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他这时过来简直就是我的救星,我一双眼睛求助的将他望着,身旁的皇后笑道:“你这来得倒是也快,怎么,是怕本宫将思思怎么了?”

    “思思?”他看一眼我,嘴角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皇后娘娘善心仁慈,自然是不会为难思思的,只是我瞧着这天色渐晚,我也该带思思回去了。不知皇后娘娘还有其他事情么?若无其他事情,那子陵便先带思思走了。”

    他说完这句,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走,拉着他的袖子就要起身,被他一眼瞪坐了回去,那皇后像是在叹息:“思思,你去阁楼前等等,本宫有些话,还要跟子陵说说。”

    冯子陵眼神示意我先出去,我拎着裙角出去,还没走出门槛,就已经听到里面传出声音:“就这么个丫头,本宫倒不晓得你看上她哪点?你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却让本宫如此失望!”

    我忍不住回头瞧一眼,几步走了出去,方才用糕点的时候,还是对我笑脸相向的,这会儿就变成失望至极了。

    我蹲在阁楼前的一方水池旁玩水,后头有脚步声,我转头看见一双暗黑色的云靴,冯子陵伸手过来:“起来,我们回去了。”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手,那只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只是略有些奇怪,等我拉住他的手起身时,明显摸到他掌心有深深的茧,冯生不过是个读书之人,手心怎么会有这么厚厚的茧?莫非是十年寒窗苦读握书卷握出来的?

    他拉着我一路七拐八绕,夜色已经降临,一路上许多小宫女出来掌灯。我抬头望见一座秀丽的宫殿:“犬令宫?好奇怪的名字啊。”

    冯子陵脸色一僵:“……茯苓宫。”

    “……”我解释道,“哦,我是夜色太深了,没瞧清……我……”

    他只笑一声:“肚子里原本没有墨水,何须解释。”

    我一把挣开他的手,正要往前走,迎面一身月牙白色的羽善公主领着两个掌灯的小宫女朝这边走了过来。那羽善公主一双美目流转到冯子陵的脸上,眼中红红的:“子陵,有些话,我想与你说。”

    冯子陵拉起我的手:“天色晚了,我要带着思思回去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吧。”

    我被他拉着从那公主身边走过去,她脸上两行清泪,我见了都很是不忍心,冯子陵他怎么就能坐到无动于衷?他的心这么狠,也难怪会抛弃柳一一了,羽善的声音追上来:“你就那么讨厌我?找来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来敷衍我?”

    “我哪有其貌不扬?”我抬手摸一摸自己脸,羽善几步追上来,扯住冯子陵的袖子:“你跟我说,你真的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么?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来的?”她哭得凄惨,开口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即便你心里怨我,也不该随手捡来这么个女人来气我。她浑身上下哪一点比我好!”

    我一时气不过,面上却笑:“也难怪子陵不喜欢你了,一个堂堂的公主,虽然貌美却像个泼妇一般。我与子陵情同意合,早已经私定终身了,公主,你还是死心了吧。”

    她身后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宫女呵斥道:“放肆,我们家公主与大将军说话,哪里轮的到你来插嘴。”

    “你才是放肆,不过一个掌灯的婢女,倒有你说话的份了?”冯子陵一把挥开公主的手,凌厉的目光却是对着那小宫女,那小宫女提着灯的手一个哆嗦,赶紧低下了头。

    我被冯子陵转身拉着走了,走出很久,我才问道:“我很奇怪,为什么那公主长得那副好模样,你却像是很讨厌她似的?”

    他沉吟片刻:“思思?”

    “恩?”

    “你叫思思?哪个思思?”

    “叶思思,思念的思。”

    我在这将军府住了已有五六日,见到冯子陵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他在皇后面前承认了我是他的小娘子,这会子只能将我留在这将军府上。不过正好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伺机潜伏在将军府的这五六日里,匆匆见到的冯子陵不是正要上朝,便是要赶去书房处理公文。

    我一连五六日没有半点下手的机会,甚是发愁,第七日的一大早我早早的起了,就在栏杆处等着他去上朝。

    他一边卷着袖子一边从穿廊走过来,眼睛里瞧见我:“这么早找我有事?”

    “你一个将军,为什么事情这么多?”

