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祯烈就前前后后忙活着,招待了好几个府里来的管事。那都是带着礼物和正式的邀请贴来的,对象自然是绾烟公主。

    奈何林绾烟迟迟未起,祯烈也就只能先送走他们,说等后面再差人去府里回话。

    林绾烟懒洋洋地起床,给她梳妆的丫鬟就将消息告诉她了,她没睡好的脸上硬是挤不出一丝笑容。这搁现代,可不就是相亲?还排得很紧凑,搞得她好像很恨嫁似的。

    这古代的女子真的好无聊,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不是做家务就是绣花纳鞋底。到了合适的年龄,凭父母的媒妁之言,就嫁作人妇,然后就是相夫教子。

    嫁得好的,生活自然滋润些,可丈夫三妻四妾还得忍受着。大户人家的女儿要是做人的正妻,还得一边做足门面,考虑延绵子嗣,鼓励丈夫纳妾,一边又想着如何打压那些侍妾,保住自己的地位,也是斗智斗勇不容易啊。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怕多半也是穷得揭不开锅,没有办法的事情。

    “妹妹,你看看。”用过早膳,祯烈将几份请贴和相应的礼单递到林绾烟手里,从她那张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有几分倦容。“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劳哥哥关心,恐有几分认床,睡得不是很踏实。”林绾烟粗粗看了看递过来的请帖和礼单,大皇子的正妻,威远将军嫡女苏霏霏,后日生辰宴邀请她和祯烈同去赴宴;四皇子萧禹琰邀请去丰华园赏菊;五公主萧淑怡邀请去云岚寺进香;七皇子萧禹硕邀请去南郡湖划舟游湖。

    “妹妹看如何安排?”祯烈和林绾烟商量完还得差人去回话,时间拖得久了,就会显得无礼。

    “哥哥安排便是。”林绾烟勉强地回答道,如果有的选择,她肯定都不愿意去,不用想就很不自在。

    “后日的生辰宴肯定要去的,时间也改不了,其他的就按请帖送来的先后顺序安排吧,今日妹妹好好休息。”祯烈是早就打算好了的。

    “都听哥哥安排。”林绾烟微微一笑。

    闲来无事,林绾烟拿了本书,带着绿莺几个去了素心楼。楼下人多,小二依旧让林绾烟去了专属的雅间。就那么喝着茶吃点糕点看着书,就到了下午,林绾烟沉浸在书里,也不觉得时间过得快。

    雅间的门被敲响,林绾烟以为是绿莺,懒洋洋地应了句,“进来吧!”

    推门而入的是杨承阅,而入眼的林绾烟坐在软塌上,眼睛盯着手里的书,头都没抬。

    “公主!”杨承阅恭敬地行了个礼。

    闻言林绾烟才迅速抬起头,一见是杨承阅,便笑着起身,“杨公子?快请坐!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去公主下榻的府里问的。”杨承阅也不客气,在软塌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上次一别后未曾亲自道谢,真的有劳杨公子了!”林绾烟给杨承阅倒了一杯茶。

    “公主客气了,都是在下分内的事情。”杨承阅端起茶杯闻了闻,品了一口,心里暗乐,这三爷可是真的毫不掩饰对这个公主的好。

    “不知杨公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林绾烟一贯不会客套,她也觉得杨承阅不是那种闲来无事会找他的人。

    杨承阅拿出了一个褐色的小瓶子放在林绾烟面前,“公主的伤还没完全好,汤药不免麻烦,这是制好的药丸,每日饭后一粒温水送服。”

    林绾烟心里小小吃了一惊,拿起瓶子,取了盖子,闻了闻,并不是很难闻,有一股药材的清香,好像还闻得出甘草和蜂蜜的甜。

    上一世,她最好的朋友徐欢欢是学的中医,而且家里祖辈都是赤脚医生,她跟着多少也懂一些药理。

    “公主懂医?”杨承阅笑着问道。这是萧禹文连夜配药安排制成药丸的,对萧禹文的医术他自然是十分信任。

    都说久病成医,而萧禹文自小身体孱弱,又多次被毒害,差点早逝,幸得隐士神医救治,痊愈后还成了神医的关门弟子。而这个东陵公主懂医术就有点让人吃惊了,毕竟在这个年代,女子鲜有抛头露面,贵为公主,自然也没有理由专门去学医。

