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谨冷笑完后,自推门出去了。

    冯子陵叫我坐下来,给那青衫的俊朗大夫瞧瞧脚伤。

    等到那青衫大夫将我的脚伤看了,又涂了药包扎好,我才同着冯子陵张谨一同回去了。

    夜间我与冯子陵睡在屏风后头的床榻子上,因着他肩上有伤,只能侧翻着睡,我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他双眼紧紧的闭着,看着倒像是睡着了得样子,我将他望着,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他被子盖在腰间,眼睛闭着,略长得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睛下方有着淡淡地阴影,愈发的显得五官俊朗。

    我就这么瞧着他,看见他肩头穿着里衣仍旧清晰可见的白纱布,想起今日的情景,忍不住抬手摸到他的脸。

    心里似乎有什么要涌出来一般,那莫名其妙的情绪上来,一时间竟然控制不住,微微偏了头去亲他,亲在他的嘴角,又似乎觉得不够。

    待再将双唇贴上去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四目相对,我终究是脸红了,我方才到底是做了什么,我竟然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亲他,我反应过来,翻身想下床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我知他身上有伤,也不敢挣开他的手,只怕他用了力,要连着伤处的,被他这么拉着,脸上虽已经潮红一片,还是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你怎么醒了,还是你没睡着?”

    他面上微微一笑。

    我才恍然悟到,又气又恼的:“你……你竟然装睡,你到底有何居心。”

    待要转身走了,手上又被他拉着,我哪里能狠得下来心来,便也掀了被子,仍旧躺在床榻子上,双手搂着他的腰,头贴在他的心口上,道:“你以后会不会还对别的姑娘也这样好?”

    冯子陵只是不说话,我枕在他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上,他便摸了我的头发,低头下来亲我,心头便热热的,只闭上眼睛任他亲,他却并不是浅尝则止,而是越吻越深,我到底是有些情难自禁,却也顾及着他身上的伤,没想他便只是亲得厉害,却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的。

    我便这样抱着他,夜间凉,他身上却很暖,她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只是梦却颇多。

    从前在翠云阁的时候,柳一一所看的话本子里,便有说到一个书生与小姐私会的,那小姐因着思慕俊朗公子,连在园子里看花,看见满园春色都止不住心思的,便央自己的丫鬟去送信给那俊朗公子,两人在园中相会,借着那满园的桃花,便在那桃花树底下干起那风流事来,那公子模样俊俏,性子却很温和,两人云雨必,那书生便抱了小姐坐在那桃花树下温存。

    书生时而不时说些话来逗趣那小姐,那小姐自掩了嘴笑,好不恩爱羡煞旁人!

    我如今梦见这个,便觉得那小姐便是自己,那书生便是冯子陵,两人一时间你侬我侬,可谓情意绵绵,只却正要缠绵之时,头顶却飘下落花来,徒然惊醒了一场梦。

    我起了身,还能想起方才的梦境,抬眼看一眼窗外,已是大亮了,一时间又有些遗憾,偏偏到了紧要的关头便落花下来。可真是早晚不落,倒在梦中将自己惊醒了。好生没趣!

    待再往床榻子旁边看时,冯子陵已经不在了,他肩头还有伤,起这么早,莫非那桩采花贼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

    自梳洗穿戴好,有丫鬟来叫吃早饭。

    出去瞧见怜儿正在桌前坐着,脸上神色有些恍惚,我恐是昨天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莫不是将她吓着了,便几步走到她身旁坐下,道:“怜儿姐姐,昨日遇上那采花贼,你可是被吓着了?”

    她面上扯出个笑来:“我没事。”

    可是她那勉强扯出来的笑容,我怎么会看不明白,我想这个事情,或许是跟张谨有关,但是冯子陵多次提醒过我,人家的家世还是不要过问的好,他们两个人之间夫妻的相处之道甚是奇怪,我不过是一个外人,哪里好去多问。

    我们二人一同吃过早饭,怜儿说今日太阳布得足,一起去前院晒晒太阳也是好的,我点头道好,我同她两人一同往穿廊过,待走过穿廊时,便听见一句女声道:“大人……可别,仔细人瞧见。”

    那头道:“怕个什么,要是被人瞧见了,我便纳你做个妾侍,如何……”

    “讨厌……”