    他笑一下:“平日也没这么多事,只是最近边疆好像又不太安稳……”他说到此处,在我面前停下来,“你可是觉得在这府中待着太过于无聊了?”

    我点一点头,又摇一摇头,我恐他这么说是想将我赶走,却不想他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将军府有什么目的,但是最近皇后那边盯我盯得紧,你同我这场未完的戏终究是要演下去,平时你出去玩耍玩耍自然是没有什么,但是,你若是想有什么逃跑的心思……”他凑过来微微一笑,“我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你想软禁我?”

    “谈不上什么软禁,只是我这段时间太忙,没空好好调查调查你,今日我会安排人从府上挑选个丫鬟跟着你,陪着你也算是解解闷。”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几步追上去拉住他的袖子,眼中含情的将他望着:“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门前的小童正要将那紫色披风拿给他,他抬手要去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你嘛……”

    他兜嘴一咳,递披风的小童偷瞧我一眼,赶紧识趣的退下了,他一手拨开我的手:“你是太无聊了,我改日叫管家给你请个先生,你待在这府中还可以识识字。”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傍晚时分已经上了些年纪的管家身后跟了个水灵的姑娘过来找我,说是将军为我安排的一个婢女,我无聊时也有人可以陪我说说话。

    那婢女叫采儿,倒是个机灵的婢女,模样也长得甚是不错,看起来与我的年纪一般大,其实我倒是不缺少陪我说话的,我身边有花花跟香香两只蝴蝶陪着,闲时同它们说话,倒是比同这小婢女说话有趣多了。

    采儿跟着我不过一日,倒是学会嚼起舌根来了,也不晓得跟谁说了一番话,道:“姑娘大约是在府中太过无聊了罢,倒是成日里自言自语起来,莫不是病了罢……”

    我不晓得她是话多还是关心我,我何时曾自言自语过,不过同花花它们说话,在旁人看来确实有些自言自语。

    冯子陵次日的午后才回来,我吃了午饭前脚才踏进凉亭,便瞧见管家同他在说些什么,我躲在月牙石门后头,听见管家道:“将军,那小姑娘到底也是不知道什么来头,这么待在将军府里……”

    冯子陵道:“有什么不妥么?”

    老管家道:“不妥倒是没什么不妥,也招人喜欢,只是太过活泼惹事了些,前日从后院枯井里翻出来个藤球,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踢烂了三扇窗户……”

    “……”

    “也经常去厨房闹腾,昨日下午您去宫中不久,差点一把火烧了灶台……”

    “……”

    “还有今日……”

    我倒不晓得今日自己还惹出了什么事来,侧了耳朵听着,听见管家道:“今日中午,她将后院五个侍卫的午饭,都吃了……”

    “……”我有些不能忍了,我惹了些事这老管家去冯子陵那嚼嚼耳根也应该,但是吃的多这个……

    冯子陵道:“许是她还在长个吧……饭量大也是应该,不过么……”似乎是沉吟了一会儿,“一个女孩子家吃五个大男人的饭?找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是不是肚子里长蛔虫了。”

    那管家答了句是,冯子陵又道:“对了,替她找的教书先生找来了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头一个声音响起来:“姑娘,你在这做什么?院子里风大。”

    我一回头瞧见采儿,正要松一口气,却又响起个声音来:“她在此处听墙角听得甚是欢畅。”

    “我没有……”我要反驳,对上冯子陵的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继续道:“我肚子里才没有蛔虫!”

    他笑出声来:“已经替你请来了教书的先生,你整日里也不会那么闲的发慌了。”

    我从来都没有闲的发慌,我只不过是苦于没有机会向他下手罢了。我一日笼统见到他的时间都不足一炷香,怎么找机会下手,原本以为自己留在将军府中便多了杀他的机会,现在倒好,被他请来一个教书的先生,弄得我整日里头大。

    凉秋转冬,天气变冷不止一点,我原来是株草时便疲懒,整日里被柳一一伺候得很好,尤其到了冬日,便渐渐有些要冬眠的趋势,我早晨越发起不来,却被冯子陵请了个教书先生过来,要我每日卯时就起来念书,那夫子年纪颇大,脾气却比他这年纪更大。我稍稍晚上一盏茶的时间,他吹胡子瞪眼言语间甚是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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