占据领地。它努力的把余留不多的黑蛇残余融合到体内,并扩大了一些自己的地盘。

    不过没得意多久,黑莲返回陆葭的丹田之哪,便打算开始夺回阵营。

    黑蛇这次意外的对白练有些宽容,没有彼此撕咬,它有些疑惑对方为什么会有些许自己的气息。最后默认了白练对自己的靠近。

    白练刚融合了黑蛇的部分身体,它察觉到黑蛇于自己又相近的气息,不由得产生了亲近开始靠近黑蛇。就这样它们逐渐的彼此靠近,围绕着陆葭丹田中心的位置盘旋着。

    如果肉眼能看到的话,会见到呈现出如同漩涡星系一般奇异景色。它们感觉到了愉悦,在漩涡中心有一个种子一样的物质在萌发,这就是本源。

    本源之力的成长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陆葭当然不知道这一切。

    她此刻陷入梦境。

    她看到了一座城市里不同的人影在呼喊、挣扎、求救、哀嚎;

    她还看到了那些人的自私、暴力、邪淫、欲望。

    “那些是人的怨念。”

    面对眼前电影屏幕一样的片段,她忽然明了,那不是真正的人,是怨魂留下的残念。

    她看见了赵卡东,穿着一双皮鞋,仔细看也不是皮鞋,而是仿皮革的。赵卡东把自己头发剪的很短,穿着看着质地廉价的休闲服却也干净。他茫然的坐在地上马路边,茫然的向前看着。

    “你是谁?”

    陆葭看到这些人了,唯独他很平静。那是茫然的平静,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是赵卡东。”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

    “我在等我对象。”

    赵卡东看着前方的一栋老楼,那是富乐小区的方向,楼上不同的窗户有的黑,有的亮。

    “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是刘红答应过我,我买了房子就和我结婚的。”赵卡东喃喃自语。“可是我的钱不够在这买房子。”

    “我把这些年所有积蓄拿出来了,搬砖赚的、开出租车攒的。一块、五块、还有五十一百的……我还到处求人借钱,可是还是不够。我永远也买不起房子了。”赵卡东很难过。

    “她不会和我结婚了。因为我买不起房子。”赵卡东低着头说。

    “可是,我真的想娶她。”

    “刘红出来了,你看,她很漂亮。”陆葭顺着赵卡东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一个红裙子女人款款走过来。平心而论,刘红属于外表很不突出的女人。

    她三十刚出头的样子,因为整体身材瘦弱显得整个人都没有水分。她的脸上颧骨看的也有些突出。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整个脸有点三角形,倒是符合网红的审美。涂了很多层粉底的脸,配着抹了口红的唇在路灯下看起来就像刚吸了鲜血。

    “她很漂亮吧?”赵卡东看着刘红,也看到了刚才和她一起出来的男人歪歪斜斜的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他假装没看到,依然在和刘红说着话。

    刘红看不到陆葭。在这个空间里,陆葭倒好像一个在旁观着他们一切的鬼魂。

    刘红上了赵卡东都出租车。赵卡东把车开回了那间平房里,

    “刘红,咱们不干了,回老家买房子吧。”赵卡东低着头说。刘红当然知道他说的不干了是什么意思。

    “回老家?回哪去?那个男人会打死我的!”刘红听到回老家,反应很激烈。

    “刘红,我在这买不起房子。”赵卡东说。

    “买不起房子就不结婚。”刘红说着就要出去。

    赵卡东慌忙拉住刘红,哀求的说“刘红,你说,你想怎么办?我都依你。”

    “不买房子也行,以后别干涉我接生意。”刘红甩开了赵卡东的手,冷冷地说。

    “没有别的法子么?”

    “没有 。”

    “真的不能再想想么?我们可以开个小摊,去卖菜。”

    “万一赔了呢?”

    “我们试试吧?”

    “好,但是你别管我接生意,也别管我和谁来往。”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没有!说了没有!”

    刘红还在背对着赵卡东喊了起来,她的眼泪从眼角里流出来,她脸上厚厚的粉底被冲出了两道泪痕。赵卡东叹了口气,从被子底下拿出一把事先准备好的锤子砸在了刘红的后脑勺上。

    刘红倒在了地上。嘴里说的最后两个字是“丫丫……”

    “我只想和她结婚。谁知道她真的死了。”赵卡东扔了锤子,放声哭了起来。

    “他们都说她是个破鞋。刘红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她离婚了,因为那个男人总打他。孩子判给了她,现在住在姥姥家里。她白天做保洁,晚上才去接生意。”

    “她比谁都需要钱,丫丫是她的女儿,刚上初中。她说,她的女儿要上大学,要找好工作。她想买了房子以后,就把女儿接过来,她每天都在说想孩子。”

    “她很好,她很好。我们认识三年了,我想和她一起过日子。她真的很好,你看,我这条裤子就是她给我买的……”男人说着说着,抱着刘红又哭了起来。

    陆葭看到了赵卡东身上穿着的一条廉价裤子,对于赵卡东来说,那是珍贵的。

    可是人们却往往总是肆意破坏自己所认为珍贵的东西。

    同时,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将刘红视为更珍贵的一个人在做什么。刘红那个叫丫丫女儿时常在问着一个年老的女人:“姥姥,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刘红的死导致赵卡东的愧疚,他一直对刘红的死耿耿于怀。尤其是每次晚上回到这间屋子,他都能想起刘红就被埋在他眼前的地下。他长期的痛苦煎熬导致他急于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如果说刘红是因为赵卡东冲动杀死的,第二个、第三个就是他几乎已经精神分裂状态下杀死的了。

    一年多来,每天浑浑噩噩的赵卡东,在内疚自责和暴虐的双重压力下,他变的越来越像神经病。

    为了逃避自责,他努力让自己忘记对刘红的记忆,对刘红的样貌也逐渐变淡模糊了。刘红给她买的裤子他已经不穿了;他也刻意不去想刘红到底好在哪里了。

    最后仍旧忘不了刘红是个野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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