    我一听这个声音,是张谨,再去瞧怜儿的脸色,她一张脸发白,脚下的步子停住,而那个女声也甚是耳熟,似乎是……似乎是那日在私下议论怜儿的那个婢女。

    怜儿转身要走,我也不好说什么,身后却还传来那女婢的娇笑声:“只怕是夫人瞧见了……”

    接着是张谨的声音:“瞧见又怎么,你还怕她不成……”

    怜儿几步往后院跑去了,我在后头跟着,两人回了院子,有丫鬟上来摆了茶和点心,我瞧着怜儿的脸色不太好,却还很是正常的一边用着点心一边喝着茶,我实在是憋不住,道:“怜儿姐姐……”

    “什么都不要说,思思,什么都别说,方才看见的,听见的,就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也当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吧。”

    我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冯子陵远远的过来了,我便也不好再去说什么,冯子陵瞧见我跟怜儿,便过来落了座,我说:“今日一大早就没瞧见你,你肩上有伤,还跑哪去?”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不接,却硬将我喝过一半的茶杯拿过去将另一半也喝了,才道:“今日一大早出去,便是去处理一下那个采花贼的事情。”四下一看又问道,“张谨呢,我同他一起回的府,怎么不见他?”

    我瞧着怜儿的脸色越发难看,赶紧咳了咳,转移话题道:“你方才说的采花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大娘的女儿,可是找回来了?”

    冯子陵点点头道:“已经是找回来了,早上将那小姑娘送往大娘住的地方了,替你解决了一件心事,那日你同怜儿嫂子去观音庙上香,却是恰巧,那日我跟张谨刚好查到采花贼的下落,寻着他的踪迹一路跟到观音山山脚下,不曾想是你们遇上了他。”

    我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我说呢,为什么你跟张谨来得那样及时。”

    他微微一笑:“如今采花贼的案子已经破了,那大娘处也有了交代,我们出来也已经有些时日了,待会便回去吧。”

    我看着未说话的怜儿,一时觉得同情,便道:“怜儿姐姐,你久居张府中,想必也是觉得有些烦闷了吧,要不然,你随我与子陵回将军府几天,我带你在京城好好玩玩?”

    怜儿还未说话,张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前院过来的,冷声了一声:“她不准去。”

    我正要开口,被冯子陵按住手,眼神示意我不要说话。

    我究竟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能隐约的感觉出,张谨与怜儿之间,肯定发生了些什么事情,而冯子陵明明是清楚的,只是不肯告诉我。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冯子陵看见张谨过来,一把拉住我的手,小声道:“方才伤口有些疼痛,陪我去换药可好?”

    这句话完全就是一句想先带我离开将张谨与怜儿留在这里的话。

    我虽然明白冯子陵的用意,但是即便我留在这里,似乎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我跟着冯子陵离开张府,径直去了上次张谨将我们送来的药铺,冯子陵先让那位一身青衫的年轻大夫给我的脚上换了药,再到里间去让大夫给他自己换药。

    这几日来到张府,也并未觉得解了什么闷,其中最让人觉得欣慰的,莫过于是认识了怜儿,回去将军府的路上,我不依不饶的问起怜儿与张谨的事情,他被我磨得无奈,才终于说出了一些他所知道的事情来。

    原来怜儿从小便是被张家买来做童养媳的。

    之前冯子陵也对我说过,张谨自幼病弱,便是因着这个,有个道士说要找个张谨命中的贵人与了张谨做媳妇,张谨的病才会好起来,这个人便是怜儿。

    怜儿从小被买到张家来,张府的老爷与夫人从小将她当作女儿般对待。等到张府的老爷与夫人相继离世,张谨的病情也越来越恶化,而张府没落,那段日子或许是张谨最不愿意回忆起来的一段日子了。在张谨病得最严重的时候,怜儿却将张谨一个人抛弃在张家的大宅子里,自己走了,等到张谨病好后做了官,才又回来找的张谨。所以张谨的心里一直是很不待见怜儿。冯子陵隐隐约约知晓一些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每每这么个时候,他都说不要去管别人的家世,或许他是觉得,怜儿之所以会有今天,是她之前自作自受。

    可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怜儿是这样的一个人,她眼里对张谨的爱意,我都能看的出来,她又怎么会在张谨最需要她的时候将张谨抛弃呢?我心中揣着这个疑问,却一直没能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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