    “皮毛而已。”林绾烟放下药瓶,笑道。

    她只是嗅觉比较灵敏,略懂一些药材,说懂医术,那是太抬举她了。中医药博大精深,就普通一个经方,还要根据病人的症状,做药材的加减,方能对症下药,她哪有这个本事。

    “公主不放心?”既然懂一点,又如此谨慎,那便是有所怀疑了。虽然也情有可原,但是杨承阅还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他更多的是想到萧禹文总是默默地为她做那么多,又千方百计不让她知道,到头来人家还不信任,心里有些恼怒。

    “想来杨公子也是受萧公子所托而来,我自然没什么不放心。”林绾烟也将杨承阅微妙的表情变化看在了眼里,她能猜到是萧禹文所为,心里其实十分放心。

    只是不知道萧禹文是根据什么给她配药的,毕竟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而病者的情况各有不同,如果没有亲自号脉确诊,也断然不敢轻易开药,而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萧禹文了,也不曾有医生来给她把过脉。况且,从寒月山回来以后,她并没有感觉身体还有哪里不适,身上那些伤肉眼可见的伤也都好得差不多了。

    听着林绾烟这么说,杨承阅心里这才好受一点,看来这个公主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看得出来对萧禹文的信任程度很高。“如此便好。那在下就告辞了。”

    “杨公子!”林绾烟看着正要起身的杨承阅说道,她还有很多事情想问。

    “公主可还有其他事?”杨承阅只是受萧禹文嘱咐亲自来送药,其他事他并不准备多说。

    “我……”林绾烟一时又有点问不出口,耳根微微红了。“不知萧公子身体可无碍?”

    “三爷还在闭关休养,不过应该好多了。”杨承阅平淡地说道。闭关个鬼啊,这几日萧禹文都在南栎城的别院和寒月上来回奔波,平日该做的事一件没落下,气色明显比原来差多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说是放心了,林绾烟脸上却一点没有高兴的神情。“杨公子,我还可以跟你打听件事吗?”

    “公主请讲。”杨承阅端坐着。

    “你们的三爷,也就是萧公子,是不是就是大神越的三皇子?”林绾烟憋了口气,还是问了出来,不然一天到晚都胡思乱想,她都快受不了自己了。

    这下,沉默的是杨承阅。面前这个前来大神越和亲的东陵公主,怕是对三爷的过去和现在都一无所知,但这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而且也不该由他来说这些事,说不定她知道了这些事只会更加危险。

    林绾烟看着杨承阅的表情,只用一秒就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杨公子不回答我也已经有答案了。”

    杨承阅依旧没有吱声。他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不是萧禹文,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有什么打算。

    “我还有几个疑惑,不知那日三皇子救我,是有意还是无意而为?以他的身份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将我送回?今日他既然让你送药过来,为何昨日又不来宫宴?”林绾烟的语气很平静,这些话她早就想问,今天终于问出口,心里倒好受了,她也并不报很大的希望杨承阅会回答。

    “这个恐怕只有三爷能回答你了。”杨承阅的语气有点冷了,这些问题自然也只有萧禹文能回答,他才是当事人,哪怕他自己还是懵逼的,可总比杨承阅这个旁观者要好。

    “那就请杨公子带我去找他。”林绾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得斩钉截铁。

    杨承阅又是沉默,他知道萧禹文还在别院里等着他回去复命,只是带不带林绾烟回去他没有主意,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料想到会这样。

    “杨公子只管带我去,其他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如杨公子不愿意,那今日我必定跟着杨公子,直到杨公子答应为止。”林绾烟此番话就是*裸的威胁,虽然毫无效果,以杨承阅的身手,要甩开她的跟踪简直轻而易举,她不过表明自己的决心而已。

    杨承阅一听,今天这个东陵公主可是赖上自己了。“绿莺!”

    林绾烟不知道杨承阅这是要做什么,让绿莺将自己绑回去?可脸上还是很决然的表情,气场是一定要有的。

    门外的绿莺很快推门而入。“主人!”

    杨承阅朝绿莺招了个手,绿莺迅速上前,杨承阅凑近轻声交代了什么,绿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林绾烟强装淡定,微笑着将杨承阅的茶杯斟满茶,然后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

    杨承阅也只是静静地喝茶,两人都不再说话。

    林绾烟感觉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是要唱哪出?分明就是跟她玩心理战术,她一定要强撑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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